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蓝澈
这一次我并没有等太久，他的短信回了过来，“不是。你忘记过少阳吗？”
我看了回复后，失望至极，并有了回复的心情，将手机放在了一边，去取冰箱里的柠檬水。
彻底将悲伤的情绪冷却下来后，我又拿着手机回到了沙发上，想了想还是回了一个过去。“没有忘记，他是我想找的人，却一直找不到。”
我莫名其妙地对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说起了我压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就像是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素未蒙面的朋友，可以将心中最私隐的秘密说给对方知道，我却不怕那人会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回：“是吗？那你说说他的样子，我来试试看。”
我笑回：“你是联邦调查局的吗？他是我小学时的同学，是个插班生，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他的样子，我很模糊，但是，他的眼睛很特别。”
他回：“原来是个小伙伴，你为什么想找他？”
我有些惆怅，不知道说出来的秘密会不会被别人嘲笑，但我还是回道：“因为那个时候，他帮我把一个早熟的小男生吓跑了。”
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儿时，那是我上三年纪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岁，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来说，十岁的年纪还是很纯净的思想。不过，偏偏就有营养过盛的早熟分子。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班刚上完体育课，我和几个小女生一起跳着皮筋儿，突然有一个小男生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说：“楚翘，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当时傻眼了，周位的几个同伴也都呆住了，可是过了一小会儿，大家都嘲笑了起来。我很不开心地甩开了那个小男生的手，嘟着嘴说：“你有毛病吧！这么小就要找女朋友，看我不告老师去。”
结果，我还没等迈开步子，那个小男生就脆在了我的侧面，拉着我的校服裙子说：“楚翘，别去，我求你了，别告老师。”
我不同意，还是要迈步向前走，其实，我只是想回教室而已，根本没想要去告诉老师。可是，那个男生并不知道我的想法，他突然站了起来，揪住了我长长的马尾说：“不许去，你要是敢去，我就……”
我被他揪得疼了，眼泪开始往下流，不知怎的他的手突然松开了，责骂的话也停止了，我一回头，看到了一双冷漠的眼睛，他正怒视着那个小男孩，他比那个小男孩高出一个头，捏着他的手腕说：“我不准你欺负她，也不准你靠近她。”
周围的小朋友，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愣住了，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小男孩哭着点头，然后跑开。
我走到了少阳的面前，红着脸说：“谢谢你，少阳。”他却沉默地转身走了。
我的回忆才到这里，手里的电话又振了起来，我打开一看，还是五个6的号码，短信写着：“如果我帮你找到他，你会报答他吗？”
我笑了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于是大言不惭地说：“我会嫁给他。”
其实，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话，我以为永远也不可能找到那个叫少阳的小男生，我以为这个陌生号码的主人只是说笑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底的秘密终于有人分享，我开始觉得有些愉快，是的，我是一个害怕孤单的人，所以就连秘密也想与最信任的人分享，可是，我并不信任那个陌生号码的主人，我只是觉得这个秘密说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听是安全的。
时间又在我的逃避下划过三天，我的手机每天都会传来南烨问候的短信，却没有听到他说对不起。
果果，每天都很晚才回家，有时候是凌晨，我早已睡下。看着她这么忙碌，我也不忍心再打扰她，给她的私人生活平添烦恼，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独自一个人拖着皮箱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刚一前门，餐桌上就放着一大捧玫瑰花，看起来很新鲜，含苞待放的。我有些诧异地走了过去，看到了它上面的卡片，“亲爱的楚翘，我不知如何面对你纯洁的笑脸，只能用花语来表示我对你的情义。”
