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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畏艰险

1962年,外国军队公然向我边境东段的领土推进,并开枪打死打伤了我边防人员,制造流血事件。我国政府多次抗议和警告对方无效,反而向我发起大规模进攻。我边防部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自卫反击。我方提出停止边境冲突,建议和谈解决边境问题。该国政府当天予以拒绝,并调集重兵继续向我边境东西段发起猛烈进攻,侵占我国领土。我军于当年10月在西山口、帮边拉、瓦弄地区先后击溃各路进犯的敌军,拔除其据点,一直追到传统习惯线附近,我军歼灭敌军大部,毙伤和俘虏敌军官兵八千七百余人,当年底我国政府宣布主动停火。12月1日起,开始全线后撤到1959年双方实际控制线中国一侧的二十公里以内地区。停战后,我国政府主动将缴获的武器弹药等军用物资全部交还对方,释放和遣返了全部俘虏的军事人员。此次作战,兰州、新疆两军区肩负着繁重的支援前线作战的军事运输任务。

兰州军区步兵第五十五师参加了东段西山口战斗,上述作战地区,是平均海拔五千公尺以上的荒漠地带,真是无人烟无牛羊无道路,确是“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的地区,参战部队的物资供应都依靠后方远程运输来保障。因此运输任务十分繁重紧张,随着作战部队的展开,运输任务十分紧迫、艰巨、复杂。

1.运送作战物资到拉萨

上级指派由汽车九团一个运输连向拉萨前运作战所需粮食物品和军械弹药,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团里确定黎运兵同志带汽车一连装运粮食、食品、枪弹,经过短暂的积极准备,组织车辆,思想动员,对注意事项,特别是安全措施,要落实到司机助手、车勤人员的头上。从青海省西宁大堡子装车出发,经倒淌河、茶卡、诺木洪、格尔木、不冻泉、温泉、黑河等十六个兵站,并越过海拔五千两百公尺的昆仑山,海拔五千零五十公尺的唐古拉山,向拉萨前方艰难地运送物资。行程相当艰苦,气候严寒、山大坡陡、空气稀薄,一般在摄氏零下三十至四十度,有同志开玩笑说,过唐古拉山要带一根小木棒,以便在撒尿时,手持木棒一边尿一边打着尿线,否则,会将生殖器连着尿线冻成一根“细小”的冰棍……这话当然是玄乎呦!不过尿落地即冻成冰层,这是真真实实的事啊!劳累一天连续行车十六七个小时才能到达兵站,通常都在夜晚十一二点钟才能吃饭睡觉。十分艰苦,因没有时间生火炉,只有在冻房间睡觉,每个人穿着棉衣棉裤盖着棉被皮大衣,戴着皮帽子,穿着大头皮棉鞋毛袜子,还冻得难以睡眠,蜷曲着双腿,当一夜“团长”,才懵懵懂懂似睡非睡四五个小时。

第二天5时左右起床吃饭赶路,差不多天天如此,驾驶员十分疲劳。为防止发生事故,每个班有一两个预备驾驶员,替换疲劳的司机轮流在驾驶室的“温床上睡一会”,以利恢复体力。经过十五天的艰难行车,行使二千一百公里,将军用物资运送到西藏首府拉萨。将物资交给边境作战的有关单位,在拉萨稍休息两天整修车辆,同时车勤人员参观了世界屋脊上闻名于世的、雄伟的拉萨光辉历史建筑--布达拉宫。第三天清晨运输车队从拉萨启程,经往返三十一天,顺利完成了边境作战的军用物资运输任务。

2.运送部队到西北边境西山口

为承运作战部队作好充分准备。一是组织车队确定人员。带队领导是团参谋长和政治处主任,组织运输车队从各连抽调车况好的一百六十二辆汽车,每车配两名驾驶员,计车勤人员三百四十四人,编为四个分队,这样便于行车和领导;二是思想动员,加强教育。

对参战车勤人员进行大小会动员,并反复进行教育,提高思想和政治觉悟。特别对驾驶员选择更为严格,要求思想好,政治合格,技术熟练,作风过硬,吃苦肯干的新老驾驶员;三是物资器材的准备。特别是易耗汽车零部件,充分考虑好需要,尽量带足易耗材料,对汽车防寒套、防滑链条,必须按车配齐,个人防寒衣物都应带全;四是最关键最重要的,抓好安全行车教育。执行边境作战运输,最核心的是确保安全行车,这是全部工作的根本所在。万万不可粗心大意,尤其这次是昼夜连续行车,异常劳累艰苦,所以需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要有具体的确保安全措施,要发扬艰苦奋斗,连续作战的精神,要有耐劲、忍劲,从思想上战胜一切困难。在夜间行驶一定要坚持行驶四十至五十公里,停车执行双检查(即车辆检查、思想检查)。

