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帕萨特在小巷之间穿行,速度不快,偶尔还会减速。房子器被夹在后排中间,双手被绑在一起。这帮人下手极有分寸,除去刚开始时平头男那一拳,他没再受伤。从最开始的惊慌中镇定下来,他开始打探这些人的来路。然而不管他如何谩骂侮辱,这些人都跟哑巴一样,一言不发。
“七哥,后面有个小子一直跟着我们。”后排一个光头男不时回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平头男就是小七,也是马启武手下最得力的悍将,专门帮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非常能打,悍不畏死,左手刀更是玩的出神入化,所以道上认识他的人大都会尊称一声七哥。传闻他是部队出来的猛人,因缘际会成了马启武的左膀右臂。
小七点点头,声音非常冷漠:“让他跟着,到了地方一起收拾。”
房子器挣扎着回头看去,隐约看到凌寒骑着自行车飞奔的身影,着急地吼道:“我知道你们要对付我,跟我兄弟没关系,不要动他。”
“闭嘴!”光头男上来就是一耳光,力道十足,不耐烦地说道:“安静点,废话真多。”
房子器抬起双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神情愈发冷厉,一字一顿说道:“那你赶紧弄死我,要是让我逃出去,我肯定弄死你。”
“房端午的儿子?还算有种。”小七抬手阻止光头男的动作,慢条斯理地说道。
“要钱还是要我的命?”房子器冷静下来,父亲曾经教导他每逢大事要沉着,切不可自己先乱阵脚。对方既然没有当场对自己下死手,那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都不要,打断你一条腿就行。”小七略带嘲讽地说道。
“七哥,那小子不见了。”光头男沉声说道。
帕萨特依然保持匀速前进,但是那辆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的自行车没有了踪影。房子器听到这句话心里总算轻松一些,面前这些人都不是善茬,凌寒追过来也无济于事,他不想因为自己将这个很讲义气的室友也拖入险境。
再穿过城郊的一片夜市,帕萨特就能离开市区,直扑东方五公里处那间废弃许久的化工厂房。此时正是夜市的繁华时间,人流汹涌。帕萨特缓速穿过,拐上一条没有路灯的狭窄街道。
司机换挡,加速,然而帕萨特猛地颤抖几下,向一旁的墙壁侧滑而去。
在明亮大灯的照耀下,地上铺满大概三米多长的碎酒瓶渣子,生生扎破了帕萨特的右前轮胎。小七心知有变,在车停下后便去推车门,然而整个帕萨特的右边已经贴在墙上,根本打不开半点缝隙。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凌寒已经出现在帕萨特正前面,手臂抡圆,一块板砖呼啸着砸在挡风玻璃上,刚刚好嵌进去,砸出一道道美丽的波纹。
第二块,第三块,在车里人慌乱失措之际,凌寒眨眼间已经将挡风玻璃砸的粉碎。其中一块砖头刚好砸在司机头上,那家伙满脸是血,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早在凌寒出现之时,房子器便趁着对方不注意,一甩脑袋狠狠撞向左边那个光头男,然后一脚踹开车门,合身扑上两人一起滚了出来。
小七怒火勃发,一张原本就很普通的脸被碎玻璃划出道道血痕。用手臂挡开凌寒砸过来的砖头后,左手撑着方向盘,一个鱼跃便滑到前方引擎盖上。看着面无惧色面对自己的凌寒,小七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只不过刹那的犹豫后,他已经高高跃起,右腿绷直,闪电般踢向凌寒。
凌寒不躲不闪,双臂抬起任由小七的右腿如一枚炮弹般踢上来,这一下小七用的力道何其之大,瞬间他便感到喉头有股甜腥的味道涌上来。但他只是左腿后撤成弓步站立,顺势抱住小七的右腿,然后右手上扬,带着一抹寒光狠狠刺了下去。
那是一块最锋利的条状玻璃。
小七强忍住喊叫的冲动,左脚快速踹出,踏在凌寒的胸膛上,将其蹬开数步,自己也跌落在地。
房子器如同一条疯狗,和那个光头男厮打在一起。双手被缚,他就用脚踹,用头撞,用嘴咬,全然不顾光头男和另外两个赶紧下车的男人对自己的殴打。光头男心中已经有了恐惧,面对双眼赤红陷入癫狂状态的房子器,手脚变得有些无力。当他不经意间转头看到小七跌落进满地的锋利碎玻璃中,被刺得浑身鲜血淋漓的时候,正推搡着房子器的双手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小七强忍着疼痛站起来,这些伤虽然看起来吓人,其实对他没有实质性伤害。凌寒连续挨他两脚,胸腔中的疼痛如同肋骨断了一般。
“找死。”小七拔掉刺入小腿肚的玻璃,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地上的凌寒。他出道这么多年,第一次弄得如此狼狈,对手还是一个初涉人世的大学生。
凌寒望着明显动了杀心的小七,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明知自己是螳臂当车,却依然冲过来拼命,难道真的是因为和房子器之间的并不算深厚的感情?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姜纶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一凛,也许自己性格中真的有那些不安定的因素,所以才有今晚这么冲动的举动。
这边的情况早就引起了夜市那边人群的注意,有人悄悄地拿起手机报警。
小七走上前,一把将凌寒拎起来,左手出拳狠厉地砸在他胸口上。
连续三拳,凌寒终于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
一阵凄厉的警报声从远处传过来,小七眉头一皱,对光头男他们说道:“一群废物,砸晕他,带走。”
另外三个男人拖着房子器,小七将司机弄醒,然后两人找了根绳子绑住凌寒。小七掏出手机打个电话,然后快速带着他们隐入黑暗之中。
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帕萨特的旁边,走下来四个警察,仔细地勘察着现场的情况。随后没过多久,一辆宝马7系穿过夜市,缓缓停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人,大概五十岁出头,面相平和,头发很短。他从宝马车上下来,凝眸望着面前的黑色帕萨特,两个健壮的三十多岁男人紧紧护卫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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