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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中之帝李煜,人生不可复制,歌词无法超越,一首绝命词成千古绝唱

小话诗词小话诗词2024-02-08 14:13:050

明末清初著名文学家、韵学家沈谦在《填词杂说》中写道:“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极是当行本色。

沈谦口中的李后主,指的就是南唐后主李煜,李易安,则指的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

李煜与李清照,一位是词中之帝,一位是千古第一才女,他们虽然是不同时代的人,身份地位也有着天壤之别,但两人身上有两个共同标签。

第一个是文学标签,同为婉约派词人;第二个是身世标签,同样经历过亡国之痛。

前人把“二李”并称,并且极其推崇,不仅是因为二人在词史上的重要地位和重大影响,还因为二人在很多方面有着共同之处,如其人生经历和词路创作历程。

但在相似之中也不乏同中之异,尤其是二人词作不同程度地传达出的亡国之痛,使他们的词具有打动人心的恒久的艺术力量。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这篇文章暂且不说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只说一下词中之帝李煜。

李煜其人其词

李煜,字重光,南唐中主第六子,也是南唐最后一位君主。

李煜在政治上并无多大建树,然而他却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工书、善画、能诗,尤精于填词。

据史书记载,李煜“为人仁孝,善文章,工书画”。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妥妥的文青一枚,其实称为艺术家更准确

李煜即位后,倦怠朝政,沉溺于宴饮的歌舞升平之中,国事江河日下。后来南唐也被宋朝所灭,李煜成了亡国之君,史书中也将李煜称为“李后主”。

李煜被俘后,被宋太宗封为“违命侯”,这个爵位很明显只是名义上的,其实李煜被俘之后过的是囚禁的生活。

史载,李煜“日夕以泪洗面”,可想而知,这种被幽禁的日子和以往他那天上人间的生活该是有多大的反差啊。

以至于他对以往的生活不止一次地回忆过,如在《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一词中,他写道:“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此词基调低沉悲怆,透露出李煜绵绵不尽的故土之思,可以说一首凄美动人的哀歌。

李煜被俘后,过着被严加看管的失去自由的生活,就是在这样的境遇中,李煜度过了人生中最后的三年时光。

南唐灭亡的这一段经历对李煜而言自然是痛苦的,但对于文学创作,尤其是对于词的创作而言,他又是被命运眷顾的。

李煜的人生与歌词,或许正应了清代文学家赵翼的诗句:“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国学大师王国维《人间词话》中对李煜的词作成就给出了高度评价:“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

李煜的词,继承了晚唐以来温庭筠、韦庄等花间派词人的传统,又受李璟、冯延巳等的影响。

所以,李煜形成了以语言明快、形象生动、用情真挚,风格鲜明为主要特点的词风。

尤其是他后期的词作,更是题材广阔,含意深沉,在晚唐五代词中别树一帜,对后世词坛影响深远。

李煜的一生可分为前后两个时期,以他被俘为标志,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遭遇和生活体验,在李煜的词作中印下了深刻的烙印,也展现出了不同的风格特点。

绮丽柔美的情词

李煜的前半生,毕竟是富庶的南唐国主,生活相当豪华奢侈。

因此,他的前期词题材范围比较囿于宫廷生活,没有摆脱花间词风,内容多是描写奢靡享乐、歌舞宴饮,男女爱情等。

李煜的词,存世之作有三十余首,在内容与风格上,以南唐灭亡和人生际遇的巨大改变为明显的分水岭,如这首写于早期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这是一首描写男女欢爱的词,写的是一个繁花盛开、月光淡淡的夜晚,一个少女与情人幽会的情形。

上句以夜景铺垫,黯淡的月,迷离的雾,给半夜悄然赴约,生怕被人发觉的女主人公一点方便,暗影中的明艳花朵象征着偷偷幽会的少女的娇媚和青春。

女子呼男子为“郎”,说明她的心已然相许了,如今主动前去约会,恐怕曾经多次犹豫才有今天的决心的。

下片写幽会的中心,更加精彩。女子走到践约之处——画堂西畔,一眼瞥见等待她的情人,便扑过去,紧相偎倚,身子微颤着,好一会儿享受着难得的欢乐。

尤其是词中对女子情态与肢体语言的描摹,可谓精彩传神,也将爱情中的羞涩、大胆、甜蜜、旖旎之情展露无遗。

爱意,潜入周遭。

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激情。女子甚至对情人说:你可知道我出来见你一次是多么不容易,你要好好怜惜。