方向系统、制动系统有无故障,如发现立即排除,绝对保障行车安全;有无麻痹思想苗头和不安全的因素,提醒每个驾驶员注意,有妨碍安全行车的苗头,一定要及时发现,当即解决确保安全。车队遇到涉水过河、沼泽翻浆难行地段,各车队连排干部,必须下车指挥,待一辆一辆安全通过,才能继续上路行驶,以确保行车安全,万无一失。

1962年秋,兰州军区后勤运输部奉上级命令,从军区汽车团,调派汽车一百八十六辆及青藏办事处调运输汽车四十六辆配属步兵五十五师,加之地方汽车二百三十五辆和部队自有汽车一百三十六辆,总共六百零三辆汽车,投入边境作战运输保障。此次作战,步兵第五十五师担任西北边境东段西山口地区自卫作战任务,该师从青海省西宁出发,由汽车九团、军区汽车团及青藏办事处部分车辆承运,经西宁、日月山、倒淌河、茶卡、香日德、格尔木、赤石台、温泉、五道梁、沱沱河、拉萨等十六个兵站,沿青藏公路途经海拔四千至五千六百公尺以上的昆仑山、唐古拉山、喜马拉雅山,跨越雅鲁藏布江,到达西藏的邦山口和达旺等作战地域。

青藏公路和邦达支线,这条公路长约两千七百公里,途经高山雪岭、气候严寒、道路崎岖难行,为保障作战运输任务完成,兰州军区参战汽车部队接到命令后,要求执勤的车辆和车勤人员紧急集中到指定集结地点,做好一切准备,达到临战状态的要求,随时待命出发。汽车九团车队已作了充分准备,根据战斗部队的要求,组织车队,做出行车计划,使车辆技术状况完好,驾驶人员要技术过硬,组织纪律性强,服从命令听指挥。对全体指战员提出乘车须知和注意事项,保持旺盛的战斗意志,以确保行车的安全。且留有一定的机动车辆(一般按百分之七),以备急用,保证所有部队都能按时到达指定位置。行军部队编组要与部队战斗任务相结合,按投入作战序列进行,以便下车后能及时投入战斗。乘车部队要求,一个步兵营六至七百人,配三十至四十辆汽车编为一个梯队,这样既便于行动,也利于指挥,方便沿途食宿。

有的步兵团以整团编为一个梯队,看来集中便于指挥,行动统一,实际一个团配备汽车一百二十余辆,运载三千六百多指战员,人多车多,食宿困难,给部队带来许多不便,直接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吃冷饭无水喝,到站汽车加油需三个多小时,加之行车速度慢,首尾车相隔竟达六至八小时。看来,这样编队行车是不适合摩托化行军的。

尽管行车中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参战汽车连队提出“时间就是胜利”的口号,他们冒着凛冽的寒风,大雪纷飞的恶劣气候,经汽车部队车勤人员艰苦努力、英勇奋斗,在战斗部队的积极配合下,经过九昼夜艰苦连续行车,平均每天行驶二百五十至三百公里的速度,按上级要求准时将五千一百一十五名指战员和作战物资两千一百一十二吨完整无损、安全圆满运达作战地域。受到作战部队领导机关的好评。与此同时,汽车九团的车队,因有紧急任务,他们还未获得喘息的机会,指挥部就让他们立即返回拉萨,拉运三十门大炮。

当时,他们是有顾虑的,一路困乏,车辆也未恢复完好技术状态,加之,气候严寒路难行,但一想到部队打仗需要大炮,二话没说,立即爽快地接受了任务,一边加快整修保养车辆,一边马上组织了三十名以共产党员和技术骨干为主的突击队,有的驾驶员因海拔高缺氧气,感到身体不适,还是连夜出发了,在突击队长高文选(连长)的带领下,一马当先,亲自驾车在车队前开道探路,有一段路司机称之为“玻璃涂油路”似的冰雪狭窄道路,全部是单行道的简易急造公路,特别是牵引大炮的车辆,行使相当危险艰难,好容易车队过了玻璃油路,当车队要过当地的格金湖路段时,敏感机灵的高文选队长,立即停车召集各班长去勘察路况,一看这路段约四公里长,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几十丈的深沟,真怕人,特别是有一小段路,看来只能一个后轮的单胎通过,更是玄乎!眼都不敢往下看。

