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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凶恶主仆

自从婉儿入宫后,我每每想起婉儿那晚对我说过的话,就忍不住惆怅感叹,宫中的生活真如婉儿所说的那样可怕而残酷吗?不过看到贤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孤独寂寞的神色,又想到过年那天李旦劝诫我所说的话,我总会产生不安的情绪,难道真的像李旦所说的那样,宫里是不允许有真挚的感情存在吗?我和贤的感情将会何去何从呢?胡思乱想一阵,就免不了唉声叹气一番。

这天我又坐在湖中长亭中,看着湖面发呆。我发现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开始喜欢做发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以前的我可是爱笑爱闹、爱扮萌装可爱的一个人,怎么来到这里后变得沉闷了许多,有时竟然能一动不动的坐着瞅着一个地方发半天的呆,等回过神时就会忍不住唉声叹气一阵。难道在深宫里的人都会变成我这样吗?难怪李旦说宫里不能有感情,也不允许有自己的想法。看来我现在正在慢慢地被同化了。没有想法的结果当然就是发呆了。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唉!”的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停的叹气呢?”贤那特有的温醇声音传来,抬头望去,他正从长廊那头款款而来。

“憋在府内很无聊是吗?”他猜道。

“是呀!”我不想让他看出我在忧愁什么,所以顺着他的话应道。

“不要不开心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你出去,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散散心,怎么样?”他看着我笑道。

“真的?!”他能够带我出府游玩,对我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怕他反悔,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他笑着点点头。

“你说话可要算数!”我伸出小指要跟他拉钩,要拉钩盖章他到时候才不能轻易反悔。

他宠溺地看着我,微笑着伸出手和我拉钩,约定不会变卦。

我真是太开心啦!终于有机会可以出去领略一下唐朝的风土民情,真是太值得期待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天天盼望着春天的来临。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窗前看看外面的柳树是否发芽吐绿,院子里的迎春花是否开了。

在一天天的期待中,一天天的失望中,日子不知不觉的很快过去。终于,一天早饭后,我在院中发现一两株迎春花悄悄地吐露出了枝叶,开出几朵漂亮的淡黄色花,春天来啦!我在心中欢呼!

又过了十多天,突然听得宫中传来消息说,当今圣上高宗皇帝已起驾赴中岳嵩山封禅,武皇后随同前往。高宗皇帝下诏,命太子李贤监国,如朝中有要事将其速奏于嵩山。

听闻此信后,我就知道贤答应我出游一事就此泡汤了。贤此番监国比去年刚上任之时责任更加重大,朝中之事全部落在他一人肩膀上,所有决策都需要他来定夺。凡事以国事为重!身为皇子,也是身不由己呀!每天贤回来总是眉头深锁,很是疲惫的样子,我看着都很心疼,担心他会累垮,我也识趣地绝口不提出游之事。

不过,我现在又有新事情可以做了,那就是每天都开始跟着厨子们学怎样做药膳、熬滋补汤,想亲手做给贤吃,好好给贤补补身子。

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我终于熬出一锅味道尝起来还很不错的滋补汤,很小心的把它盛好,放到食盒里,兴冲冲地捧着它向贤的书房走去。

刚刚进入后花园,穿行至一假山小亭榭处,就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带点威严的叫道:“站住!”

我忙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只见到淑妃斜靠在亭中栏杆处,一双妩媚动人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她今天穿了件淡黄色敞襟袒领服,下身配着同色系曳地长裙,梳着惊鹄髻,上面插着凤舞展翅金簪,凤纹鎏金钗还有一左一右凤飞金步摇,看过去金光闪闪的。

“哼!见了本宫竟然不行礼!看来打一顿还是不长记性!”她见我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十分不悦的说道。

我这才惊醒过来,忙下跪行礼:“奴婢叩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站起身走了过来,没有开口叫我起来,所以我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半晌,只见一双做工精美的重台履停在我眼前。

“你手里拿得是什么?”她问道,语气里带着不善。

“回娘娘,是御膳房做给太子殿下的滋补汤。”我不敢说是我做得。

“是吗?怎么是你亲自送去?”她话里带着丝酸意。看来淑妃娘娘一想到我要去见太子,火气就不自觉的开始往上冒。

“启禀娘娘,是太子殿下吩咐,让奴婢在他退朝之后送至书房中。”我发现我最近怎么说谎越来越溜了,开口都不带打磕儿的。

“大胆奴才!竟敢欺骗本宫!”她声音猛地提高,有些怒不可遏的喊道。

我心中一惊,谎言被她看穿了!但是我可不能轻易改口,若改口更是罪大恶极。我想如果她没有根据的胡闹起来,闹到太子那里,也许依太子的聪明会帮我解围的。我想到此处,忙磕头说道:“奴婢不敢欺骗娘娘!娘娘如若不信,可以亲自询问太子殿下!”