我已经干涸了几天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也许再坚强的女人也是水做的，心也会软。我将花整理好，放进了花瓶中，又将自己的衣物整理了一下，去超市买东西把冰箱添满，直到晚上五点，我才坐在自家的布艺沙发上喘口气。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来电铃声，我接了起来，“喂。”
“回家了吗？”南烨温柔地问。
“嗯。”我冷冷地答。
“晚上，能不能约你吃个饭？”南烨小心翼翼地问。
“不想出去。”我直截拒绝。
“那我过来，我们在家里吃？”他马上抓住了我话中的漏洞，也许这就是学理科的人才会有的严密的逻辑思维。
“随便你。”我淡淡地说，将电话切断。
我将身子重重地靠向沙发，仰起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心里的失落不只是一点点。
很快，外前就有人敲门，我有些纳闷，起身慢悠悠地晃到了门边，慵懒地问：“谁呀？”
“是我，南烨。”门外的确是他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我冷冷地扫了门板一下，说：“你不是有钥匙吗？”
“我想，如果你可以原谅我，就帮我开下门。”南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招儿，真有点孩子气。
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径直向客厅走去，无所谓地说：“那你就在门外站着吧！”
没有回音，只是当我快要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我听到他在门外，突然大叫一声，我吓得浑身冷汗，从过去，将门打开，看着他被一只螃蟹的螯钳住了手指，正拧着眉呼痛。
我突然觉得好笑，竟也就笑了出来，“活该！”
南烨却流着汗笑说：“呵呵，你终于开门了，就是原谅我了吧！”
我把脸一冷，转身向客厅走去，他就像是一个小跟班一样提着袋子走了进来，将门关好。
“别以为买几只螃蟹，耍点小聪明我就可以原谅你。事实上，你的行为只有死刑。”我坐在沙发上瞪着眼睛看着他说。
“是，我深知罪孽深重。但是，可不可以看在我们多年相爱的份上，给我个死缓，以观后效？”南烨已经将手指从螯中取了出来，来到了我的面前，蹲下来望着我说。
的确，他说进了我的心里，我会心软的原因就是我们在一起多年，我为他投入了很多感情，我不想就这样惨败地离开，我想给他一个机会，浪子回头。
于是，我认真地说：“我不会再原谅你第二次，绝不会。”
原谅南烨的那天晚上，我们只是吃了个晚饭，我没有接受他任何的接近和碰触，因为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洁癖！
他也知道我的个性，欣赏我的同时，他也有些恨我的原则性太强。但他是在愉快的心情下离开我家的，因为我原谅了他，这是一个他根本不敢想的结果。
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那晚果果打了我的电话，问我为什么回家了，我只是说不想无所事事，想要工作了，我没敢告诉她我原谅了南烨，我怕她会一冲动跑过来杀了我！
我又回到了从前，和以前一样，每天与客户谈笑风声，与投诉的人陪笑安抚，与新建的客户拼命地联系。
LINDA没有在我们公司工作了，谁也没有赶她，是她自己离开的，虽然不知道真相的同事们，都觉得有些惋惜，可我并没有挽留，只是对她说：“一切顺利。”
我从来不是一个会为难女人的女人，因为我从小就领悟到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管是无奈的第三者，还是公平的竞争者，我都选择冷静地处理，因为有很多时候，女人都是被男人骗着的。
又是一个星期六下午，我很早就起来，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带着灰色的棒球帽，拿着一个大包，准备向游泳馆进军。刚关上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振动，我狐疑地摸出了手机，心想：“南烨这家伙去上海出差也要这么早打电话来吗？”
可是，当我定睛一看，那上面是一个短信提示，号码的后五位全是6我按开了短信，“我找到他了。”
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回到：“找到谁了？”
“你说的那个少阳。”他回复道。
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手有些发抖，因为这简直就是个奇迹。我冷静下来，回道：“怎么找到的？你确定是他？”
“不能确定，所以，我只要了他的MSN，你要不要？”他回答。
“要。”我回得很干脆，不管是不是我想找的那个少阳，我都想看看他找到的这个人是谁，从而也想知道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
很快，他又将少阳的MSN发回了给我。我的游泳计划因这条短信而搁浅。
我马上转身，开了房门，进到客厅将背包丢在沙发上，进到房间将笔记本电话打开，开机上了MSN.我的心，从没像现在这样复杂过！
