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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1顾秋鸣所住的树林 春日/外

树林中有几间木屋,这就是杀手顾秋鸣不为人所知的居处。

顾秋鸣躺在屋前的草地上,嘴里衔了一片草叶,温暖的阳光洒下来,他闭了眼睛,衣上仍别着那朵花,只是已有些枯萎。

江适意走进林中,看见了木屋。

江适意:你住的地方?

顾秋鸣没有睁眼。

顾秋鸣:请随意。

江适意:你当然知道我一直在跟着你,却还回到这里,你不怕惹祸上身?

顾秋鸣:我管不了别人的行踪,却也不想为此就改变自己。你跟不跟,总之我是要回来这里,不会改变主意。

江适意:和我想象中的杀手不大一样。难道因为你是天下第一的缘故?

顾秋鸣睁开眼来,但他没有看江适意,他脸上的笑容敛去了,良久才回答。

顾秋鸣:杀手,也可以有自己的原则和骄傲。……另外,我不是天下第一的杀手,从来都不是。

江适意:那么,谁才是天下第一?

顾秋鸣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江适意慢慢走近几步,也在草地上坐下来。

江适意:有一朵花,当日我本是要送给一个将死之人,可是你却先我一步杀了他。如今,也就只好送给你。

她伸手一弹,把当日在泗水镇摘下的野花弹在顾秋鸣胸前。

顾秋鸣睁眼看了一看,便又闭上眼,他微笑了一下。

顾秋鸣:听说你的花,只送给两种人。我,算是其中哪一种?

江适意:你希望是哪一种?

顾秋鸣:……其实你不是真正爱花之人。如果是真爱,又怎么舍得送给那些卑劣之徒,那不是玷污了那些花儿?

江适意: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你很喜欢摘花送给别人?

顾秋鸣:不喜欢。

江适意一怔,转头看着他。

顾秋鸣:花在枝头,是何等逍遥自在,不被人触碰,自管自地生活下去。摘了下来,就不再是原来的样子。……我不喜欢改变事物原本就有的模样。

江适意:……原来你摘花只是为了别人,而不是为自己。……你认识我吗?

顾秋鸣睁开眼来望着她,脸上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顾秋鸣:你是问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江适意不再看他。

江适意:你记不记得你我第一次相逢,是在什么时候?

顾秋鸣凝视着她,过了一会才回答。

顾秋鸣:……如果我没有记错,是三日前,在泗水镇上的青石桥边。

江适意轻轻地吁了口气,她不再说话,慢慢站起来,走出树林。

顾秋鸣一直在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他躺在原地没有动,望着头上的晴空。

脚步声。

燕何慢慢地走进林中,在不远的地方站定。

顾秋鸣望着他,他也望着顾秋鸣,两个人的目光都是带点探究意味的,似乎想把对方看透。

燕何:(声音里有不容抗拒的威严,又从容不迫)我要你去杀几个人。

顾秋鸣不再看他,重新望着天空。

顾秋鸣:是谁?

燕何:刚刚下山的那女子,以及她的三个朋友。

顾秋鸣的目光因为惊讶而动了一动,便又凝视着燕何,他淡淡一笑。

顾秋鸣:堂堂天圣教的堂主,难道杀人还要来找我?

燕何也有些惊讶地动了一动身子,但脸上仍然很平静。

燕何:不过是杀几只阴沟里的老鼠,难道还要我自己动手?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顾秋鸣也看了一眼。

顾秋鸣:这样的一双手,却也能让无数的江湖中人畏如蛇蝎。不知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染成这样的名望。

燕何:(冷冷地)你说的太多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做还是不做?

顾秋鸣的目光移到江适意弹到胸前的那朵花上,他眼中慢慢现出温暖的神色。

顾秋鸣:我不做。

燕何:拒绝我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顾秋鸣:我知道。我也知道我一个人终究还是无法和你们相抗衡。不过,我杀人有我自己的原则。这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改变,我不会变。

燕何:只杀自己认为该杀的人么?可笑的原则。谁该杀,谁又不该杀,你以为你是谁,就可以妄加评判?

顾秋鸣:我有我的心。

燕何:心?这年头,还谈什么人心?

他大笑起来,眼神还是那么无动于衷的冷漠,他在笑声中转过身,向林外走去。

顾秋鸣望着他的背影。

顾秋鸣:你不想杀我?这可不是你行事的风格。

燕何的脚步没有停。

燕何:(冷冷地)老鼠终归还是要由老鼠来杀。杀你的人会有,却不是我。

顾秋鸣却也开始大笑起来。

顾秋鸣:燕何啊燕何,你真以为你已成了天圣教的教主了么?好大的气派。

燕何的脚步停了一停,但他随即冷笑了一声,径自离开。

顾秋鸣收敛脸上的笑容,他现在的表情多了几分沉重。

2 姑苏城外泊船的渡口 夏夜/外

有好几条船停靠在渡口。

江适意坐在其中一条船的船头,抱膝仰望夜空,她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另一条船上忽然响起悠扬的笛声,江适意有点喜悦地站起身,在黑暗中向笛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江适意:是倚风么?

