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在太子府已是几日,每日里也就打扫一下太子的书房,比起其他奴婢,她的工作已是非常轻松了。或许因为她是太子直接问皇上要回的,身份不免有些特殊这也使得大家对她十分客气却也十分生疏。本是谈笑着的女婢们一见她过来便马上闭了嘴,见她一走便又开始了交谈。这样的怪异气氛让小童心上异常难受,却也十分无奈。每日里便尽量躲在书房或厢房里不出来,也不与人多交谈。
此刻,她便百无聊赖着逗弄着地上的蚂蚁,不由唉声叹气起来。突然一双大脚矗在了小童的跟前,随即而来的是太子富有磁性的怒吼声:“多日不见,你竟这般无聊着无事可做么?太子府岂是请你来玩的?”
小童闻言一下子慌了心神,立马跪在了地上,急切地回道:“回主子话,奴婢并非只是无聊的玩耍,而是在思考一个道理。这道理便是这小蚁得到的启迪。”小童胡编乱造了一通。她最近几日一直偷看一些太子的藏书,竟对文章道理有了些飞跃的领悟,以至于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一想到此刻如不狡辩几句,看这太子的样子定要惩罚她来,于是在太子疑惑的眼神里继续胡诌道:“太子殿下,您看这蚂蚁每日辛勤劳作从不停歇,无非为得是寻找食物。再看我们人,每日里期待的也无非就是三餐温饱。这蚂蚁和人可见都是一样的生命,只是他们渺小,我们则要伟大些。但这蚂蚁却能够自由的去寻找,而人却又能如此自由呢?!所以他们快乐,我们却不能。”小童说完,大起胆子望向太子。只见太子眯起了眼盯着小童,也看不出他的实际情绪,只是不一会他诡异地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在这里如同坐牢?所以不快乐?想要我放你自由?”
小童一听傻了眼,她不过是想敷衍出一个生硬的道理来搪塞太子,怎么却被太子反问的哑口无言?此刻太子愠怒的气息还回旋在她的头顶,她吓得赶紧叩首道:“太子息怒。奴婢只是随口说的。能在太子身边伺候太子那是奴婢的造化,哪里有什么不快乐呢?如果离开太子,这自由又有何意义呢?”
“是么?那好。往后你来伺候我的饮食起居。”说着便大踏步走开去,小童正想松口气,没想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拍着脑门道:“我二皇弟今个要来,你准备一下。抚个琴让他高兴一下。到时我派人来唤你。”
总算走了。小童瘫软在地上,许久不曾动弹。这样处处用尽心机设防,一不小心便要皮开肉绽的生活哪里是她所期望的呢?简直生不如死,可是如今再不愿意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傍晚时分,黄管家过来唤小童去后花园抚琴。路上黄管家一脸凝重,在拐过假山的当口,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无人后,低声吩咐起小童来:“宫燕,你可要好生伺候二皇子。有个闪失便要人头落地的。他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万不可顶撞冒犯,可否明白?”
小童心想那二皇子肯定是个黑脸的魔王,长着吃人的模样。看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黄管家在提他名字时竟是口唇发抖,异常惊恐的样子,看来这二皇子是个定不能招惹的主。心中便暗暗记下了。等到了亭台却见那二皇子是个风度翩翩的俊男,小童不禁又是傻了眼。二皇子身材颀长,模样与太子有三分相像,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刚毅。再看他那副眼,如同恶魔般的锐利,直能把人看得冷到骨子里。
小童暗吸了口气,作了个辑便要去抚琴,却被二皇子一声大喝险些给摔了下去,赶忙平衡了身体,缓缓望向二皇子。却见二皇子也邪媚地望向她若有所思道:“你就是那个欧阳宫燕??”
“正是奴婢!”
二皇子突然上前抓过小童的手腕,使劲握着。小童疼得几乎眼泪都要下来了,也不敢出声求饶。只是心中想着难道这宫燕和这二皇子有宿怨??不一会,二皇子哈哈大笑起来,把嘴凑了过来抵着小童的鼻尖说到:“听闻宫燕小姐在进宫之前十分受男子追捧。原以为定是闭月羞花之貌,却也不过如此。难道说宫燕小姐还有我等不知道的过人之处?不如今个让我们见识见识?”