看完路回到车队,高队长召集全队驾驶员开会,将线路情况说了一遍,并提出严格的要求:一是心要细胆要大;二是利用自己的熟练驾驶技术慢慢通过;三是思想集中方向盘一定要正要准,眼睛盯着车前方,踩油门要慢匀稳当,绝对禁止急躁心理。高队长讲完,自己先驾第一辆车上路,其后一辆跟着一辆,保持车距十至十五米,以防有情况有时间处置,开始还顺利当行至路段最窄处,约有四米长,左后车轮压在磨损的十公分深的小沟里,比较稳妥,可是右后轮有一只单胎腾空而过,这是最危险的一段路,高队长细心地开过去了,第一辆车停在路旁,他又过来指挥后面的车过险路段,一辆接一辆安全地过去了,当轮到三十四号小丁开的车,刚进到险路的一段,老高在路边快速将两手交叉举起,这是停车的信号,司机都知道,小丁一看,迅速而慢慢地将手刹一拉,车即停驶下来,原来是老高看到小丁的前右轮胎偏离了一点儿,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因为车的前右轮边就是几十米的深沟,如果车再向前移动一点点、一丝丝就会发生车毁人亡,粉身碎骨的险情,所以老高采取了紧急措施,让小丁急速慢慢停车。一瞬间,高文选队长不惜自己的一切,慢慢从引擎盖上从左边爬进驾驶室,让小丁移到副驾驶员座位,他利索地、谨慎地将车开了过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啊!三十辆汽车,三十门大炮,三十颗跳动的心,通过了死神的考验。经过三天三夜的艰难连续行车,往返行驶近一千公里,把火炮提前运到了边境反击作战的最前线。还有兰州军区汽车团二连司机祁德明,任发录从拉萨往米卡山运送炮弹,道路沼泽翻浆、极端难行,途中陷车,需将拉运的物资卸下,待车设法推出泥坑后,再将军用物资装上车,如此反复两次,两人装卸炮弹十余吨,谈何容易?经他们艰难苦战两天一夜,只吃了两顿饭,终于将炮弹安全准时地运到前线,保证了作战部队的需要。这两次汽车部队的艰苦而安全的运输,受到作战指挥部的嘉奖。

汽车九团运输车队将步兵一六五团从青海省西宁江西沟直接运到西藏邦山口后,根据指挥部的命令立即组织车队返回拉萨执行紧急任务,该团领导登车上路,白天组织指挥,夜晚带领各车助手对所有车辆进行间断性地发动,以防冻裂水箱,让驾驶员得到妥善安稳休息,以利白天精力充沛地驾驶车辆,保证车队安全顺利地如期完成任务。有次途中运输受阻,无法将物资送达作战地域,运输车队协助组织部队、机关干部、车勤人员和民工,人背肩挑,以人工三千八百八十四人次,背运各种物资七十三吨,后送伤员一百九十余名,送达作战指定地点,保障了作战部队的供应物资和后送工作。步兵五十五师师属修理所、汽车保养班、汽车材料库,对沿途车辆技术保障、材料供应起了重要作用。同时,在作战中缴获汽油六吨,附油四点五吨,对战区汽车供油起了一定的保障作用。

这次西北边境反击作战从战斗打响到主动停火撤军,只用了十八天的时间。到当年12月底步兵第五十五师安全返回原驻防所在地。西北边境反击战,我全歼敌军八千四百余人。在作战区域总共六十五天,往返行驶五千四百余公里,作战的特点是速战速决。将俘虏人员、缴获枪支弹药、军用物资全部交还对方。有意思的是通过国际“红十字”通知对方政府,到我国边境区域将遣返被俘人员、枪支军用物资领回,并在清单上敌方官员签了字。尔后听说该国前总理因感羞耻而气死了。解放军战士说他们应该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史借鉴。

还有值得提到的一件事,步兵第五十五师在西北边境作战中被军区命名为一级战斗英雄--龙国兴。在兰州军区范围内大力宣扬,当时,龙国兴是代理排长,带三个战士执行任务,不料他们四人误入敌炮兵阵地,乘机向敌阵地猛冲,又是冲锋枪又是手榴弹,打得敌人蒙头转向,也来不及向他们四人开炮,认为是大部队向他们冲来,这时,其炮兵指挥带队举手向他们投降。当看到的竟是带冲锋枪的四个兵,敌人傻眼了,然而后悔晚也,自己已经当了俘虏。就这样一个排长三个兵夺取了敌军的炮兵阵地,四个人打了一次漂亮的歼灭战。

西北边境作战结束后,1963年春,中央派边防慰问团,在青海西宁、甘肃兰州对参加西北边境作战部队进行了热烈亲切的慰问,汽车九团参战的运输部队车勤人员也享受了这个荣誉,参加了大会小会的慰问并领取了慰问品,记得有水笔、慰问手册、茶缸、毛巾各一件,其中毛巾上右边写着“赠给英勇保卫边疆的边防部队”;中间写着“不愧为伟大的人民,不愧为伟大的军队”,落款是“中央边防慰团”。这是对人民子弟兵的鼓舞和作战运输获得的慰问毛巾。

鞭策,永远激励着每一个革命战士。这条毛巾黎运兵同志一直舍不得使用,崭新地保存至今。还清楚地记得1965年3月29日,邓小平总书记率领宋任穷书记、杨值林书记以及王昭第二书记等到青海省视察时,在西宁市亲切接见了青海省党政及驻军县团以上领导干部并集体合影,遗憾的是没有洗印一张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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