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了蔬菜,还有一条被开膛剥肚的鲤鱼。
但最终我们在外面吃的晚饭----涮羊肉。
下雪的日子正是吃涮羊肉的时候,轩敞的大厅坐满了食客,烧炭的铜质火锅冒着热腾腾的蒸汽,羊膻味充斥着鼻孔。
给两个孩子要了一扎鲜榨果蔬汁,俺要了瓶啤酒,她喝白开水,精致羊肉,肥牛羊脑以及蔬菜摆满了桌子,锅子里汤料翻腾,脑子里依旧是桑羽,挥之不去,此时此刻她再做什么,想到高原更是凄冷无比,有种要哭的冲动。
她不时的摘下眼镜擦拭,顺手递给俺一张纸巾问:是不是累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有,你吃得惯北方羊肉吗?
还可以吧!南方很少吃的,入行随俗吧!
俩个孩子吃的嘴角粘满麻酱,不时的还学着大人碰碰杯子。
你俩慢点吃啊,没人跟你俩抢,不够再要!她拿着纸巾欠身给他俩擦拭嘴角的汁液。
要不,我陪你喝一点啤酒,看你怪闷的!她说。
妈你喝吧,我不反对!你俩喝酒,我俩喝果汁!咱们干杯!淘淘腆着圆鼓鼓的肚子站起来说。
我也不反对阿姨喝酒!俺儿子也端着杯子站起来:咱们干杯!
她低啜慢咽不知不觉也喝了3,4杯,俺陆陆续续要了4瓶几乎都喝了。
结账的时候她似乎微醉,身子几度靠着俺,但还是坚持她来结账。
出门,淘淘眼尖看见对面闪烁的电影院的霓虹灯,嚷嚷着要看电影。
走!咱们看电影去!欢乐今宵!她拉着两个孩子,摇摇晃晃的有些失态。
电影是《变形金刚》到随了两个孩子的兴趣。
俩人挨着各自捧着一杯可乐一盒爆米花。
电影开始,灯光熄灭,黑暗中,她攥住俺的手,头靠着俺,隐隐约约感觉她在啜泣。
俺脱开她的手,搂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冰凉的小手。
黑暗中隐约感觉她在啜泣。
散场,人们纷纷夺门而出,天朝人在弱懦强势的环境里都养成不顾规则的奋勇争先的心态,在自己所处的层面里螃蟹出笼一般的生存者,就如同眼下尽力挤出门到街上拦出租车,往往这时候路边都会停很多出租等散场的看客。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激励了无数人,却从来没用规则告诫国人该如何生活。
我们没能打着车,除非有耐心等着无数扬起的手都放下上了车,好在离家不远,腿着也不错。
两个孩子兴致勃勃的走在前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讨论着电影情节,争论到底是擎天柱厉害还是奥特曼厉害,要是奥特曼和孙悟空联手能不能打得过擎天柱和蜘蛛侠。
俺俩后边跟着,她提醒他俩注意脚下别滑到,步行道的积雪已经被扫去,这会留下的薄薄的一层冰,反射着周围建筑物上的霓虹灯迷离虚幻的色彩。
我好久没看电影了,今个不看电影都忘了还有电影这个东西!
我小时候到是总看电影,那时候邻居是电影公司的,总给电影票看内部电影,有时候一天看4,5部片子!
你真幸福,我是农民的孩子,小时候不是学习就是干活!悲惨的少年时代啊!
你这话我听着耳熟,如今那些当官的一出事首先说自己是农民的后代,弄得俺还以为只有农民后代当官才腐败呢!
讨厌!你们北京人就是能贫嘴!她抬胳膊肘杵俺一下,脸被霓虹映照的璀璨无比,你儿子都快跟你一样了,也特能说,昨晚给我俩逗得都兴奋的睡不着觉!
北京人都没出息,傻吃闷睡的没追求,不像你们,你看你打小励志如今都是军医了,你看电线杆子上贴的小广告,退休老军医包治百病,所以你最有前途!
胡说吧!你!你还老军医包治百病呢!
不过,你今天穿牛仔裤真好看,比你穿军装好!
是吗?!
穿牛仔裤显得你身材特顺溜,娇小可爱,穿军装显得老气横秋的!
那以后,我就穿牛仔裤给你看!她说,语气充满女人特有的那种磁性。
妈!你说是擎天柱厉害还是奥特曼厉害?淘淘回身过来仰着脸问。
都厉害吧?我也不知道!
叔叔你说谁厉害?
爸爸奥特曼个子小,可全身都是能量,打不死,擎天柱要是遇上个子更大的就给打散架了?儿子也过来接着阐述。
最利害的是陶陶妈妈,阿姨是医生,打散架了也能给救活,又是解放军,赶明打仗端着冲锋枪就打敌人!
就是!就是!我妈最厉害!淘淘骄傲的搂住妈妈冲俺儿子炫耀。
切!我妈也厉害,她管着好多人呢,好多人都听她的,她让他们干吗就干嘛!
你俩接着讨论奥特曼去!俺说。
俩孩子互相搂着超前几步继续研讨。
淘淘自从跟笑笑成好朋友,性格开朗多了,谢谢你,以前他总闷闷的,我都发愁!
孩子还是多交流自然就开朗了!
