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寒上午并无其他事,便和青素两人摆弄着这些瓶子。里面的剂量都很少,但足够她们学习用了。
没多久,美男爹爹过来,带了个消息,让楚轻寒和青素忙碌起来。楚相大人派人来说,因过几日正好是旭国皇子启程游历别国的日子,她幼子的百日庆便临时提前到了今晚,所以大家都要进相府赴宴。
幼弟?楚轻寒有点惊讶。昨天看楚琳琅的样子没发现她居然是才生了孩子的。青素没时间给她多想,拉了她开始梳洗打扮。直把楚轻寒折腾的有些受不了,这里既然女子说了算,要打扮那么漂亮精致做什么,朴素合体不就行了?偏偏青素不让她有任何地差不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上上下下很有『仙气』才罢休。
中午过后,楚轻寒坐上了相府派来的马车,青素和裘定一也随同前往。此时的裘定一已不急于灌输给她什么礼节步骤了,倒是美男爹爹不放心,在上车前又多关照了她几句。
楚轻寒抬眼望着美男爹爹一跃上马,身形矫捷之极,不禁暗暗叫好。这么一个有才有貌的儒雅男人,楚相大人怎么就忍心让他一个人孤单住在外面呢。难道说那二公子也是出色得很的?也因此楚轻寒的前任才想了法子要留下陪她爹,更让她娘多过来看看的?
楚轻寒想得有些糊涂,她总觉得这里的生活和她实在还有些距离。
马车晃悠悠地走了大半个时辰,沿途车外非常热闹,想来平都这个地方的确繁华。
等楚轻寒最终下了马车,相府已经里外点起了各色彩灯,柔和四溢的灯光映衬着大门上的金匾更加熠熠生辉,凝目细看,却是四个瘦金体的大字:“钦赐楚府”。能获皇帝亲自赐府第的,楚家的地位和影响力一定不小。
楚轻寒抬头看着,想起另一扇门扉上的“萧”字。当日和她一同历险又入了萧府的秦无忧,不知道现在究竟如何。她这两天也问起过,相思病师父却不理她,最多只说他没事,然后就会脸色一正,极其严肃地告诫起楚轻寒……不要现在就被少年儿郎所迷惑,心思要多放在课业上云云。楚轻寒听得囧了两次,加上她在青素那里旁敲侧击到不少此地“民俗”,她深感就这里人的思维方式下,她肯定没法和她们说清楚,于是干脆不再问秦无忧的事。
门口候着的一干仆众立刻迎了上来,很是恭敬地行礼问好。忙乎了一阵,才跟随她们往楚府里走。楚相的府第自然比美男爹爹的宅子要大气开阔许多,雕梁画柱更是气派,处处赤红鎏金,一片华丽。
一行人穿过围廊向内走了十来分钟,才算到了地方。
上百个席位整齐地按方位排在厅堂里,席位并非八仙桌那样的大台面,而是长长窄窄的桌案配席地放置的软垫。桌案长短不一,前两排的都是一人的宽度,而后几排的有两人的,也有三人四人的。
此时已有不少人落座,见楚轻寒等人进来,都遥遥拱手行礼。
楚轻寒对古人的礼节掌握得并不太透彻,自然对这些行礼的视而不见,美男爹爹却一一还礼,等他真正坐下,又是好一番功夫。
楚轻寒下意识要和美男爹爹坐在一起,却被裘定一扯了一下,领到了对面的一个单人席位。楚轻寒习惯性地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嗯,真的很好,绝对是细心安排了的。她坐的这个位置正主桌左侧下手,而她的右侧前方正立了块镂空木雕的门柱,上面垂挂了些轻纱装点,算是大厅里分隔主位与客座的标识。这样的位置,除了她正对面和离主位很近的地方,别人基本都看不清她。当然同样的,她要看清别人,也要视线穿透面前半挡的轻纱隔断。
“大人到!”不知谁的一嗓子让大厅整个静了下来,所有人起身肃礼。
楚琳琅自屏风后现身,依旧一身干练利落的黑袍,楚轻寒抿嘴看看自己身上复杂的纱裙环佩,很有些不满。
随着楚琳琅一同入内的,还有两男两女。楚轻寒认得其中一个女人是上回来过宅子的郝姑姑郝洁。另一个女人,其实应该说是女孩,最多十岁出头一点,身材窈窕,衣着华丽却风格简洁,头上梳了桃心垂髻,眼眉出众,有五分像楚琳琅,除了肤色微微深了些,倒也是个美人。楚轻寒略一琢磨便明白这位就是青素说的大小姐楚昭言了。那么随她一起来的,应该有一位是她的爹爹。楚轻寒又将视线转向那两位男士,其中一个身长潇洒,同楚昭言眉目相似,很明显就是二公子了。那另一个男人?看年龄衣着,楚轻寒一沉吟,难道是三公子?
眼见楚昭言轻轻在她身后坐下,而那两位也在美男爹爹身侧落座,楚轻寒便不再怀疑自己的判断。
她娘还蛮会享福的。楚轻寒摸摸鼻子,看着楚琳琅微笑着坐上主位,心情略有些复杂。
“今天是小儿满百日的家宴,本来正日子在五日后,楚某临时提前了,还望大家勿怪。”楚琳琅一坐稳,便直接步入正题,说着“勿怪”两字,手上则拿起酒杯,话一说完,酒也入了她的喉咙。
“楚某先干一杯,算是赔礼了。”她将杯口向下一倾,显示自己的酒已经饮尽。座下人声顿起,纷纷说着“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楚轻寒感叹这位娘的确是个干脆利落的个性,肩膀却被推了推,她微微转头,只见青素的视线正来回于她、美男爹和她面前的酒杯之间。楚轻寒眼睛眨了眨,往美男爹那里扫了一眼,只见他也正朝这里望,手中更端了酒杯向她微微示意。楚轻寒终于弄明白了,家里主人自罚一杯,他们这些家人自然也要一同陪饮。这规矩,可真够累人的。
楚轻寒无奈,学了美男爹爹的样子拿起案上酒杯,不过她并未喝完,只在嘴边作势抿了一口,便将杯子放下了。酒这东西,多了伤身乱性,楚轻寒不在任务要求下,从来不会多饮。只是侧后方传来的眼神,怎么那么让人不舒服呢。楚轻寒一回头,立刻遇上楚昭言满是不屑的双眼,她手上的杯口正朝着她斜斜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