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幸福
虽然公司私事两头忙,但一想到未来的幸福便是苦都觉得甜了。虽然商量好了不大肆操办,但新房总要稍微装修一下,有些东西也需要置办,于是便从外面买了大包小包回来。两人忙着整理东西,晚餐就叫了外卖。经过几个小时的大作战,饿疯了的两人席地而坐狼吞虎咽,吃得毫无形象。
“好饱。”瘫坐在沙发上,若欣连动都懒得动,看着明明应该比她更累的家伙仍有余力收拾残局,再一次意识到男女间力量的差别。“真不公平,下辈子我也要做男人,力拔山河气壮阔。”抱怨地突发豪语。
回过头,一贯的温和中带了点调笑:“想当男人?行啊,跟我一块善后吧。”
她发誓她在子墨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字:恶劣。“不要,我要做女人,我是女人!”尖叫着闪开恶意伸过来的湿淋淋的手,告饶。
子墨并不放过,两人孩子般地闹成一团。
“别跑。”
“不跑是傻冒。”若欣乘着没被抓到的空隙回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看你往哪儿跑。”没令她得意多久,就被长手长脚的陈子墨毫不费力地抓住。
“不准挠我痒!”她尖叫抗议。
“呵呵。”放过才是笨蛋。
一时间只见他们你攻我防,好不热闹。可惜天冷衣厚,怕痒的若欣因此勉强逃过一劫。
“好了,不闹你了。”见她两颊通红明显乏力,好心放她一马,不过魔爪毫不客气地揉上已经没有发型可言的发。
“别揉,会变疯婆子。”抓下捣乱的大手,她耙耙头发,努力使它回复原来的整齐柔顺,可惜不怎么起效果的样子。
子墨还想说些什么,正巧手机铃声响起,是专设给家人的“斗牛士进行曲”。
“妈。”还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就听见精力十足的声音传来,显示花艳研近来良好的精神身体状态。
“儿子,快叫若欣听电话。”
“我妈找你。”
接过电话,半个钟头过去,两人仍在唠嗑。
好不容易才方轮到子墨听电话。
“别一味记着工作,也要记得休息。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媳妇,知不知道?”
“是,妈。”
“我和你爸后天就回来。”
“到时我去接机,妈你和爸不要搞突然袭击。”
“好啦好啦就这样,不跟你废话,下次再打给你,国际长途很贵的。”这是陈子墨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实在是有被打败的感觉,感情他这儿子在他妈眼里是越来越没地位,都不如一分钟的国际长途话费了。
窃笑着看子墨一脸挫败相,若欣尽力正经脸孔:“阿姨说如果你欺负我的话她会扁你哦。”无疑是雪上加霜。
“幸好你要嫁给我。”他叹了口气,认命。
“怎么说?”
“不然我岂不是亏大了,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喂!”若欣嗔怒地瞪大眼,不依地捶向他的胸口。
大笑着一把把她重新收入怀中,任她没什么杀伤力的拳头敲在胸膛。他喜欢这样的若欣,没了任何的距离感,只是他的小女人。
但,显然陈子墨小瞧了“小女人”爪子的锋利程度,才会落得进退不得的境地。
“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上次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让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混过去了,这次怎么说都不会让他轻易过关。
他面色染上淡淡的绯红,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而若欣则坐在子墨腿上不依不饶地揪住了他的领带,把他重新带回自己的视线。“说嘛。”最近她对女朋友这个角色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
“咳咳,”他清清嗓子,对上她清澈的眼神,“你第一次,咳,”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第一次生理期的时候。”还记得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时,蹲在自家门口可怜兮兮、手足无措的样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首次意识到原来的小女孩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原本单纯的喜欢在一天天的日子里渐渐变质,在心里一点点积累,成为最初也是最后的爱恋。
听到答案的瞬间两颊红透,再也不像方才般自如得意。她依稀还能感受到那份得知真相后的窘迫。
“怎么,舌头被猫叼走了?”见她如此,子墨反倒有了调侃的兴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问:“现在该你了,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即使是男人也会想要知道自己在爱人的心里到底有多重?