真的,谢谢你,总带他俩出去玩!她站住,抓住俺的手,诚挚的说。
厚厚的嘴唇红丹丹,另俺有种要亲吻的冲动。
我俩回去了!到了她家大院门口俺站住说。
叔叔你让笑笑住我家吧!求你了!淘淘拉着俺的手央求。
儿子一边也是满脸期盼。
就住下吧!我买了好多菜,你要有空,中午过来吃饭吧!她说。
好吧!俺告诫笑笑听阿姨话不能淘气,离开。
接近午夜,路上清冷,偶尔过往的车辆压翻积雪发出哗哗的声响。
掏出手机给家打电话,没人接,打老婆手机,又是麻将磕碰桌面的声音。
聚集在心头的那股怒火被麻将声助燃出来,妈的整天介打麻将,俺有个过节你丫就不依不饶的,这哪里是过日子,,今个俺也暴怒一次,掀翻丫的麻将桌,敢叫板大嘴巴抽丫的,还反了她了,靠!
冲向饭馆,几次踩进雪堆,弄得鞋子里湿漉漉的冰凉,一路想象着到了掀桌子砸椅子大嘴巴抽丫的情景,别人要拦着,更得可足劲儿尥蹶子招呼丫的,或许丫的一害怕得给俺跪了,丫要跪了,俺就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批评教育她一顿,让那几个跟丫打牌的也受受教育,大周末的不都在家陪陪家人看看新闻联播却出来打牌,也不怕老婆老公有外遇,世道堕落啊!
饭馆玻璃门新安装了电动防护栏,隐约见顶里面那个守夜的老爷子裹着大衣百无聊赖的听收音机,老爷子也够郁闷的,这帮丫的不打牌,他早早的去办公室喝着茶看香港电影频道了,这里的电视是接大院的天线,电视节目也有几个不容许市民接收的频道,俺就纳闷了,怕屁民看境外频道是因为那些节目时不常的造谣天朝,可你就不怕军人认可那些造谣吗?
抬手敲门,忽的又冷静了,不能太冲动,这要是半夜进去被她狗血喷头的臭骂一顿俺的老脸往那搁,真要到了掀桌子砸椅子的份上估计婚姻也到头了,这娘们如今气势如虹,丫真要重提旧事给俺赶出门,还真不知咋生活,这些日子要兜里没钱都不好意思出门。
点支烟,看看门口停的几辆车,有3辆认识,一个还是家住朝阳的大姐的车,这老娘们儿似乎刚退休,平日咋咋呼呼的,特招人烦。
靠着路边的灯杆,思忖着是客客气气的敲门进去还是蔫不出溜的回家,忽然觉得脚踝有异样,低头是一条脏的看不出啥颜色的狗,正用嘴巴拱俺的裤管,也就个头小点儿,要是大家伙准保吓俺一跳。
俺拿脚拱拱狗,俺前些日子也养条狗,都处的有点感情了,老婆不知从哪里听来家里有小孩尽量不要养狗,说是狗身上有螨虫啥的,只好送岳父家饲养,也不知老婆是怕他爹闷还是希望他爹招一身螨虫,好在狗是张艳家出品的,也算肥狗没出大院吧,有时候觉得这些宠物如同那些衣着光鲜矫揉造作看谁都像穷鬼的二奶,被主人宠幸着好吃好喝的侍候的忘乎所以,一旦铅华退却被踹出门跟街上这些流浪猫啊狗的无处安身,也怪可怜的,这条狗看体型貌似京巴,瘦骨嶙峋的估计挨饿很久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宠物狗也一样。
扔了烟头,回头看看店门里,老爷子还在听收音机。
回家,暖暖呼呼的喝上一杯,抽不冷子弄丫点钱,哪天出去耍耍!
再点支烟,咬在嘴里,双手缩进袖子往家的方向走,冷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一辆警车闪着灯划过去不远处靠边停住,下来一个警察。
大半夜的要查证件?
伸出袖口,摸兜同时瞧清警察模样认识,管片的巡警
老远就看出是你,大半夜的还出来遛狗,真有闲情?警察说。
俺挺纳闷?!
你这条什么种,溜完还的洗澡,够脏的!
俺循着他的眼神回头低头。
哪条在饭馆门口的狗敢情一直跟着俺。
递给警察一支烟,点着,窝着腰冲里面的开车得送烟,那厮摆摆手说不抽。
闲逼蛋扯几句,他说可以送俺一段。
不用了,夜里清净溜达溜达!
狗依旧跟着俺,抬脚吓唬它,这厮扭头跑几步又颠儿颠儿的跟着俺,黑灯瞎火的附近也没开夜市的,要不给它买点吃的。
到了小区门口,狗还是尾随,或许俺俩有缘,都特么像孤魂野鬼似的无着无落的,索性弄回家给丫洗洗,喂点吃的,好歹也是个活物啊。
到门口,一把薅起狗脖子,开门进屋换拖鞋进卫生间扔进浴缸,开水龙头水温合适,这厮倒也老实,站在水里起初有点惶恐,不住的哆嗦,逐渐适应水温倒也享受般的卧倒,还吐着舌头舔水喝。
用俺老婆的浴液给它洗洗,它乖巧的顺从着,时不时伸着舌头舔舔俺的手,令俺顿生爱怜,妈的狗的感情往往超越人的。
洗完,用吹风机吹干,找出冰箱里留存的香肠切碎放在盘子里让它吃,又拿出一袋鲜奶倒进碗里对些热水,小狗吃的很香。
俺点支烟,靠着沙发看电视,小狗吃喝完,也蹦上沙发靠着俺支着前腿注目电视屏幕,俺搂过它放在腿上,抚摸它柔顺的毛,想起早年俺老婆躺在俺腿上嗑着瓜子,俺抚摸她的情景,回忆总是美好的,现实却骨感般的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