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吃酒畅谈,直至守夜人敲起一更的锣声。流溪显然是喝得过头了,此时脑袋昏沉沉的,醉意正浓,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而凌飞千杯不醉,此时一点儿事也没有,见流溪这模样便扶着他回到了天水客栈的房中。
“客官,需要小的帮忙吗?”那店小二跟到了流溪房里,恭敬地问道,似乎是有点担心流溪。
“不用了,你夜里留心些,他醒来时怕是需要热水。出去吧。”
小二又看了一眼,“哎,好的!”说完才退了出去。
“你小心点!躺下!”废了好一番功夫,凌飞才把流溪弄到了床上。他帮流溪解下了背上的幻剑,捧在手里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当即眼睛一亮:“好剑!定非凡物!”他细看了一会儿漆黑嶙峋的剑柄,想了想,也不继续好奇,毕竟是他人之物,趁着人醉而偷看其东西,终归不是光明之举,何况还是自己认定的好友,如此包裹着不外露,必然是有其理由。于是凌飞把流溪的剑好生放在床的里边,又为流溪宽了外衣,才转身离开,往自己住的客栈走回去。
半夜,三更声起,流溪酒醒过后,突然惊起,马上伸手探了探身旁,摸到幻剑后才安心下来:“还好,还在。凌飞不是什么险恶之徒,是我自己多心了。不过醉酒终究不是好事,少喝为妙。”他回想起凌飞送自己回来又为自己宽衣的过程,感觉一股热流回荡在心田处,令自己觉得很温暖,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自言自语道:“或许这就是兄弟之情吧!不知当年父亲与义父也是否这般。”
虽酒已醒,但还有隐隐几分头痛,他晃晃脑袋,走下床来喝了几口茶,又唤来值夜的小二端来热水洗了洗身子,才回到床上去休息。
……
凌晨时分,天还未亮,已偶有鸡鸣狗吠乱响。突然一群官兵全副装备手执长枪闯进了天水客栈。
还在算账的店掌柜一看这模样,吓得汗都留下来了,不知自己的客栈里头出了什么事,还未等店小二反应,他自己便马上迎了上去:“哎哟,官差老爷,大驾光临大驾光临啊,要先用点茶水吗?不知小的店里出了什么事?”说着递上了一袋银两。
那领头人把银两接过,在手上抛了抛,似乎在掂其重量,然后放进了衣襟里头,看了一眼掌柜,哼了一声说道:“奉命拿人!没你的事,退下吧。”说完便举手左手打了个手势,后面一群官兵便冲了上楼,并没有逐间逐间地查,似乎做好了准备知道了想抓的人住在哪个房间。
楼下散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传上来,在山间多年的流溪对危险的气息十分敏感,此时突然惊醒,感觉事有不妥,马上翻身套好外衣,抄起了剑。这时自己的房门便被破开,一群官差涌了进来,持好长枪摆好架势把流溪围住。随后那官差老爷也从房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流溪后,一挥手,低喝一句:“拿下!”那一群官兵便冲了上去。
凭流溪的身手,这群小官兵当然是奈何不了他。只见他左格右挡,用还未出鞘的木剑击退了众人,踹翻了几个,未下痛手。一番打斗完全落于下风之后,那些官兵都有些惧色,持着枪颤颤巍巍地看着流溪不敢上前。
那官差老爷也有些骇色,显然没料到流溪还敢反抗,细想了一下,自己楼下还有百人之众,何须惧他,于是正了正神色,厉声喝到:“大胆刁民,还敢拘捕!可知何罪!”
流溪有些不明所以,反射性地想问为什么,但想起昨日凌飞说的哪来如此多为何,又想到义父说的江湖险恶。话还没出口便咽了下去,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昂了昂头,说道:“我跟你走!”说完便走了过去,此时有几个不怕死的官兵想上来按住他,当即被流溪震开了,“我自己会走的,不用你扶我。”于是众人颤颤巍巍地,包围圈随着流溪的移动而移动。
那群官兵拥着流溪走后,带头的官差老爷把掌柜给他的那袋银子拿了出来,抛给了掌柜说道:“等下衙门会传你作证,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掌柜一听,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恭敬地低着头,把那袋银子推了回去:“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您放心。不过这银两,是小的孝敬老爷您的,不敢收,不敢收。”
官差老爷面露愠色,又把银两推了回去,“叫你拿着!那是张少给的!”说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店小二,说道:“分给他一点,呆会公堂之上做好看点。不然,张少那边,哼!”说完便离开了。
那掌柜送官差大人离开之后,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给了几两银子店小二,“刚才你都听到了?”店小二连忙点头,却不敢去接这银子,掌柜也学着官差大人的模样喝道:“拿好了!不然张少怪罪下来,你我都活不成!”他把银子塞进小二的手中之后便一甩衣袖离开了:“去把那房间收拾一下!”店小二凝眉想了一想,把银子揣到了衣襟里头,马上忙活去了。
……
一到衙门,破天荒地县衙老爷一大早就升堂了,出奇的勤奋。而那衙门之上已经躺着一具被白布盖着的死尸和站着一个人,正是昨日里的张大少爷。看这架式,显然是全都准备好了,等着抓流溪的。
一番公堂审讯,原来那死者是昨日向他行乞的女孩,张少爷当堂指着流溪鼻子说死者是流溪杀的,一番证词说得口若悬河,简直就是背了下来的。县令问流溪可曾是向死者施舍然后引来一大群乞丐时,流溪如实回答说是,正待解释,县令却大拍一下惊堂木喝停了流溪,当即说道:“刁民流溪,因死者给你带来缠身麻烦,故蓄意杀之,你可认罪!”
流溪皱着眉头,刚从山里出来不知公堂之礼的他,马上站了起来,大声道:“我没杀人,何来认罪?”那模样就像发脾气的小孩子。
那张少一见流溪这模样,面露喜色,嚣张地看了流溪一眼,马上对县令说道:“本少还有证人,那日这刁民行凶之时,天水客栈的掌柜和小二也都看见的。”县令听后一拍惊堂木,对着门外的官差喊道:“传天水客栈掌柜及店小二!”
没一会儿,掌柜和店小二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堂上,磕了磕头作了自我介绍。县令刚一发问,那掌柜的马上哭喊着道:“没错,就是这人,草民亲眼看见他痛下杀手的,真是可怜了这乞儿啊!大人,您一定要秉公办案,严惩这凶徒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我的小二也是看到的!”
“店小二,可有这回事?”只见那店小二全身发着抖,低着头好久不敢说话。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有本官为你作主,尽管说!”
那小二撑不下去,双唇抖得厉害,脸色已经有些发白,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的,小的,不,草民,草民没看见这位客官杀人,只知道,只知道这客官昨晚喝醉了一直在……在房里睡觉……”
那掌柜的听得脸都吓白了,心里暗道不好,突然想出一计。他声泪俱下,磕了个头伏在地上大喊一句,打断了小二:“望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