笛声停了一停,吹笛人在黑暗中向她望了一望,但江适意看不清那人的模样。那人没有说话,继续吹笛。

江适意有些失望,但仍然立在船头,静静地听他吹完。

那人吹完一首曲子,忽然一纵身,已经站在了江适意的面前,江适意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是顾秋鸣。

顾秋鸣:当日你赠我以花,无以回报,今日你听了我一支笛曲,也就扯平。

江适意又惊又喜。

江适意:是你?

顾秋鸣微笑地望着她,江适意也笑了。

江适意:我舱中有好酒,你喝不喝?

顾秋鸣:如果是佛笑所酿,像我这样的人,便杀了我头,也不可不尝。

江适意:好,你这句话,可像极了那个好酒的小白。请进!

她掀起帘子,顾秋鸣并不谦让,进了船舱,江适意也跟了进去。

3 船舱 夏夜/内

顾秋鸣与江适意都已坐在小几旁。顾秋鸣微笑着注视几上的酒坛,江适意拍开封泥。顾秋鸣使劲嗅了嗅酒香。

顾秋鸣:好酒!好酒!久闻其名,想不到今天能尝到佛笑亲手所制的佳酿。

江适意给他斟满,顾秋鸣已经一饮而尽。江适意再给他斟满,这才给自己也斟了一碗。顾秋鸣畅快地再次饮尽。江适意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江适意: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当杀手。

顾秋鸣:我只会杀人。

江适意:你这一身武功,做什么不可以?

顾秋鸣笑起来。

顾秋鸣:我能去做什么?替人走镖护院?亦或拜入哪一门哪一派混口闲饭?……那不会是我。

江适意凝视着他,看起来不是很相信他的解释,但她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默默地对饮。

顾秋鸣忽然停止饮酒,神情有些严肃地聆听岸上的动静。江适意也仔细地听。

夜风中隐约传来弹剑声,有一定的节奏,忽快忽慢。

江适意疑惑地望向顾秋鸣。

顾秋鸣忽然掀帘而出。

顾秋鸣:留着好酒给我!

江适意连忙也跟着出去。

4 姑苏城外泊船的渡口 夏夜/外

岸上站者一个人,黑暗中看不清楚。

顾秋鸣一跃而起,向岸上掠去。

岸上的人看见顾秋鸣到了跟前,一言不发,一剑向顾秋鸣刺了过去。

顾秋鸣同样不出声,侧身闪过,立即回了一招。

江适意又是惊讶又是关心地看着两人相斗。

模糊的星光下,两人虽然激斗,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当双剑相碰撞的时候才有声音并溅出火花。

顾秋鸣忽然一剑刺向那人的面颊,那人险险躲过,但脸上还是被擦到了。

那人同时一剑刺出,在顾秋鸣胸口划了一道血口。

两个人毫无退缩的意思,又各自使出绝招,眼看就要两败俱伤。

江适意紧张起来。

江适意:小心!

她也纵身向两人掠过去,但在半空中忽然发现两人的剑已在中途改了方向,现在是对着自己而来。她吃了一惊,急忙在其中一柄剑上伸指一弹,倒跃出去,又回到了船头。

陆钧(OS):好美的人!好俊的武功!

江适意惊讶地望向他和顾秋鸣,和顾秋鸣相斗的人正是陆钧。

陆钧大笑起来,他和顾秋鸣都把剑交到左手,伸出右手来,与对方一击掌。两个人一起跃上船头,陆钧脸上、顾秋鸣胸口的伤口都还在流着血,但他们脸上却是开朗的笑容。

顾秋鸣:你来的巧,船中有好酒。走,我们同饮一醉去!

他和陆钧都掀帘进去,江适意奇怪地跟了进去。

5 船舱 夏夜/内

江适意进来。

顾秋鸣与陆钧已经对坐饮酒。

陆钧:好酒好酒,真不枉了我走这一遭!

看见江适意进来,陆钧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陆钧:这位姑娘好俊的身手,虽然刚刚我们已及时收手,但能避过我们二人合击的,却还是少而又少。

江适意:你们才更是奇怪,刚才还在以性命相拼,现在却已经对坐共饮。

陆钧与顾秋鸣笑着对视了一眼。

顾秋鸣:这是以前曾与我联手的陆钧,我们总有十多年不见,自然是要先打个招呼。

江适意:打招呼?