激动，兴奋，盼望，憧憬，害怕，不安，只是在发出请求通知的瞬间，我的手心里就全部是汗。
一秒，两秒，三秒，我数到了十秒，二十秒，终于，一分钟后我加到了那个署名为“少阳”的人。
我竟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你是少阳吗？”
“是。”他答。
“你在沈市附小读过书吗？”我问。
“三年级的时候插过班。”他仿佛知道我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那你还记得那个被你解围的小女孩吗？”我的心又开始狂跳。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记得，她叫楚翘。”
我，心跳到过百，脸红到发烫，眼睛有些晕眩，看着明晃晃的窗外，大口大口地呼吸。
“你是楚翘吗？”过了好一会儿，他见我没有说话，马上敲了几个字过来。
“是，我就是楚翘。”我认真地敲了这几个字过去。
他发过来一个笑脸，我的心化作一潭温泉，可是，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叫少阳的男生从来不笑。
自从那天之后，我几乎一有时间就挂在MSN上，等待着那个绿色的小头像亮起，可它并不是常常闪亮，只是偶尔在线。
我就在等待与盼望中过着我的生活，工作，还是那样忙碌，项目越接越多，尤其是接了华泰的项目以后，有很多公司都开始主动联系我们，要跟我们做项目，南楚软件开始一天天迎来它的辉煌。
公司业绩地不断攀升，也就意味着我和南烨两个人越来越忙碌，有时候，我们几乎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一面，不是我外出，就是他出差。两个月后，我们月平均在一起吃饭约会的次数只有不到五次，我开始渐渐地感觉到了与他疏离。
可是，我每天都会挂在MSN上，有时候是在上班的时候等，有时候是在晚上吃饭后开始等，我就像是一个着了魔的小网虫，心心念念地等着少阳出现。
这天晚上，我依旧还在等着少阳上线，我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突然，一个小小的提示框升了起来，我一阵狂喜，马上点开了与他的对话框。
“吃饭了吗？”我好像也被南烨式的关心所传染，总是关心别人的饮食问题。
“不没。”他回答。
“都九点了还没吃？”我有些担心。
“嗯，我在巴黎。”他回答道。
“那你这个时候应该在睡觉，那里是凌晨！”我不敢置信地说。
“我想跟你聊聊天。”他应该是犹豫了很久，才回过来。
我有些感动，笑着回：“是么，真高兴你会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又是冗长地沉默，接着他说：“我下个月订婚。”
他的回答就像是梦中惊雷，让我彻底从迷朦中清楚，是呀，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他应该也有自己的伴侣，我怎么就兴奋地忘了问呢！
“下个月吗？几号？在哪里？如果不远，我也可以去参加哦！”我的眼睛里带着点晶莹，但却随话发出了一个笑脸。
“算了，你可能离得太远。”他回答道。
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凝结，有一种悲伤的因子在慢慢组合，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而我却突然发现，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锁了进去。
“那，祝你们幸福。”最后，我真诚地祝福，心里却酸溜溜的难过。
他没有回答，他的头像暗了下去，我冲屏幕笑了笑，黑亮反光的玻璃窗上，映着我苦涩自嘲地笑容。
在这之后，我没有再在线等候过他，即使是上线也是隐身的，因为我不想成为那个破坏他幸福的女人，我不想打破他宁静的生活，只要还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可以了，我和他之间，不过就是萍水相逢，一段浅缘。
我继续忙于工作，和南烨谈着平平淡淡的恋爱，偶尔约果果出来吃饭逛街，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人，和不该有的幻想。
只是，果果却在最近一次见面的时候，突然告诉我说下个月八号她和蓝澈要订婚了，我为她欢喜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忧伤，因为我又想起了少阳说他也是在下个月订婚。
不管你是否愿意，时间都不会为你停留，这就是它珍贵的地方，虽然无情。
终于，盛夏来临，生机盎然的七月，茉莉飘香的时节，在盛世酒店的西餐厅内，我和南烨一起来参加了果果和蓝澈的订婚酒宴。作为果果最好的姐妹，我还是亲密地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换上名贵高雅的礼服，看着她长长的褐色卷发被造型师高高盘起，看着她原本就靓丽的脸在化妆师的手中更加明艳动人，我深深地祝福着她，我最好的姐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