女子如此毫无忌讳地大胆吐露爱情,真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美好的遐想。也只有李煜的才情文笔和感同身受,才会把风流韵事描写得如此淋漓尽致。

从这首词看,李煜是擅长描写人物的,他以白描手法,认真细致地描摹人物的行动、情态和语言,毫无雕饰和做作,只凭画面和形象,便做成了艺术品。

李煜的这首词,用浅显的语言呈现出深远的意境,虽无意于感人,而能动人情思,达到了王国维所说“专作情语而绝妙”的境地。

往事不堪回首

李煜后期的词主要是描写亡国之恨。经历了国破家亡从一国之君沦为阶下囚的他,深切地感受到人世沧桑的打击与磨难,他的词也都表现了对故国的深深怀念和人生长恨的无奈感叹。

南唐亡国后,李煜被俘入宋,“日夕以泪洗面”,李煜直悟人生苦难无常之悲哀,真正用血泪写出了亡国破家的凄凉和悔恨。

他把自身所经历的惨痛遭遇泛化,获得一种广泛的形态与意义,通向对于宇宙人生悲剧性的体验与审视,所以其言情的深广超过其他南唐词人。

李煜后期的词作完全摆脱了花间词派描写风花雪月的庸俗,敢于用词来抒发人的真性情,表现人的真情实感。

而出自真情的词并不需要太多修饰,何况此时的李煜周围也没有了那金镶玉砌的凤阁高楼、肌雪肤明的春殿宫娥。

因此,李煜后期的词完全卸去了浓妆艳抹的脂粉气和旖旎缠绵的情爱,当这些外在的束缚被剥离之后,剩下的就是李煜真正的至情至性的真情实感。

如这首《浪淘沙·往事只堪哀》: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桁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这首词将昔日的欢愉与醒后的孤寂相映,梦中贪欢心境与此时的痛苦心境相对,表现出一种悔恨的复杂情绪。

由春雨惊梦回溯梦中贪欢,虚实对比,以反衬囚居处境的悲苦凄寒。凭栏回望故乡,重温梦境的慨叹,与梦境相配合,书写对故国的哀痛与思念之情。

这首词写当前的孤寂,与往日的繁华相对,不过不是直接道出,而是借景抒情。

上片景色“秋风庭院藓侵阶”,写得寒瑟凄惨;下片景色“晚凉天净月华开”,虽然清冷,却是一片澄明。

这两处景色,一明一暗,又一在白日,一在夜晚,就构成了双重的联系,在格调上是现在与过去的对比,在时间上则是日以继夜的相承。

因此,“对景难排”不仅是说眼前景,而且是指所有的景物,无论四季,无论日夜,都不能为孤苦的作者排遣悲哀,不说“往事只堪哀”,用其他的话也是无法表达出悲哀的。

词作最后以无奈的长叹收束,自劝“独自莫凭栏”,会引起难以承受的痛苦,因为那易抛却的江山是流逝的水、辞枝的花、归去的春,再难复得了。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

