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嗖——”一个东西夹带着风声从我面前飞掠而过,随后只听见“当”的一声。
“啊!”淑妃惨叫了一声,“大胆!是谁竟敢暗算本宫?给我出来!”淑妃又惊又怒的娇斥道,声音因为害怕而有些发颤。
我睁开我的双眼,发现淑妃手里的金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了出去,她的手被震的虎口有些微微的迸裂,殷出一丝鲜血。碧雪吓得呆愣在那里,手上不自觉得的松了劲儿。我忙抽手出来,看到我的胳膊上满是殷红的血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种处罚果然很隐蔽,如果不捋起袖子,不仔细看倒是不容易注意到呢。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子府撒野?给我滚出来!”淑妃惊恐的睁大双眼四处寻找着。
“如此惩罚一个犯了错的小丫头,是不是也太残酷了些呢?”一个冰冷地声音响起,同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假山石后绕了出来。他的身影挡住了身后的夕阳,这让他周身环绕着一层漂亮的赤红色光芒,他的容貌在暗影里看不太清楚。
“你是何人?!”淑妃扬着眉毛,怒问道。
“在下路过此处,听到这边比较热闹,所以过来看看。”他躬身微微行了一礼,向我们走了过来。
“是你!”待得看清来人,淑妃惊呼出声,脸色变了。
“冷面二掌柜?!”我看到那张冷俊的脸,心中也不禁有些吃惊,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不知道为何,淑妃看上去对他似乎还有所忌惮。
“李掌柜今日进府,有何贵干啊?”淑妃虽然口气不善,但是态度却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当然是给各位娘娘送首饰来的。”他微微扯了扯嘴角,估计这也算笑吧?这笑的表情也太勉强了些。我正这么想着,他看向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很平淡的转头看着淑妃道:“不知道这个小丫鬟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淑妃娘娘如此大动干戈,亲自动手来惩罚她?”
“哼!这个笨手笨脚的臭丫头,把食盒放到地上绊到了我!弄脏了我的新鞋子、新裙子!不对她施以惩戒,怕她还会再犯今天这样的错误!”淑妃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是吗?可是我怎么看到的却好像是淑妃娘娘自己踢到的呢?”他紧盯着淑妃,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踢翻食盒找她麻烦吗?”淑妃不悦的挑着眉毛说道。
李掌柜没有说话,脸上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淑妃咬牙切齿地盯了他一会儿,见他不畏所惧的正视着她,她的嚣张气焰渐渐的被灭了下去,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算你今天走运!碧雪,我们走!“转身带着碧雪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浑身都是针扎般的疼痛,忍不住轻轻颤栗着,但是我还是要谢谢这位二掌柜今天救了我,我低身行礼:“谢李掌柜救奴婢一命!”
“你没事儿吧?”他伸手扶住我下拜的身子,关心的问道。
这个冷面二掌柜居然也会关心别人,我很意外的看向他。他眼中满是关切之情,看到我满眼疑惑的看向他,他的眼光骤然变冷,松开了手,又恢复成以前那个冷面二掌柜,眼神变化之快,竟让我怀疑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我还是习惯他这冷冰冰的表情,至少这样我心里还少一分尴尬。我散开凌乱的头发,用手轻轻的梳理了一下,绾成一个简单利落的马尾,这还是我在电视里学会的,不用皮筋,只是用头发也能绕成一个漂亮的马尾辫。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用上了。他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收拾利索地上的一切,向他行礼告退。他挥挥手,那神情似乎很不愿意见到我似的,巴不得我快点从他眼前消失。
我不知道我怎么惹到了这位二掌柜,为什么每次见到他,他好像都很讨厌看见我一般?既然这么讨厌我,干嘛今天还要出手救我?难道只是出于保护弱者的强烈正义感?更让我疑问的是,他只是一个金店的二掌柜,为什么淑妃对他好像有所忌惮,和他说话态度要缓和许多,哪怕是他刚刚出手误伤到她?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我把东西送回了御膳房,经历了这些,我也没什么心思去考虑给贤送滋补汤一事了。
回去后我也没有告诉小雪,偷偷的找来玉肤膏悄悄擦上,然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吃饭、读书,和小雪插科打诨。
晚上贤过来看我时,我已经早早的躺在了床上,怕他看到我受伤,谎称今天感到很乏,想早些休息,想以此为由让贤回去。没想到贤竟然很关心的坐在我床头不肯离开,说他想就这么看着我也很满足了。
“一天看不见你,我就觉得这一天好像没过一样,很没意思。”他笑道,轻抚着我的长发。
突然他低下头来,离得我的脸很近很近,他的这个动作让我心中一阵紧张,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他想做什么?我屏住呼吸,睁大双眼看着他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中带着恼怒,我茫然不知所措的看向他,他的眼睛里冒着汹汹的怒火,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瞪视着我的脖子处。他伸手一把扯开我的衣服,我忍不住惊呼,好在我里面穿着抹胸长裙。我从没有见他这样无礼过。他要干什么?
“这是什么?!”他看着我的肩膀再一次怒问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雪白的肩膀处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血点,原来他从我脖子处发现了血点,所以才会动手扯开我的衣服,顺着这些血点寻到我肩膀、胳膊处。
“我在问你!这些都是什么?!”他怒火升腾,声音不由得提高了许多。
我忙穿上衣服,盖住这些血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没有什么啊!在园中散步摔倒了,跌倒在荆棘中,所以扎到了。”
“府中有荆棘吗?”他扬声怒问道。谎话被拆穿了,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去圆谎。
见我低头不语,他非常生气的叫小雪进来问话。当小雪看到我身上的这些血点后,也是大吃一惊,面对贤的诘问,她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磕头不已,苦苦求饶。
贤暴怒,准备着人来拉小雪出去杖责,我忙下床跪在他面前,紧紧的拉住他,苦苦求道:“小雪不知情的,请太子饶过她!是我瞒着小雪的!请太子不要责罚她呀!”