“我我才不告诉你!”她急了,抵着他的胸口想要离开。
眼前就是活生生“十年风水轮流转”的例子,所以低调做人不该是个口号而已。
陈子墨扣住她的手顺势更拉近自个儿的怀里,眯眼压低着嗓音慢慢迫近她:“说——”
“不要。”别过头使力拉开彼此的距离。
收紧双臂将她牢牢扣住,然后空出一只手制住她的后脑。若欣仍侧着脸,子墨并没强迫她转头,任她避开目光,视线落在眼前如白玉般小巧精致的耳垂上,灼热的气息落在上头。“说。”
像被吓到的兔子般捂住左耳,她张大眼不可置信的瞪向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干什么?”
“说,嗯?”子墨耐心诱哄。
“我不是说过了,我只答应过每天说一次的。”小小声的,眼神左瞟右看最后定在他胸前的纽扣上就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他,对于男朋友的角色也愈是上手了。
“那就再说一次。”说了多次,每次还是要他软硬兼施才肯说出口,只能说他的小女人实在是太容易害羞了。即使每次总要花不少时间,但他乐此不疲。
鼓足勇气附在他的耳轻轻说着:“我爱你,从小只有你在我心里。”
事实证明男人同样喜欢听甜言蜜语,子墨现在脸上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从额头细细逐吻至唇角,然后覆上她的唇。
最近的相处好像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暧昧,她揪着他的衬衣模模糊糊的想。但好开心,胸膛里的小人儿在跳舞,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发乎情,止乎礼。在一切无法控制之前终止所有不该有的活动,他沙哑着声音说:“我想,我们最好找些事情来做,你觉得怎么样?”
胡乱点头,任由紊乱的呼吸随时间平复。
看她发丝微乱、眼神柔美迷蒙,差一点又控制不住自己。老天显然是在考验他的忍耐力,每每思及此,总会悔不该当初没定下个更早的日子,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我想我们还是早点休息的好,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嗯,”微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掌中的柔荑,“早点休息。”
“那明天见?”
“好。”
“你是不是要先放开我?”她笑睇向被他紧扣的双手。每一时每一刻总不经意间发现他对自己的在意,渐渐地让她养成一种不好的习惯,变得越来越依赖他,这种感觉很新鲜也很她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它,只是知道自己身后随时都会有个依靠的感觉,真好。
他叹息:“你看我这记性,看来真是年纪大了。来,我送你回去。”说完便拉着她的手起身,一点都没有被抓到的心虚与不自然。
不过就几步路的距离有必要送么,更何况又是在家里?但显然两个热恋中的家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径自大手拉小手的离开。
爱情到底会对一个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竟然能让个堂堂大男人返璞归真看起爱情小说来。啧啧,果然是不简单。
《如果声音不记得》?我还时间都不记得嘞。当时只是一时戏想,并不料想竟会在自己身上成谶。
“皇甫,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真是有了异性没人性。”将手上的书放置一边,他大摇其头。
不以为忤,淡定坐下。“我想你应该有事跟我说才是。”最近是很忙,但并不代表他会忽视了皇甫靖。
“也好,”两手扣住椅背,大刺刺跨坐上椅, “等你们结完婚,我就到大哥的公司里帮忙,然后先去欧洲好好逛逛,以后这公司就由你全权负责啦。呼——终于脱离苦海了。”可惜又入火坑而已。
“皇甫?”他直觉事情并没表面说的那么简单。
“我出来之前就答应大哥要回去帮他的,只是以前一直忘了告诉你。”
陈子墨静静看了他半响,噙着薄薄笑意说道:“记得要经常回来看看爸妈。”
“我当然会回来看爸妈的,还有你和若欣,到时你们可别嫌我烦赶我走。”唇不可自抑地上扬。
“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自觉?”
“好小子竟敢嫌我。”不客气地抡拳捶了子墨胸口一记。
“若是你带礼物回来我就不嫌你。”他笑着握住皇甫的手。
用力回握,他面不改色。即使心里是感动的,从小的生活经历以及性情让他在面对真心时反倒不若平时般舌粲莲花。“知道啦,你忙,我先撤。”向后摆摆手,插着裤袋潇洒走人。
他本来是可以走得很潇洒,谁知才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身轻松的老爸老妈,他无力抚额:“你们怎么又不通知我们?”
