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周折,文青青转过一个拐角,逼仄的山道变得开阔起来。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暮色初降。整片天荡漾着淡淡幽紫的色调,煞是好看。但文青青没闲暇细心欣赏风景。虽说她凭着直觉和二十多年学习的现代科学知识指示下一直朝着南方走,但毕竟荒山野岭,入夜还是冷得人牙关打颤。
幸好月亮出来了,文青青忙找了一处光裸的岩石,爬上最高处,盘腿坐下。
距那日已经过了多久了呢,文青青的记忆随着修炼,渐渐有些模糊起来。
那日王珺瑶走后,文青青凭着吞噬了血菩拥有的记忆,在尸山血海中摸索出一个乾坤袋来。用意念探进去,轻易就被乾坤袋承认为主人。袋中可见玉瓶若干,红石头几块,冷意慑人的短匕一把,地图一张,和书籍一本。
玉瓶和石头意义不明,文青青不敢乱动,短匕很好用,逮着兔子和小鸟,开膛破肚甚是利索。地图上几个似乎是城镇的标记,被人用笔墨圈了出来,路线恰好也是直指南方,文青青就干脆顺着指示一直在走了。
最大的收获,是那本书籍。
那书不是普通纸张制作,而是用了什么动物的皮。文青青一拿上手,书籍便好似有灵性一般,传来亲切的波动,更自动掀开,翻到了前半部分的某一页。
上书:“血魔心法入门篇”。
才看了几行,文青青如获至宝,不自觉地按着书中的法子盘腿坐下,凝神冥想起来。没多久,她便感到周围丝丝点点都是生灵的气息,鼻子出奇地灵敏起来。哪个角落有野兔,哪个树丫藏着鸟窝,哪片草丛埋伏着野狼,就连哪里有蚂蚁爬过,她都好像“看”得一清二楚。
亏得如此,路上的饱腹不成问题,也几番躲过了树林中野兽的袭击,更重要的是,每当运起这功法的时候,浑身的严寒就会褪去许多,身子变得暖和起来了。
是以如此,文青青一日都不敢松懈,只要一安静下来,立马盘腿凝神。后来又发现照着月华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此后更就白天赶路,晚上修炼,渐渐地走路更轻盈,步速也更快,小小一个八岁身躯,即使连续走上半天,精神依然大好。
这一夜,文青青只觉多日来的修炼,下腹郁卒不已,仿佛数日未曾大解,坠胀难当。不自觉地精神就往下腹集中而去,更大觉丹田好像一窝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地冒出气泡。血液受牵引般加快了流转的速度,就连文青青都自觉奇怪,心跳较平常快上了许多。
突然心脏有力地一搏!那道白色种子重新现出了形态,柔柔地散发着白光,所有奔涌的血液顿时一滞!丹田的位置好像有什么冲开了!
文青青不知道,这就是突破的征兆。不管修仙修魔,首先的是要打通全身脉络,尤其是任督二脉。脉络一开,这身体的底子就打下了,可以开始修习一些简单的武家外功,若换作仙家的算法,也就是练气二层。
这内里乾坤,无人指导的文青青自然不知,只知道第二日从冥想中醒来,浑身骨头也好似轻了几两,轻轻一跳,竟跳上了一米多的树枝,不觉心情大喜,心血来潮,学起了电视上见过的桥段,蹭蹭蹭踩着树干跳上了树枝。
层层往上跳,视野愈加开阔,文青青深深吸一口气,直到胸脯高高鼓起来,张嘴长啸:“哟嗬——”
回音层层荡开,滋味甚是美妙。文青青沉浸在满眼的绿白相间中,感悟着天地之大,自己的渺小,仿佛抛开了沉重的包袱。
“从今以后,我,文青青,要做我自己——”
“我自己……”
听着自己的宣言一遍一遍地重复,她满意地点点头。视野所及,终于与往日非绿即白的景色有些不同,而是隐隐可见一丝新鲜的红灰。
城镇,到了。
入城之前,文青青用冬雪就着洗了把脸,又刻意绾好凌乱的发丝。只是连日来的漂泊,一身上好的白雪映梅棉袄实在脏得不成样子了。所以进城后第一件事,便是找了家当铺,把头上的红梅珠花,耳环首饰都当掉换现钱,又进裁缝铺子挑了几件还算素雅的粗布衣裙。
钱财都是身外物。既已决定了遁入魔门,那这些凡俗物件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刘府出品的朱钗都是顶好顶好的,换成现银也足够她奢侈挥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想到无油无盐吃了近一个月的野味,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便又进了一家装潢精致的酒楼坐下,唤来了小二。
小二屁颠屁颠过来,一看是个八岁娃儿,不由得目光带了些狐疑。文青青心里亮堂,抽出一块碎银放在桌子上。
“小二哥,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上,还有,这身衣服麻烦你帮我送去铺子当了。”
小二拿过碎银,眉开眼笑揣进怀里:“得嘞,马上就办。”
正欲离去,隔壁靠窗位置那桌传来了拍桌子的嘈杂。
“又来了,这杨二麻子,又诈钱来了。”小二说着好心对文青青提到:“小妹妹,这杨二麻子是我们浮绿镇出了名的流氓,你身上的钱可别被他看去了。”
文青青道一声晓得了,谢过小二,暗暗朝那头望去。
只见那杨二麻子生得一脸坑坑洼洼,模样不怎样个头确实很大,足足一米八的个子,手臂比得上人家大腿粗。身后跟着几个人模狗样的跟班也是装模作样地瞎起哄,有几个还捋起袖子作势要打。
迎着他们的是两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脸还挺白,一个则是黝黑大鼻,一副憨厚相貌。
又是一拍那杨二麻子吐着口沫星子压低半身问:“要大爷我说几次,啊?这是大爷专属的座位!耽误你杨大爷我的时间,没去赌场不知道少赢了多少钱你赔得起不,啊?”
啊那几声还真是吓人,脖子青根暴起手指眼看都快要点到人家鼻尖上去了。
“杨二哥,我就跟你说,别跟这人废话,有些人不吃吃拳头是不会长记性的。”一个年轻小跟班作势举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