“那你亲口告诉我,你这些伤是怎么回事?!”他强压着怒火低声问道。
“奴婢这点伤不足挂齿,请太子不要问了。”我磕头道。
“你!你!你!”贤震怒的指着我一连说了几个你字,气得说不出下面的话来。他平复了半天怒火才继续说道:“你想包庇这个人到什么时候?你不想想,你这样容忍,难道她就会对你心存感激,从此不再找你麻烦了吗?你以为这样就能换到一世的风平浪静吗?”
我听他此言说得蹊跷,心中不由的暗暗吃惊,莫非他已经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了?我抬头看向他,他的表情讳莫如深,让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蹲下来轻轻的扶我起来,眼里满是心疼与难过:“你非要我这么担心你吗?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伤害了你!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你想怎么样呢?惩处她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再受到伤害吗?你认为你是用最好的方式保护了我,可是在我看来,将来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更加的嫉恨我!我的处境只怕还不如现在吧?”
“我是太子!她们都是我妻妾!她们犯错就该接受惩罚,谁敢有异议?!”贤决绝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他让小雪起来,服侍我躺下,轻轻地握着我的手,看了我半晌,最终轻叹了口气,柔声地对我说道:“你休息吧!其它的事情你不要去想了。一切我自会定夺。”
我点点头,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求你千万不要再提这事儿了,好吗?”
他怜爱地轻抚着我的脸,轻轻地说道:“你先养好身子再说吧。其他的不要乱想。我走了。”说完就站起身来,带着程顺离开了我的房间。
他没有答应我的要求,这让我有些担心,生怕这事情闹大对我们的影响不好。想着这些事情,担心得我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我忙托小雪出去打探昨晚府里有无什么大事发生。想起昨晚太子怒火冲天的样子,我真怕他控制不住情绪找淑妃算帐。还好小雪回来告诉我说府内一切正常,并无异样,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在随后的几天里,府中也安静如常,并没有发生我所担心的事情。看来是我多虑了,太子已然放下了这件事,毕竟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没有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我也放下了心,继续过着这平淡无奇的日子,贤还是每晚过来陪我说笑玩乐一阵,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正当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时,这天突然听到府上喧闹起来,吵吵嚷嚷的,隐隐的还有女子的哭声,这让一向安静的太子府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我好奇的问小雪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雪连说不知,我想出去看看,小雪却阻拦我,坚决不让我出去。这可奇怪了,平时不让我出太子府也就罢了,怎么今日连房门都不让我出去一步呢?质问小雪,她的神色有些慌张,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理由来。这让我产生了疑问,不顾她的阻拦,闪过她身边向着门外冲去,小雪一路跟在我身后叫也叫不住我。
我寻着声音过去,竟然走到了宜秋宫,此时宫门口已经围了不少孺人和下人。我个子矮,蹦着脚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低头穿行过围观的众人,挤到前方,放眼望去,只见淑妃正掩面哭哭啼啼的跟在一群侍卫身后向着我们走来,她的小丫鬟碧雪被两个人拖行跟在其后,只见她脸色惨白,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中,下身血肉模糊,一步也走不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印,看着触目惊心!看到她这副样子恐怕是凶多吉少。我见此情景,心中一惊,贤还是动手处罚了她们!
只听得周围围观的下人窃窃私语道:“淑妃娘娘向来对我们下人苛刻,动不动就体罚我们,下手狠毒,如今终于也轮到她的人挨罚了,真是老天开眼!”
“就是!真是恶人有恶报!她的小丫鬟碧雪也狗仗人势欺负我们,经常在一旁给淑妃娘娘出馊主意,变着法儿的惩罚我们,如今她挨了最重的杖刑,真是活该!让她也知道挨打受罚的滋味有多不好受!”
“哎!看她流了那么多血,脸那么白!你们说她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府门啊?”一个圆脸的小丫头惊恐的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被拖出来的碧雪,心有余悸的说道。
“看这样子够呛!被打了五十大板呢!快和杖毙差不多了!一般人可很少有人活过来的,而且我听说行刑的公公下手比平时都狠!每一下都是往死里打呢!”
“妹妹,听说淑妃娘娘被休了,是真的吗?”一个穿着粉红色襦装的孺人低声问着站在我身后的女子。
“嘿嘿……当然是真的!刚才你没有听见执事太监公公刚刚宣读诏书吗?细数淑妃平日的罪状,啧啧……说得淑妃无法抬头,脸都变白了!浑身发抖,只是知道磕头!”我身后那女子说话间带着喜悦。
“真是呢!平时她仗着太子的喜爱,谁都不放在眼里,对着我们也作威作福的!还是太子英明果断!知道这样的女人真是不能留!启奏了二圣废除淑妃,逐出太子府。哼哼!现在她也知道怕了!”另一个声音应道,我稍稍侧头,眼角余光瞟过,见说话的是良媛贾氏,刚才说话的是良娣冯氏。
碧雪被杖毙?!淑妃被休?!我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了!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在我面前温和如玉的人会做出如此残酷的处罚!我呆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这就是触犯皇子天颜得到的下场吗?竟会如此惨烈?!
淑妃路过我身前,看到了我,猛地停住了,她那双美目因为痛哭而变得有些红肿,但是那道恨不得杀了我的眼光毫不留情的射向我,她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道:“你别得意的太早!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得到你应有的下场!你给我等着!!!”
“走!快走!”她身后的侍卫很不客气的推她,催着她离开。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淑妃临走时那恨不得射出利剑杀了我的目光,含恨的话语,永久地刻入我的脑海里,刻入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