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还笑得出来!”鸾琴微嗔,想板起脸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却敌不过她眼中浓浓的神伤和脸上花儿一样的笑容,只得长叹一声作罢。“你差点被黑蛟蛇吃掉你知道吗?要是我再晚来半步,你就被撕碎了!”
桃夭微微喘息着,头枕着小臂伏在湖底柔软的沙地上侧脸看他,抿嘴而笑,眉眼弯弯如同新月。
鸾琴再叹:“多日前玉山绽出半天大的白桃花儿,我就猜着是不是小夭要下山了。顺着湄水河下来却一直没能碰到你。直到途径九里河附近时,忽然感受到神印被迫释出的牵引,便转道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你险些被蛟蛇撕碎!我吓得魂飞魄散,拼了老命才给你救下蛇口。你居然还能没心没肺的笑!真真是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鸾琴夸张的语调惹得桃夭笑得更欢。却扯动身上的伤,又皱起眉头来。鸾琴赶忙停了调侃,伸手探她的脉息。“小夭,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身体里一直有一股热力在流动,你的灵力被封,压制不了这股热力,时间久了恐怕会伤及性命。偏你又不肯回玉山,我就只好把你带到这里来,希望弱水能帮你控住伤势。小夭……”
桃夭笑着摇了摇头,止住鸾琴的问话。她很累,心里很乱。本以为青儿魔障,一口咬下来断了自己的命,既能让她的灵力为青儿所用,全它修为,解它魔障,又能给自己一个解脱,什么王姬,什么身世,什么仇恨过往,统统都会因自己的逝去而烟消云散。
可是命运却偏偏不肯就此罢休,非要让鸾琴救下她,使她不得不继续面对这一切。她的母亲杀死了一个部族的头领,使得那些族人失去护佑沦为贱民,颠沛流离数百年,生死无可倚;她的青儿仍旧下落不明,明明她看到了青儿的鳞片,断定河神便是它,可冒出来咬她吃她欲得到她神族血灵的却是一条莫名其妙的黑蛟蛇;还有她的身世、沧的身世、她的母亲和沧之间的渊源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谜。现在,更加上了这股莫名的热力,烧得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桃夭无力的伏在水底,轻轻摇头:“他们没做什么。”这股热力不是第一次发作,早在当年她散尽灵力阻止王母毁桃灭林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只是远不如这次厉害罢了。似乎当时也并不怎么在意,在瑶池灵泉里泡了几日也就好了。这里的弱水虽不如灵泉力道强劲,但也属至纯至净之物,想来效果也不会差。
“你身上有许多刀伤。”鸾琴一语点破,目光冷冽。从来没有哪个神族会被低微的贱民伤及至此,看她单薄的身上布满血痕,每一道伤都直指大穴,这种手法绝不是普通的人族所能为。小夭生性单纯,有人要暗算于她实在容易。但此人手段太过毒辣,他封闭了小夭的灵力,还逼迫她投河殉妖,摆明了是要帮助蛟蛇撷取她神族的血灵。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桃夭略微皱眉,不知道是伤痛了还是生气了,抿着嘴不肯说话。
鸾琴失笑,指尖勾住一缕小夭耳边被水流荡起的青丝无奈摇头:“傻小夭,你连伤你的人都要护着吗?”
桃夭微微弯起唇角,勉力抬手搭在鸾琴缠着自己发丝的手背上,残破的红袖缓缓滑下,露出一截雪白的纤腕和上面错布的血痕。其实她并不想护着谁,只是沧的身份与她而言着实有些特殊,想到当年母亲曾将他指为自己的夫君,她便不忍沧受难。
桃夭的手轻颤不已。鸾琴苦笑着拍拍她的手放置下来,免她多费力气:“只要他不再作恶,我不找他便就是了。”
桃夭点头,笑意盈盈。
鸾琴心中微顿。一百多年前的蟠桃会上,她也是这样笑看着自己不言不语,眼底尽是顽皮狡诘,明媚而纯粹。现如今,她依旧笑嫣如花,但眉眼间的顽皮娇俏却已经被浓浓的神伤所代替。看来那帮贱民不但暗算她的命,甚至还伤了她的心!玉山上的桃夭一身雪白不染纤尘,而眼前却是一袭破败红衣遮不住她满身伤痕。这样的委屈,断不能叫小夭就这样和血而吞!
“和我说会儿话吧,湖底怪冷清的。”桃夭轻语,眼睛慢慢合上,这半日的醒转已经累去她仅剩的一点力量。
“好,小夭想听什么?”鸾琴随口答道,一手解下黑袍盖在她身上,又落下禁止为她避水。
“轩辕和九黎,发生过什么?”桃夭的声音已经很弱,鸾琴需要贴近她的嘴唇才能听清她的话。
得此一问,鸾琴嗤笑道:“轩辕和九黎没发生过什么,黄帝姬氏才和九黎族有关。”
桃夭奇怪,却已经无力再多问什么,只能勉强支撑着身体不使自己陷入沉睡。
鸾琴见状也是奇怪,小夭一直生活在玉山上,怎么突然对大荒上曾经的两大部族有了兴趣?不过他也不多问,小夭现在的状况并不好,她凭着意志保持清醒着实不易,他所修的火灵灵体又无法帮助到她,所以他只能挑重要的事情大致上与她说了,好叫她安心休息。
“很久以前,大荒上有三大部族,黄帝姬氏、炎帝姜氏和蛮夷九黎族。炎黄二帝都想一统天下,成为大荒上唯一的主宰者当权者。所以他们打了很久的仗,从西打到东,又从东打到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黄帝终于打败了炎帝,但他并不知足,还想将大荒南也收入囊中。于是他又和九黎族开战。
“本来九黎族只是蛰居在东南山地的一群土人,因为那里地势险峻千沟万壑,所以九黎族极少与外界相同,论实力根本就不是黄帝的对手。黄帝踌躇满志要将它一举拿下,却没想到派出去的兵将竟无一返还。调查之下才发现,蛮夷九黎族居然有神人相助。
“黄帝大惊,立时便向我们神族求助。因他的封地在轩辕山,故而所求的便是护佑他们的轩辕族。但轩辕族作为神族四大世家之一,又怎么会背弃亘古之约插手人族征战呢。是以他无功而返,郁郁多年。
“后来,据说他不知怎么得了个女儿竟拥有旱神之异能。恰巧与他作战的九黎族布了水阵,那旱神一出手便即刻破阵,大败九黎。这才使黄帝擒杀了九黎的头领神人蚩尤氏,最终圆了自己的大荒梦,成为古往今来大荒上第一位一统天下的帝王。
“黄帝统一了大荒,便自然而然将求助过的轩辕氏奉为天下第一大神族,这也便顺理成章的成就了当今轩辕氏在神族中的帝王之位。所以说,轩辕族和九黎实在没有什么牵扯,倒是和黄帝姬氏算得上有些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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