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流溪起了个大早。昨夜游玩天水城一周后,感觉比平时在山中练剑都要疲惫许多,回到房间后便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此时他梳洗完毕,整了整仪容后,推开了窗户让阳光洒进房间里头,便坐回了凳上用茶,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想一想往后要做的事。
如今幻剑决石沉大海,无半分消息,又不可随意打听,苦苦追寻肯定无果,命里无时莫强求,倒不如先好好闯一番江湖,练一身本领,那样收集剑诀起来即使遇到危险也不至于束手无策。流溪正想着事情,外头太阳缓缓升起,他抬头看了眼大好的阳光,心中也是分外舒畅,笑了一下便背起幻剑,拿上木剑,推门出去了。
刚走出客栈门口,便见一面容邋遢,头发披散的女孩撞了上来,那人手中拿着一个破碗,衣衫褴褛的,一个乞儿模样,撞上流溪之后慌慌退了两步,低下头楚楚可怜地问道:“大人……施舍几个钱买包子吧。”
流溪见那人模样,同情心马上升了起来,和煦地笑着从衣带里掏出两个散银,抓起来人的手把钱放到了她手心,又摸了摸那人的头,说道:“好好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你姓甚名谁?家中可有父母兄弟?可都还饿着肚子?钱够不够?”
那行乞女孩一听,怔了怔,目光有点游离,不知为何没有回答,马上就逃开了。流溪的手还没放下,正看着逃去的那人,暗自叹息了一声,此时已有一人站在了他的身旁。
“我说兄弟,你这样的人已经很少见了。”那人学着流溪的模样,也顺着乞儿跑开的方向看去,脸上笑着在和流溪说话。
流溪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只见那人英俊潇洒,气度凛然,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但目光却锐利异常,如同一支冷箭直透人心,不过除却了微露的几分阴翳气息外,他一身豪爽的江湖气倒是令人觉得舒服。“为什么?”
来人一听又是这句话,哈哈大笑,说道:“哈哈,你有点意思!别再问为什么了,不出一刻,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来人转头看着流溪,见他又想开口问,扶了扶他的肩膀,连忙打住:“别问别问,等!”说完便抱臂胸前,眺望着街道尽头。流溪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也好奇地和他并肩站着,顺着他的方向看着。
果然,片刻,乞女离开的方向,街道的那头,此时涌上来了一群人,全是衣衫破烂,蓬头污垢的乞丐,似乎是知道了有什么大善人,纷纷往这边赶来,可能由于不得温饱,他们跑起来也是软弱无力的,速度不算快。
流溪此时终于明白来人让他等着是什么了,同情的同时也是怔住了,这么多乞丐,在他眼里比山中成群的狼还厉害,自己肯定照顾不来,一时无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说完,那人马上哈哈地笑着,拎着流溪的衣衫便带他跑了起来。
……
虽然身后的乞丐已经追不上了,但那人还是带着流溪一直跑到城外林中才停了下来。微喘着气自言自语道:“哈哈,有点意思!”流溪这一番奔跑,也感觉挺刺激,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正看着那人。“是不是又想问为什么?”那人问道,流溪见他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便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只会说这三个字呢!我告诉你,这天水城山高皇帝远的,又没什么正统门派在附近,乱得很,这些流民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没有官府管。他们一开始还好好地行乞,后来行善的人少了,他们活不过来了,一遇上有发善心的人,马上便会蜂拥而上,哼哼,到时候就不是乞讨了,而是抢的!要是走慢点,保你衣服都被扒掉!”
流溪一听,也是有些惊讶,这些事情未从义父口中听过。那来人又说道:“看你模样,也会点功夫,不过怕是初入江湖吧?来,交个朋友?”
在深山之中从未交过朋友的流溪感到十分的惊喜,马上点头,伸出了自己的手:“嗯,昨日才出来见识一下江湖是何模样。我叫流溪!”
“凌飞!”此时两个大男人的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互相对视着,面露喜色。
虽说只要面前的人看不出是坏人,流溪都会欣然答应这种交朋友的请求,但不知为何,流溪心中隐隐觉得这个人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对于凌飞来说,虽然性格豪爽的他在这泱泱江湖之中所交甚广,但多年的江湖经历告诉自己,自己不会看错人,眼前这人值得深交,必定是知己好友!
“来吃个酒?”凌飞从怀中掏出了一坛酒,在流溪面前晃了晃。流溪一看是酒,脑中回想起酒的辣味,并不是很喜欢,但此时他心情大好,便没有推迟,当即说好,心中隐隐有些佩服凌飞的率真豪爽。
凌飞仰头哈哈一笑,拔开了酒盖,就着坛口猛灌一大口,烈酒从口边汩汩淌出打湿了衣领,“好景!好酒!好兄弟!”说完便把酒坛递给了流溪,流溪也学着他的模样仰头灌了一口,不过却是被酒呛得咳嗽了起来,满脸通红。凌飞一看他这模样,接回酒坛又是哈哈大笑,流溪也不觉得丢脸,笑着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
骄阳艳艳,清风徐徐,桃红柳绿,野花遍地,初识的两人分外合拍对眼,正倚靠着树喝酒聊天,轻松惬意,江湖的乐趣便浓了几分。
“我说流溪兄弟,从山中下来,你义父没告诉你要小心江湖人心险恶吗?”
“说了,他说江湖之大,善恶尽有,让我慧眼辨人,不要结交不义之徒。”
“那你就这么和我结交了?就不怕我是坏人啊?”
流溪被他问得一愣,抿了一口酒,想了想说道:“你是流溪第一个朋友,自然是感觉到你不是坏人!”
凌飞听后仰头哈哈大笑:“哈哈!有点意思!好一个感觉!若江湖众人都如你这般,何来如此多恩怨纠缠?你放心,凌飞我虽说不是什么英雄大侠,但绝对配得起你这朋友!来,喝!”
“喝!”
“不过以后你行走江湖的时候要注意些了,凡事多个心眼,人心隔肚皮,仁慈善意可以有,但不要太泛滥了。”
“嗯,我会的,我义父告诫过我。”
“好,那就好。今日你我初识,性格对眼,格外聊得来,不谈这些无趣事,我为你讲一下这江湖的各方事迹,红尘的喜怒哀乐,可好?”
“求之不得!”
“哈哈哈哈……”
瑶宫寂寞锁千秋,九天御风只影游。不如笑归红尘去,共我飞花携满袖。江湖恩恩仇仇,不过五指流沙,有时相交便是如此简单,对上眼,几句话,一壶浊酒,豪爽搭肩,仰天一笑便是兄弟,何来如此多的心机诡计,吃力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