李煜后期的优秀作品还有很多,如《子夜歌》《虞美人》《清平乐》《望江南》等,而正是这些抒写亡国之痛的血泪词作。

尤其是他的人生绝唱《虞美人》,直接奠定了他在词史上不可撼动的地位,使他登上了歌词创作的巅峰。

公元978年8月13日(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是李煜42岁生日。

他那天与小周后等妃嫔聚会后,写出脍炙人口的《虞美人》时,宋太宗再也不能容忍,赐毒酒给李煜,一代词帝就此殒命。

李煜去世后,宋太宗又虚情假意封李煜为吴王,以王礼厚葬于洛阳邙山。并请原南唐旧臣为李煜写了墓志铭,自己也特诏辍朝三日,以示哀悼。

《宋史》对李煜去世一事讳莫如深,似乎有着难言之隐和欲言又止的考虑,仅仅一句相当简略的话语一笔带过:“三年七月,卒,年四十二。废朝三日,赠太师,追封吴王。

这反而引起了后世读者的揣测,毕竟,这与简笔画一样的叙述与他生前的地位是不相符的,尽管他曾是被俘的南唐后主。

根据南宋时人王铚《默记》一书记载,南唐旧臣徐铉在赵光义的授意下,去看望一直处于软禁状态的李煜。

旧日君臣相见,两人默默相对而坐。李煜忽然大哭起来,长叹说,当年我错杀潘佑、李平,如今后悔死了。

徐铉离去后,李煜想到自己从一国之主沦为阶下囚,不得自由,心中痛切,遂填了一首《虞美人》。

赵光义后来问徐铉,徐铉不敢隐瞒,把李煜的话都转述给他。赵光义心中不悦,知道李煜仍未忘记亡国之痛,后来又听到了李煜的《虞美人》,勃然大怒。

这也预兆着李煜的人生即将走向终点。

人生绝唱流传千年

或许,李煜的结局都与他生前的南唐有关,李煜被俘后,在原来的国境之内仍有相当的号召力,这被当作宋室江山的潜在威胁。

因此,李煜的死,成为了当务之急,而李煜的死,或许成为了这位“生在帝王家”的词人最体面的事情。

那么,李煜这首人生绝唱《虞美人》到底有怎样的艺术魅力呢?且看原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此词所以能引起广泛的共鸣,在很大程度上,正有赖于结句以富有感染力和象征性的比喻,将愁思写得既形象化,又抽象化。

词人并没有明确写出其愁思的真实内涵,对故国的思念,以及对往昔生活的眷念,而仅仅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优美句式展现了出来。

这样人们就很容易从中取得某种心灵上的共鸣,并借用它来抒发类似的情感。

因为人们的愁思虽然内涵各异,却都可以具有“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样的外在表现形式。

由于形象往往大于思想,李煜此词便能在广泛的范围内产生共鸣而得以千古传诵了。

李煜的故国之思也许并不值得同情,他所眷念的往事离不开雕栏玉砌的宫廷生活和灯红酒绿的宫闱情爱之事。

但这首脍炙人口的名作,在艺术上确有独到之处。

小楼又吹来了东风,春天又将来临,偏偏使他想起了过去的回忆。

因为这些现实中的美景触发了李煜的感伤情怀,衬托出他变为阶下囚的无奈,生动地表现出他由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变成落寞的囚犯这一过程的心酸。

词的下片转而抒情,作者深深思念着故国由此抒发了强烈的亡国痛楚。李煜起头由上片首句的问天转变为问人,接着想象故国现在发生了什么。

李煜先是怀念旧时的殿宇,“雕栏玉砌”应该还是一派繁华的景象,可惜宫中的人“朱颜”已改,难以寻觅。

这首词把物和人结合起来写,深切地表现了物是人非、山河破碎的感伤。

“只是”和“应犹”相呼应,表达了巨大的反差引起的绵绵不绝的愁思。

最终,词人的满腔幽愤喷薄而出,化成一江春水,汹涌翻腾,携带着词人的泪水向远方奔流而去。

这其实是李煜在生发感慨,巧妙地把自己无穷的愁绪比作那一江春水,给人带来耳目一新的体验,引起读者的共鸣,使人久久不能平静。

这首词运用了设问、夸张等表现手法将南唐灭亡表现得淋漓尽致,又用真挚的感情,营造了一种高深的境界。

该词精妙之处还在于语言清新高雅,结构极其精巧,将看不见的愁绪写得十分具体 、贴切、让人如置身其中。

李煜的这首人生绝唱,是呕心沥血、精益求精之作,独具匠心的遣词造句和动人心弦的文字就如同那亘古长流的江河一样,流动了千年,传唱了千年。

小话诗词

李煜入宋三年,虽被封官名为宋宦,实为臣虏,表面虽是自由身,实则生活在圈禁的环境中。

虽然如此,李煜还是抱有活下去的意愿的,因为毕竟还有深爱他的小周后相伴左右,这是他活下去的信心与勇气。

可是,让李后主痛心疾首和最为可恨的是,小周后虽被封为郑国夫人,自己却无力保护她。

据《江南录》,赵光义召小周后“例随命妇入宫,一入辄数日”,“出必大泣,骂后主,声闻于外”。很显然,至爱的小周后被恣意蹂躏,李煜却无能为力、无所适从、不敢抗争。

至此,李煜的尊严与人格被无情践踏,灵魂被扭曲时难言的压抑、局促与不安,以及面对种种精神屈辱的绝望哀鸣与无可奈何,都郁积在一起,又奔涌而出,化成了这首千古绝唱《虞美人》。

所谓的“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或许便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人生与歌词的注脚了吧。

《虞美人》抒发词人自感自伤与故国之思的情怀,而词人所写的忧愁、痛苦、悲哀就不仅仅限于江山易主这一具体事体,而是把故国之思提升为人生的存在性悲哀,从而体现出对人生命运中悲剧性一面的总体体悟和思考。

可以说,如果没有南唐灭亡的痛苦经历和深切感受,就没有如此极具情感感染力和极高艺术水准的作品的出现。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李煜的词作的话,他正是以自己的家国之感和身世之悲酿成了一首首经典的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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