顾秋鸣:不错。做我们这一行,只要稍有疏忽,就有性命危险,所以我们每次见面,总要试试对方的反应和身手。

陆钧:你倒还不见退步。

江适意惊奇地看着陆钧。

江适意:你就是长江以北最有名的那个杀手之王?

陆钧笑而不答,却仍然凝视着她。

陆钧:姑娘,刚才最后一招我们都已倾尽全力,为免两败俱伤,所以才中途改了方向,想不到你会忽然过来,险些伤到姑娘,还请不要介意。

顾秋鸣:你刚才奇怪她能躲过我们二人的合击,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喝的,可正是她的酒。你能不能猜得出她是谁?

陆钧微笑。

陆钧:如此好酒,前所未尝,自然是佛笑手酿。能有此酒的,江湖中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他再次望向江适意,江适意也微笑。

陆钧:……原来是江姑娘。

江适意坐了下来,给他斟满一碗酒。

江适意:猜得好,请多饮几碗。刚才你们相斗,可真让我有些担心。

陆钧与顾秋鸣再次大笑,三人举碗示意,于是都一饮而尽。

顾秋鸣:你向来在北方,十余年不曾来到江南,这一次可不会是无缘无故赶来这里吧?

陆钧给他与江适意都斟满了酒,便又给自己斟。

陆钧:还是你够了解我。当然不是。……我接了一笔生意。

顾秋鸣端起面前的酒碗。

顾秋鸣:什么生意,能不能说?

陆钧有些醉意地摇摇手。

陆钧:无妨。你我相识多年,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他望向顾秋鸣,仍然在微笑,语气却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陆钧:其实,我这次来江南,是为了杀你。

江适意端酒的手一抖,碗中酒洒了一些在桌上,她凝视着陆钧和顾秋鸣。

顾秋鸣一怔,但他还是喝干了碗中的酒,然后放下酒碗,拍了拍陆钧的肩头,脸上仍然是笑容。

顾秋鸣:我猜也是这样。来,斟上斟上,我们再喝一碗!

陆钧兴高采烈地给两人斟满,他们互相一碰酒碗,然后再次一饮而尽。

江适意怔怔地看着他们。

顾秋鸣:我好歹也算是主人,你既然到了我的地方,不喝到醉倒,我不会罢休。

顾秋鸣又给自己和陆钧斟满了酒。陆钧笑嘻嘻地端起酒碗。

陆钧:如此好酒,你就算是不让我喝,我也非醉死在这儿不可。

江适意不解的眼神。

6 船舱 夏夜/内

顾秋鸣和陆钧都已经大醉,他们倒在一起酣睡。

7 姑苏城外泊船的渡口 夏夜/外

江适意忧心忡忡地站在船头,她在为刚才陆钧与顾秋鸣所说的话而心烦意乱。

陆钧的声音:你很关心他的生死,为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陆钧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看起来很清醒。

江适意回头看着他。

江适意:你们真的是朋友?

陆钧伸了个懒腰,望向水面。

陆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进入这一行,又曾一起联手。如果干这一行的人可以有朋友的话,我们当然是最好的那一种。

江适意松了口气。

江适意:原来你们只是开玩笑,难怪他一点也不紧张。

陆钧凝视着她,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陆钧:(慢慢地)我们没有开玩笑。

江适意:你……你真的受人之托来杀他?

陆钧双手环抱胸前,点了点头。

江适意:你不会真的动手,是不是?

陆钧慢慢地微笑起来,他重新望向黑暗中的水面。

陆钧:(缓慢而又坚决地)我会杀他。

江适意微微有些颤抖。

江适意:可是你刚刚还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朋友为什么可以自相残杀?

陆钧:(冷静地)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一个合格的杀手会把两者严格地区分。……说到这一点,或许我比他更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因为他杀人还要被自己的情感所左右,我却不会。

江适意:可是究竟是谁要你来杀他?

陆钧:你要知道,永远不说出自己雇主的姓名,永远不在任务中失败,这是身为一个合格杀手所应该保有的原则和尊严。

江适意:……你当初为什么要接这笔生意?干脆拒绝不是更好吗?

陆钧沉默了一会,他没有直接回答。

陆钧:……这场决斗许多年前我就想开始了,决定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二的杀手。这一次,只不过给了我们一个良机。我想,他也会这么想。

江适意:天下第二?除了你们,谁还可以称得上是第一?

陆钧慢慢地在船头坐下来,有些神往地望着水面。

陆钧:是那个我和秋鸣都一直崇拜着的人,就是因为她,我们才决心加入这一行。我们从没有想过超越她,只想能紧追在她的身后,可是她却早已不在江湖中露面。

他怅然地微笑起来。

陆钧:……秋鸣什么都学她,只杀他认为该杀的人,像足了那个人。……她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的杀手,她叫邬亚音。

江适意的脸上忽然出现难以形容的表情,有一点酸楚和遗憾。

陆钧凝视着她。

陆钧: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他说你们只不过半月前才刚相识,你为什么已这么关心他?