“哼!”淑妃冷哼了一声,半天不再说话。我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她刚才那是故意诈我,想从中看出破绽,好以此为借口惩罚我。好在我沉得住气,没有被她那一吓给吓得招供。

“娘娘,荷包拿来了。”淑妃身边的贴身丫鬟碧雪走了过来。原来淑妃是在这里等着她的小丫鬟拿东西回来,所以才遇到了我进园子。

“哼!我们走!”淑妃转身就走,却不偏不倚的正好踢到了我放在地上的食盒。只听的一阵丁玲咣当之声伴随着淑妃的尖叫声传了出来,食盒被她踢翻在地,汤碗被踢出食盒,在地上滴溜溜的转着圈儿,汤汁撒了一地,溅到了她漂亮的鞋子上,裙摆处也沾上了几点油渍。我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不长眼的狗奴才!竟然乱放东西,绊到本宫!”淑妃怒喝道,伴着一声清脆的掌掴声,我的左脸立刻感到胀乎乎、火辣辣的疼,眼前有许多小星星乱冒。

我忙磕头求饶:“娘娘恕罪,奴婢错了!求娘娘恕罪!”在这刺头面前,我还是先服软求饶为妙。

“碧雪!替本宫掌嘴!”淑妃揉搓着自己打人的手转而命令她的丫鬟来替她执行,看来她那一掌也是下了狠劲儿打过来的,所以在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之下,她感到自己的手也是很疼。

“娘娘,这不好吧!”碧雪轻轻地说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个死丫头烫着了本宫,还弄脏了本宫的衣服!就该罚!掌嘴!”淑妃气鼓鼓地说道。

“娘娘,你要是打她的脸,太子看到了……恐怕问起来……”碧雪向淑妃说道。

“那你说怎么罚这个死丫头!”淑妃听了她的话,果然有丝迟疑。

没想到淑妃旁边的小丫鬟还是比较明白事理,很善良的!我感激地望向她,却发现她眼里含着一丝狡诈的光芒,我心中一沉!

“不如我们……”她把嘴凑到淑妃耳边嘀咕了两句,淑妃立刻眉开眼笑,夸道:“还是你这个小丫鬟机灵!”

我看到她们两个人的神情就知道我所受的惩罚恐怕要比掌掴还要严重些。

“跟我们过来!”淑妃横眉对我下命令道。

明知道前方是火坑,我也不得不跟着她们过去,谁让她们是位高一等的主子呢。

来到假山石后,两个人露出狰狞的面目:“把手伸出来!”

难道我的手才好不久又要受到鞭罚之刑?我这双可怜的手啊!我在心里哀号着,迟疑地伸出了双手,碧雪一把捉住我的双手,对淑妃娘娘说道:“娘娘,我捉住她了!你快来吧!”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见淑妃娘娘冷笑着从头上拔下一个金钗,把我的长袖捋起,用力的扎了下来,针扎般的疼痛立刻顺着那敏感的神经传递过来,我忍不住疼得大叫了一声,想要挣脱碧雪的手,没想到她的双手竟似铁钳般紧紧的箍住我的一双手,让我挣脱不得。

淑妃娘娘见我逃脱不得,疼得痛不欲生,她高兴得一连向我的胳膊扎了数下,口里不停地骂道:“小贱蹄子!竟敢拿汤烫我!小贱人,竟敢勾引太子!妄想爬到我的头上!我让你胆大妄为!我让你勾引太子!我让你欺负我!……”她每骂一句就下手狠狠地扎我一下,到后来竟然觉得不是很解气,开始乱扎一气,头上、胳膊上、背上到处都被她那尖利的金钗扎到。

疼痛持续不断的蔓延遍我的全身,疼得我浑身颤栗!我哪里受过这样的虐待?!挣脱不开只能下意识的躲来躲去,有几次淑妃没有扎到,更加火大,只见她一双玉手向我伸了过来,我只觉得头皮一紧,头发已经被她抓住,她把我的头硬扯向她那边。

“小贱蹄子!竟然还敢躲!我让你躲!我让你躲!……”淑妃恶狠狠地说道,下手更狠了许多。

这下我已经完全被这两个恶主仆控制住了,我的头被她扯着向后昂去,脖子完全露了出来,只见阳光下那只闪着金色光芒的金钗划出一道美丽的金色弧线向着我脖子的动脉处扎来。

完了!我命休矣!贤!永别了!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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