随着爱玩突然袭击的两老的到来也让原本就热闹生活一下子变得更为热闹。
不过子墨最近颇有些郁闷,虽说婚期临近本是喜事一件,只是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会若欣好好见一面,跟别提说上一句话了。白天已经够少交集了,偏生妈又让若欣搬去和她一块住饭店,连晚上的时间也给剥夺了。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到他们结婚为止,也就是说还有整整五天。因为妈坚持没有结婚的男女朋友在结婚前夕不该过从甚密,对女方名誉不好。确实,照惯例男女双方是不该见面的,他是很同意,所以一次都没有阻止过妈。
不过,唉……
叹息,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是深切体会到了。没事以前干嘛老得罪妈,看吧,活生生的现世报不就来了?眼睁睁看着若欣再次被防他比防贼还严的妈拉走,好不容易钻到的空子又没了。
“兄弟,别郁闷啦。”最是相思苦啊。皇甫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箍住他的脖子哥俩好地将他拖走。若是有朝一日他也有想结婚的对象了,定然先斩后奏,不让老妈掺和一脚。不过定会被老妈念上好一阵子,真让人难以抉择,啧啧。“我帮你制造机会,你要看准时机啊。”
普通人等待机会,聪明人制造机会。这一点,皇甫深信不疑。冲子墨使了个眼色,让他随机应变,便使出十八般武艺缠老妈去了。也就趁着妈被皇甫软磨硬泡拉走核对喜宴名单的空当,随时观察动静的陈子墨眼明手快地拉过若欣,而后迅速躲进旁边的房间,小心翼翼关上门方才有心思好好看看若欣。
“你又没休息好。”若欣不舍地抚上他的脸颊。
平日有她在,夜间虽然睡得并不踏实,总要起夜去看看她睡得怎么样,但没她住在家里反倒更不习惯。握住贴在他脸上的手轻轻磨蹭两下,感受久违的温度,灼灼的眼神逡巡着一刻都不曾离开她的脸庞。“我很好,倒是你晚上睡得怎么样?”
“每天睡到自然醒。”
“有想我吗?”看她脸色红润过得真是不错的样子,他转了个话题。
“才没有。”哪有人这样大刺刺问这种问题的?垂下眼帘,她矢口否认。
见状,他使力在她颊上捏了一记。
“你干嘛?”拍掉使坏的手,若欣捂住受伤的右颊鼓起两颊瞪他。
“谁叫你不想我。”
“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你?”她继续瞪他。
逗弄地戳戳她鼓起的脸颊,见她又如河豚般鼓足气,子墨笑靠向墙边。“好了不闹你,我们可没有什么时间用来赌气。”他柔和了脸色环抱她入怀,下颔轻顶在她的发旋,一手置于腰间一手则拉了纤白玉指细细把玩。他阖上眼,低醇的嗓音漫天倾下:“我很想你。”
感觉着他胸腔里传来的震动,若欣勾起满足的微笑轻轻应声带着些赧然:“我知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她说得极慢,一字一字应和着他先前的话,交颈天鹅般密密缱绻。
来不及感动也来不及再多抱她一会儿,门,霍然敲响。
“老妈,他们不会在这儿的啦,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说不定若欣只是上洗手间了不是?”皇甫极力阻止,暗暗咂舌,女人的直觉有时还真是准的可怕。
不过事情显然进行的并不顺利。
伴随着怦怦作响的敲门声的是花艳研精气十足的大嗓门:“陈子墨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好端端的就这间房间关了门,偏偏还死活拦着她,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两人相视,子墨一声暗叹苦笑。
“妈。”他打开门笑得和善,瞥见站在妈身后的皇甫一副无能为力的朝他耸耸肩。
拉过若欣将她护在身后,花艳研嗔怪道:“不准你欺负我媳妇儿,你小子给我对名单去。”说完便亲亲热热挽着准媳妇的手转身离去。
若欣偷偷回首看了一眼,满脸无辜。
抓个正着的现行犯只得领命而去,自此时时刻刻受着花艳研和旁人的“监视”再无出头之日。
幸而,只余三日,若不然定是难以忍受。
万幸,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