江适意也在船头坐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

江适意:其实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十年之前,只不过,他忘记了。

陆钧:是吗?是什么样的相遇?

江适意:他救过我。……那时我为了采一朵绝壁上的花,不小心跌了下来,是他接住了我。为了救我,他自己也受了伤,可是我很任性,哭着闹着一定要那一朵花。他就去替我采,好不容易摘了下来,却不是我要的那一枝,他又上去,身上被花旁生长的荆棘刮了很多伤口,可是当他拿花给我时,仍然很温柔的笑着。我一直记着那笑容,因为那让我的心觉得很温暖……

陆钧专注地听着,忽然开口。

陆钧:你很爱花?

江适意:什么?

陆钧:如果当日他不愿意替你采那朵花,你还会不会再自己爬上去?

江适意仰头想了一想。

江适意:会啊,那时的我很任性。

陆钧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笑意,他凝视着江适意。

陆钧:那时候以他的功力,尚且会为了采那朵花而受伤。你只不过是个小小孩童,却就这样爬上绝壁。……你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呢……

江适意轻轻叹了口气。

江适意:可是他已经不记得了。

陆钧欲言又止,他忽然转过头去不再看江适意,而是望着苍茫的水面。

陆钧:是啊,他的心中,还是只有那个人呢。他是个不容易改变的固执的人……所以,我劝你,还是离开他的好。

江适意不说话,陆钧也不再开口,两个人都沉默地望着水面。

8 船舱 夏夜/内

顾秋鸣躺在原处,却睁眼凝望着低矮的船篷出神,他也已经同陆钧一样没有醉意了。他唇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却又有一丝悲伤。

9 顾秋鸣所住的木屋 夏日/内

陆钧凝望着顾秋鸣,而顾秋鸣只是沉默地望向窗外,没有看陆钧。

陆钧:你真的已经不记得了?

顾秋鸣没有回答。

陆钧:真不像是你。……只要曾见过一次的人,你都会有印象……何况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还是,你仍然无法接受除那个人以外的女子进入你的心?

顾秋鸣:你不要胡乱猜测。

陆钧沉默了一会,然后也望向窗外。

陆钧:邬亚音当年没有原因地离开江湖,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多年来,虽然我多次打听,却仍然不知道她的下落。……我想你也一样打听过。你应该已经知道那只是个年少时的梦而已……或者,其实你只是在掩饰内心的真实情感?

顾秋鸣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很平静。

陆钧仔细地望着他,然后忽然一笑。

陆钧:这次的事情很棘手。她对你如此关切,想要从你身边夺走她,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顾秋鸣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

顾秋鸣:你在说些什么?

陆钧脸上出现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

陆钧:你忘了,同你一样,我杀人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会让被杀那个人的女人落泪,特别,如果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的话。

顾秋鸣:你不要自以为是。她不是我的女人,也不会为我而伤心,你大可放心。

陆钧:立即就否认,不像是你。……好,就算她不是,可是如果我杀了你,她却还是会为了你而伤心落泪。让美丽的女子落泪,这就违背了我杀人的原则。所以,我会尽我所能,让她忘记你,不会再为你的生死而担忧。

顾秋鸣瞪着他,而陆钧毫不退缩地凝视顾秋鸣。

陆钧:……当她爱上我的那一天,也就会是你我决出胜负的日子。

顾秋鸣:不要做任何事。她是个好姑娘,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陆钧凝视着他,忽然大笑起来。

陆钧:我怎么会伤害她?……你该知道,我会比你更温柔地对待她。

顾秋鸣:我知道你。今天你会对她很好,可不久以后你又会有新的目标。你太风流了……离她远一点,否则你最终还是会伤害她。

陆钧微笑着看顾秋鸣,现在他的笑容里有一点捉摸不透的东西。

陆钧:是啊,你真的很了解我……可是……

陆钧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起来,他仍然和顾秋鸣对视着。

陆钧:……如果这一次,我是认真的呢?