二皇子的气息吞吐在小童的脸上,小童的头一下子炸开来,嗡嗡的也不知道该如何的思考了。只觉得脸发烧似的烫,心脏象要跳出来一样。这宫燕是万人迷么?她只知道她有个情人好似姓林,经常在一些秘密的地方幽会,做一些不合礼数的事。可这样的秘密如何能让二皇子知道呢?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太子开口了:“二皇弟怎么如此对待宫燕小姐。别人的传闻也未必是真,更何况今日来为兄府上就是为了羞辱为兄的贴身奴婢么?”说罢,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显然有了怒气。他的这个二皇弟性格乖张,飞扬跋扈。人却聪明异常,骁勇善战,在好几次战役里立了大功,深得父皇的宠爱。风头早已盖过了他太子。平日里他这个太子也要礼让他三分,毕竟畏他手中的兵权。这会借机一吐心中的闷气来。
却没想二皇子猛得回过头来,对着太子狂吼道:“皇兄,这个女子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你也被她柔弱的外表骗了。她竟然敢欺君罔上,简直目无王法。皇兄,定不能轻饶她!”
这下小童被惊吓的不轻,一并太子也直愣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这是怎么回事?这二皇子如何知道宫燕的秘密的?小童的背脊一阵寒冷。这当口二皇子正要拔剑,小童连忙通地一声跪下,哭诉道:“太子殿下,奴婢冤枉!奴婢确确实实还是个女儿家。如假包换绝不敢半点欺瞒!”
见小童梨花般的眼泪,再望向她眼里的真诚与坚定,二皇子诡异的笑了起来:“不是女儿身?何以证明?”二皇子上前用手指勾起小童的脸继续说道:“林霄的表弟林甫你可认识?你这贱婢。”说着朝小童脸上狠狠的刮了一巴掌。小童被打得顿时眼冒金星,趴倒在了地上。心里早已混乱如麻,无法理出个头绪来。一听得林霄便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当日看自己那怪异的眼神竟是如此!“这宫燕实在可气,怎么没有把这样重要的事告诉我呢?这下叫我如何是好?”想着,小童心中叫苦不迭。
“大胆贱婢,还不如实招来?那林甫只是把你当作玩物,你却怎敢以残花败柳之身欺君罔上?”二皇子愤怒地看着小童。当日他去兵练并未参加父皇的选妃盛典。后来听闻有一女子琴艺了得,太后竟也连连夸赞,他便十分好奇。来皇兄府上竟得知这女子是欧阳风的女儿欧阳宫燕,便十分吃惊。他早在洛阳城便听林霄谈到过他表弟林甫,其人也算是个人才,却极好女色,经常与那欧阳宫燕作些苟且之事。没想到这欧阳宫燕竟混入了宫中,若当日她被选上皇妃那父皇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么?此刻虽没有被选入宫中却也在太子身边,怎么也是让他们皇家丢脸的事。一思此,更是对这欧阳宫燕深恶痛绝起来。
小童想反正事已至此,不如搏一搏,不然人头定要落地了。当下,振作起精神道:“二皇子,奴婢无论说破嘴你都不会相信我。如今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小童闭上眼,艰难的说道:“请殿下亲自验身便可!”女子名节纵然重要,但此刻保住性命要紧,不然祖母怎么办?小童这样想着,便也豁出去了。
太子闻言猛地喷了一地的茶水,心下虽佩服小童的勇气和镇定却有些莫名的生起气来:“大胆贱婢!二皇子是何等尊贵,岂是你可以高攀的?”
二皇子却仰天大笑起来,口中不停嚷着:“有趣,有趣,十分有趣!皇兄,既然这个贱婢这么着急上我的床,为弟又怎有拒绝之理啊。还望皇兄成全,今日为弟定要给你一个交待!”说着,还未等太子回答,便自顾自地一把拉起小童往太子的书房走去。
太子本想拦下却想到此刻还不能与上官桓闹翻。上官桓手握兵权,他日登基之时定是要依靠他的力量。于是,只能缄默地看着上官桓带走了小童。手里早已握紧了拳头。
小童被拖拉着半走半跑,心里十分害怕,眼泪簌簌的落下。难道非要这般才能保住性命么?没了名节日后如何见人?想着不禁对上官桓咬牙切齿的恨起来。他果真如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