顾秋鸣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忽然僵了一僵,他用复杂的眼神望着陆钧,陆钧仍然在淡淡地微笑。

陆钧:所以我不会让她因为你的死而难过……你该知道,如果真的动手,你会死在我的剑下。因为在那时你仍然会记得我是你的朋友,仍然有情,而我,却不会。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仿佛都在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些他没有说出来的真实感受。终于,陆钧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陆钧:真是很沉重的话题……不管怎样,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为,我还没有让她爱上我。我要抓紧时间。

陆钧将手中剑扛在肩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顾秋鸣:你还是不明白。

陆钧停下脚步,但是他没有回头。

顾秋鸣:我们都是同样的人,没有明天,没有希望,只属于黑暗的世界,无法给任何人幸福。所以,我不适合她,你也同样不适合。不要去找她,不要让她沾染我们的世界。

陆钧沉默良久,他还是没有回头。

陆钧:(慢慢地)原来这就是你一直假装认不出她的真正原因?……可是你问过她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吗?你不是她,又怎么知道给不了她所要的幸福?……黑暗世界,或许吧,我们当真是处在一个冰冷的江湖之中。可是我不会像你那么懦弱,即使身处这样的世界,我也还是要追寻我想要的一切。……再见,下次见面,我希望已经如我所愿,能与你决一胜负。

陆钧坚决而又自信地一笑,继续向前走。

顾秋鸣:等等!

顾秋鸣忽然拔出自己的长剑,指向陆钧的后心。

顾秋鸣:转过身来,现在就与我交手。我不会让你去找她,去伤害她,今天就来决出生死。

陆钧仍然沉默,他还是没有转身。良久,陆钧忽然笑了。

陆钧:第一次看见你为了女人而如此认真,你果然很在意,不是吗?……可惜我今天不想与你交手,因为我还没有做完我该做的事情。……你要刺就刺吧,不过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会在人身后出剑的男人。

陆钧仍然向门外走去,他始终没有回头。

顾秋鸣凝视着他的背影,他没有动,直到陆钧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顾秋鸣这才垂下手中的长剑,轻轻叹了一口气。

10 江适意家庭院 夏夜/外

院中满是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奇花异草,庭院很大,还有一个池塘。

江适意倚在池塘边的栏杆上,默默地望着池中一朵盛开的莲花。那朵莲花与其他的花不同,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陆钧站在她的身边,凝视着她,眼中有着复杂的神色。

江适意:果然是冰湖玉莲,想不到你竟然能找到,而且能这么快就移植成功。

虽然她这么说,语气却是淡淡的。

陆钧:你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

江适意:我只是在想,你明明说过是要去杀顾秋鸣,可是这两个月来,你倒是常常来这里,好象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陆钧的目光也落到池中的那朵冰湖玉莲上,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陆钧:你希望我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江适意没有再说下去,她换了个话题。

江适意:邬亚音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陆钧凝望着她,过了一会才回答。

陆钧: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很特别,是那种即使在人群中也会最先引人注目的那一种,同你一样。

江适意微微一笑。

江适意: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又怎能和她相比?

陆钧:……我不知道别人眼中的你是怎样的,我只知道在我眼中,你与邬亚音都是同样的特殊,甚至,比她还要特殊。

江适意转过头来看着他,她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陆钧忽然被一种难以压抑的感情所驱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地开口。

陆钧: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把杀他的事放在心上,却常常来你这里?因为在我心中,你比这件事更重要得多。适意,从那日在姑苏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你知不知道?

江适意淡淡地低头看着被陆钧握住的手,她忽然感到好笑似地笑了。

江适意:好逼真的演技,连我也差点被你瞒过去了。

陆钧:什么?

江适意:早就听说你在杀人之前有个怪癖,如果你要杀的那个人已经有了爱人,你总会先把他的爱人自他身边夺走,以满足你的虚荣心。不过这一次,你却似乎弄错了。我不是他的爱人,从来都不是。

陆钧茫然地放开了她的手,他呆呆地看着她,但立即激烈地辩白。

陆钧:不错,以前的我,的确有那样的毛病。可是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不是因为那样才……

江适意没有在听陆钧说,她忽然开口。

江适意:拔剑吧。

陆钧:为什么?

江适意看着他。

江适意:虽然我不是他的爱人,可是我仍然是他的朋友,他救过我,所以我绝不会让你杀死他。……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我知道如果你们交手的话,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他。因为你说过,他在杀人的时候还会被他的情感所左右,而你却不会……他会牢牢记住你是他的朋友,他会放过可以杀你的所有机会,而你却不会。……如果真的要有决斗的话,不如由我来代替他……

陆钧有些惊讶有些无奈又有些痛楚地望着江适意。

陆钧:我不会与你交手。

江适意: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还是要杀他?

陆钧:不错,这是我们做杀手的尊严和道德。

江适意:那就没有办法了,你拔剑吧。虽然我不想杀你,可是我更不想让你去杀他。

陆钧苦笑着望着她。

陆钧:你真的这么在乎他?……我不拔剑,因为我不会同我心爱的女人交手。

江适意:即使你不拔剑,我也还是会杀你,你明不明白?

她忽然一弹指,一缕指风已经袭向陆钧。陆钧险险闪过,可是他却反而把双手都背到了身后。

陆钧:我不会对你用剑的,怎么也不会。

江适意:你是个最专业的杀手,为什么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快拔剑!

她仍然向陆钧袭击,然而陆钧只是躲闪,同时脸上露出一个有点顽皮的笑容。

陆钧:你不是我要杀的目标,我为什么要与你决斗?我说过不会对你用剑,说不会就不会。

因为说话分神,江适意的指风眼看就要穿过他的咽喉,在最后一刻,江适意转了方向,指风在陆钧身旁墙上穿了一个小洞。江适意无奈而又困惑地望着陆钧。

江适意:你还不拔剑?为什么?

陆钧看着她,脸上那种顽皮的笑容渐渐变得温柔。

陆钧:因为我真的喜欢上你,我不会同我心爱的女人交手。

江适意因为看出他眼神的认真而呆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陆钧脸上温柔的神色忽然敛去,恢复成平时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有点不高兴地嘟起嘴来。

陆钧:你为什么也来了这里?来的真不是时候!

江适意回过头去,看见顾秋鸣已经站在了院门前,他在望着陆钧,神情异常地严肃。

顾秋鸣:他说的对。我才是他的对手,这件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江适意:可是……

顾秋鸣没有看她一眼,他仍然向陆钧开口。

顾秋鸣:拔剑吧,今天我们非决出生死不可,不要再拖下去。

陆钧斜了顾秋鸣一眼,嘟着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陆钧:不拔。该做的事还没有做,我不会与你决斗。

顾秋鸣:这次你耍赖也好,找借口也好,我都不会再让步。即使你不拔剑,即使你不面对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剑。

陆钧沉默了一会,然后笑了。

陆钧:很认真呀,你这一次。……为了不让我继续追求她,为了不想让她再为你我的决斗而烦恼,你宁愿违背自己的原则在我身后出剑,也不愿意再拖下去了么?

江适意望向顾秋鸣,而顾秋鸣的神色没有改变。

顾秋鸣:随便你怎么说,这场决斗已经不可避免。转过身来,拔出你的剑。

陆钧很久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陆钧:……好,那么就如你所愿。

他轻轻拔出腰间长剑,转过身来,面对着顾秋鸣,顾秋鸣也沉默地拔剑。两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注视着对方。

江适意忽然挡在顾秋鸣面前。

江适意:你不能去!你明知道你有很大的弱点,你们两个人的决斗,死的那个,一定会是你。我不会让你去!

顾秋鸣终于望向她,一直冷漠的眼神中忽然多了几分温柔。

顾秋鸣:……这不是凭你的力量可以阻止的事情。

江适意:我不会让你去死!

眼泪顺着江适意的脸颊流下来。顾秋鸣轻轻用衣袖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忽然一笑。

顾秋鸣:看,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

江适意说不出话来。顾秋鸣凝视着她。而陆钧凝视着他们俩。

顾秋鸣慢慢推开江适意,他向陆钧走过去。

陆钧忽然叹了口气,把已经出鞘的长剑又插回了鞘中。

陆钧:我输了。我终于还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让女人流了泪。真是失败,我以前可从没有这么失败过,早知道就不接这一笔生意。

顾秋鸣:你……

陆钧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陆钧:你用不着安慰我,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说……其实,本来我是有信心杀你的,是什么时候注定了我的失败呢?真是想不明白。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再次慢慢地开口。

陆钧:……也许,从我真的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失败了的吧?

顾秋鸣与江适意都吃惊地看着他,陆钧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陆钧:……真是后悔,为什么十年前经过那个绝壁的人不是我……如果那个人是我,(他转过身来望着江适意)适意,你会不会爱上我?

江适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钧却又微笑起来,他大步向门口走去。

顾秋鸣:你难道准备就这样回去?

陆钧停下脚步,但他没有回头。

陆钧:不回去,难道还留在这里?

顾秋鸣凝视着他的背影。

顾秋鸣:叫你来杀我的人,是燕何吧?你不得不答应,因为一个杀手的力量还是不能与天圣教相抗衡。……你就这样回去,他不会放过你。

陆钧沉默了,但是他不想说出自己的苦衷。

陆钧:不要将我想得如此不堪。当初我答应来杀你,只因为我想当天下第二的杀手。而且他出的报酬也很优厚……你知道,我一直认钱不认人……天圣教还不至于叫我害怕,你少管闲事。

陆钧继续向前走,这一次顾秋鸣什么也没有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江适意:天圣教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你为什么不留住他?

顾秋鸣叹息。

顾秋鸣:你知道他是不会留下的,他就是这种人。没能杀我,已经挫伤了他身为杀手的自尊……我不想再进一步侮辱他。……

他重新望向江适意,脸上沉重的神色稍微减轻。

顾秋鸣:以前他问过我,究竟知不知道你所要的幸福是什么,究竟凭什么认为自己给不了你幸福。我回答不了。那么,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幸福?

江适意轻轻一笑,有些羞涩。

江适意:有一个人,能一直采我最喜欢的花给我,那就够了。

顾秋鸣:似乎很容易办到。

江适意:还有,不许送给别人。

顾秋鸣:你是说那一日在泗水镇外?其实,我不喜欢采摘花朵……不过那一日,我却在那女孩的身上,看见了某人的影子。

江适意:那也不许。可以送给某人,还管影子做什么?

顾秋鸣微笑着拉起她的手,两人四目相投,柔情无限。

11 青州城三分酒家 秋日/内

这是一家酒楼,现在是正午时分,有许多客人,其中也有不少江湖中人。

任小白独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桌上只有一盘酱牛肉,却放了两大坛酒。他旁若无人地吃一块牛肉,然后喝掉三碗酒,这种喝酒的方法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任小白却视若无睹。

井仲天慢慢地走进门来,他头发都花白了,面容愁苦,额上的皱纹比刀刻得还深,看外表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他眯着眼睛环顾了一眼店内客人,便向任小白走去。有人注意到了他衣服上所绣的天圣教的标记,都又惊又惧地看着他。

任小白仍然在畅饮,好象没有注意到井仲天。井仲天在他桌旁站定。

井仲天:你就是闯上星宿海的那个小子?

任小白这才有点惊讶地看看井仲天,手中还端着酒碗,他点了点头。

井仲天忽然拔出腰间那柄开始并没有引起人注意的刀来,在空中虚砍了一刀,然后还刀入鞘,一言不发,已经向门外走去。

任小白震惊地看着井仲天,他愣了一愣,然后忽然放下手中的酒碗,已经追了出去,他同样也一句话没有说。

店里的其他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12 佛笑堂大厅 秋日/内

王佛笑站在大厅之中,他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但更多的是诧异。

江适意忽然冲了进来,看见王佛笑的表情立即明白了,她自己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

江适意:你也知道了?

王佛笑:消息传得这么快,我又怎可能还不知道?

江适意:你觉得这事是真是假?

王佛笑苦笑。

王佛笑:我又怎么知道?如果依小白的脾气,那决不会是真的……

江适意:可是人人都说得活灵活现,由不得你不相信。……那种喝酒的法子,也确实只有他才能做出来。……这可就更奇怪了。

王佛笑也是满脸的想不通。

王佛笑:小白明知道那老者是天圣教的人,却还跟他离开……

江适意烦恼地拍拍自己的额头。

江适意:想不出!还是想不出那老头是用了什么法术,让一向顽皮放任的小白如此听话。也不知倚风去了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没有,若她在,也好有个商量。

王佛笑更担心了。

王佛笑:说到倚风,她确实已有好久没有来佛笑堂了,这可不像是她。……你觉不觉得奇怪?小白的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与此同时,倚风却像是从江湖中完全消失,听不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这是为什么?

江适意:是呀,若在平日,她也应赶来这里了。……难道连倚风也出了事?说不定天圣教也已对她下手了。果然让你说中,这天圣教可真是阴魂不散,死缠烂打。不就是偷摘了他们一朵千年紫芝么?这么会记仇,当真是小家子气。

王佛笑:天圣教非比等闲,我们不能轻视。现在只有先打听出小白与倚风的消息,然后才好行事。

江适意: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如果小白真是被天圣教所擒,就算天圣教真是龙潭虎穴,我也非闯他一次不可。

王佛笑微笑。

王佛笑:那是自然。我可不想失去像他这样的酒友!

江适意也微笑起来。

江适意:小白失踪,不知道是你窖中那些好酒的的幸还是不幸。好,如果有了消息,我们还是在这里会合。

王佛笑点了点头。江适意转身奔出门去,像她来的时候一样迅速。王佛笑慢慢收敛了笑容,仍然是担忧的神色。

13 大路上 秋日/外

井仲天在前面慢慢地走着,而任小白仍然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井仲天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望着任小白。

井仲天:你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任小白耸了耸肩膀,表情平静。

任小白:问不问都一样,总之结果我还是要跟你走。何不干脆一点?

井仲天眯起眼来瞅着任小白,冷笑。

井仲天:听说你不是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任小白:(慢慢地)换了别人,或许我会放手一搏……可是我同样也是使刀的人,看到你挥出的那一刀,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胜算。我拼尽全力,也无法让我的刀像你刚才挥出时那样,发挥那么大的威力。

他忽然微笑了。

任小白:既然如此,我不想做无谓的抵抗。比起身上多出几道刀疤让人抬着走,我更喜欢自己走。

井仲天的眼中现出几分不屑的神色。

井仲天:我还以为敢闯星宿海的是怎样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任小白:我本来就只是小人物。可是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我一定可以练出超越你的刀法。

井仲天更加仔细地看着任小白。

井仲天:好,在我们赶去星宿海的这一个月之内,你大可以加紧练你的刀法。如果你能胜得了我一招半式,你随时可以自由离开。一个月之后,你会如何,那已经不关我事。

任小白想了一想,仍然爽朗地笑着。

任小白:我知道。如果这一个月之内我不能想法子赢你一招半式,到了星宿海,一定会生不如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在这一个月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还大有希望。

井仲天的脸阴郁起来。

井仲天:希望?我会让你知道,希望其实也就是绝望。

井仲天转身继续向前走。任小白跟上去,他有点好奇和带着点探究意味地打量着井仲天,然后忽然长叹了一声。

任小白: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甘心为天圣教卖命?

井仲天脚步不停,冷笑一声。

井仲天:我是怎样的人?

任小白:看了你挥出的那一刀,别人或许不会在意,但我却能猜出你是谁。

任小白伸了个懒腰。

任小白:(慢慢地)我使刀,所以从以前开始就对江湖中曾出现过的用刀的高手很感兴趣。我听人说过,十五年以前,真正出现过一个一刀在手、无人能敌的用刀高手,那个人的刀法平实中却暗藏杀机、神鬼莫测,连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人称银光电雨剑双绝的紫芙蓉也不是他的对手。……

井仲天的步子停下来,但仍是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任小白:可是他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以后,却又在江湖中失踪了,一直没有再出现过,以至于今天的江湖已经遗忘了他。而我不会……只要是用刀的高手,一定会牢牢地印在我的记忆里。所以,刚才看了你挥出的那一刀,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百年难遇的用刀的奇才,你是十五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井仲天。

井仲天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他随即又恢复成冷漠的神色。

井仲天:那又如何?

任小白:所以我才想不明白,当年你已经是天下第一的高手,没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你,没有人敢命令你,如今你却为什么要听命于天圣教?

井仲天:你管得太宽了。

井仲天继续向前走。任小白微笑着跟上他。

任小白:好,那就换一个话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方法才练成那种可以睥睨一切的刀法?

井仲天皱皱眉,猛地停步,转身瞅着他。

井仲天:你这个人未免也太烦了一点。

任小白:老兄,我们还要在一起对着一个月,不聊聊天岂不是会闷死?当然,你嫌烦可以点我哑穴,可你是前辈高人,不会做这么没风度的事。

井仲天瞪着他,良久才开口。

井仲天:……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可以练成这样的刀法?告诉你,是因为我放弃了一切。如果你能做到,你也可以练得成。

任小白:看来我这一辈子也练不成你的这种刀法。可是我相信……

任小白的眼中闪出自信的光芒。

任小白:……我不会永远都输给你。

井仲天一怔。

14 山崖之上 春日/外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站在井仲天的面前。井仲天还没有现在这么苍老,他是个有点茫然的中年人。

青年:我要打败你,我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15 大路上 秋日/外

井仲天的眼中出现隐隐的痛苦,他凝视着任小白。

井仲天:年轻人……永远都是这么狂妄,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井仲天转身继续向前走。

任小白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仍然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任小白:有一些东西,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其中有一样,就是希望。所以,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跟上井仲天。

16 大路上 秋日/外

任小白脸上带着轻松和满足的表情在挥动手中的刀,他只是重复在练着挥刀这一刹那的速度和力量。

井仲天在不远的地方倚着山壁,冷冷地看着任小白这么做,终于忍不住开口。

井仲天:你这样练法,根本毫无用处。

任小白微笑着,他仍然在继续挥刀。

任小白:我知道。可是这样会让我的心情很轻松,你不觉得把挥刀当成是一件有趣的事来做,对用刀的人会很重要吗?

井仲天:所以你永远都练不成绝顶的刀法,因为你太多情。

任小白:人本来就是多情的生物,否则又与这山、这石头有什么分别?学武、练武不应该是一件痛苦的事,我是因为感兴趣所以才学,也所以不会轻易放弃。我一定可以练到最好。

井仲天默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

井仲天:你是不是遇上任何事都还是可以这么快乐?难道你从来没有领略过痛苦的滋味?

任小白收起刀,转过身来看着井仲天。

任小白:你不觉得人生这么短,浪费时间在痛苦的事情上是很不明智的事?

井仲天的眼中再次出现痛苦的神色,他在回忆着什么,于是慢慢地开口。

井仲天:我曾经有一个与你一般大的儿子,他也是使刀……

任小白:咦?我没有听说过。他在哪里?

井仲天:(苦涩地)死了。十几年前的事了……是我亲手杀了他,埋葬了他。就是在那一夜之间,我发现自己苍老了好多,我的头发和胡须也全变成花白……我今年才五十六岁,看不出来,是不是?

任小白呆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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