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太子别院已经几天了,左杨一直在忙,那些替父亲拜访一些故友的理由,无非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狡猾如明皇又怎么会不知;如今的上京就如一台知名的大戏,台下所有人都已就座,台上的名角儿们也已经开唱,所有人都在台下笑看这场戏,即使知道戏码,也不说穿,因为要到最后看出哪个角儿唱得最好,他们才会跟着喝彩。牧瑶虽然不知道左杨在做什么,但却可以肯定在左城时聂怀苍已经与左家联手布好了局,如今的这些只是个开始而已,一张大网已经在京都缓缓张开。
转眼间她离开山谷已经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间发生了太多自己没有想到的事,也许在谷中遇见聂怀苍那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太子别院的人不多,大多是些宫人和侍女,想来这里平日里也是用来接待他国来使的,这次她与左杨还真是荣幸之至,住了进来;但牧瑶知道就在这些看似简单的人中,一定藏了无数双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睛,比如明皇、太子和二皇子,再比如他。上京的七月天热得很,牧瑶闲来无事便在这太子别院做些解暑的吃食;真的做起了将军家小姐该做的事,每日赏赏花,看看景。由于众人皆知他们是左家的人,都对他们犹如上宾般尊敬,牧瑶几日来无事便在这别院中闲逛,也差不多把别院的景致看了个遍;看得出这别院的主人是极附庸风雅之人,庄园楼阁间,小桥流水边,处处透着文雅。
夜里牧瑶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未干透,闲来无事,便随手拿起一本书架上的书,写的是些各国的杂记,她翻看了几处到也写的有趣,便看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月上柳梢头。牧瑶起身正要休息,却蓦然发现自己床上此时正坐着一人,自己差点就惊呼出声,看着那人嘴边带着的淡淡笑意,气愤不已,拿起书便砸过去。
聂怀苍已经来了一会,只是见牧瑶在那静静的看书,时而微笑,时而踅眉,不忍打扰;他顺手接过书,瞥了一眼便放在桌上,走向牧瑶,牧瑶转身不理他,却听聂怀苍吟起了诗经:“静女其姝,俟与我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未等聂怀苍继续吟下去,牧瑶便打断他,怒汹汹的说:“谁约你见面了,你是自己闯进来的,来了也不说,藏起来的也是你。”聂怀苍呵呵乐着听牧瑶在那解释诗词,忽的就把牧瑶打横抱起,牧瑶挣扎不脱,就干脆不动也不理他;聂怀苍笑着把她放在床上,体贴的给她盖好被子,抚摸着她还带着湿气的头发微微含怒的责怪道:“也不怕着凉吗,就这么坐在窗前看书。”牧瑶心间瞬间溢满了温暖与幸福,却还是冷着脸不理他;聂怀苍看着那绷着的小脸,微微勾起嘴唇,忽然就跳上床,躺在她身旁,牧瑶吓了一跳,急忙向里边缩去,抓紧了被角,瞪着聂怀苍说:“你要干什么?”聂怀苍一手支着头,一手还拉着牧瑶的一缕头发,坏笑着反问道:“阿瑶认为我要干什么?更深露重,在下又深夜冒险前来,甚是劳累,借姑娘的床榻歇息一下都不允吗?”牧瑶顿时俏脸微红哑口无言,却是还瞪着他。看着牧瑶在那别捏,聂怀苍只好低头认错,把这丫头哄好,心中想到古语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真是不假。牧瑶也没生气,就是不想先和他说话,反正这是她的房间,他是夜贼,看谁熬得住;待聂怀苍温声哄她时,她却感觉自己太孩子气了,红着脸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
聂怀苍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好似哄小孩子一般,牧瑶感觉到无比的幸福,这个男人对她敞开了心扉,也给了她坚实的臂膀;牧瑶缓缓抬起头,看着聂怀苍,聂怀苍见她这副摸样就故意吓她,作势要吻她,可就在他收势之时,那娇俏的人却主动吻住了他,用那嫣红的樱唇笨拙的辗转吸允;聂怀苍感觉心间似乎瞬间崩裂,那青涩的主动是那般动人心弦,诱人沉醉,聂怀苍按住她那拱动着的小脑袋,化被动为主动;帷帐轻落,温柔缱卷,聂怀苍几乎无法自控,他不自觉的想去拥有那更多的甜美;一阵清风透过帷帐袭来,已经只剩下一件亵衣的牧瑶瞬间感觉一阵寒意,顷刻间,聂怀苍也拉回了理智,他来过被子,把牧瑶紧紧裹住,自己则埋首在她颈间,牧瑶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与他粗重的喘息。
时间似乎静止在这一刻,他们只是这样静静的拥着;过了好一会,聂怀苍才缓缓翻身躺在一旁,他看着床顶,眼中还带着浑浊,轻轻的叹着气对牧瑶说道:“阿瑶,下次不许再这样了,我要你与我一生相伴,绝不会这般委屈了你;但我是男人,很多时候男人是不能相信的。”牧瑶听着他依旧沙哑的声音,慢慢抓住他的手回道:“怀苍,我、我是愿意的,只要是你,我永远都相信。”聂怀苍听着牧瑶侬软的声音,不禁想到自己何其有幸在这茫茫认识遇见了她,他紧紧回握住牧瑶的手,二人十指交缠,心中只想到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牧瑶就这样牵着聂怀苍的手缓缓进入梦乡,天蒙蒙亮时,聂怀苍看着还在熟睡的牧瑶,在她额际印下轻轻地一吻,起身离开。他本就是担心牧瑶才在今夜来探,却发现爱的滋味深入骨髓,让他越加的不舍得放她于危险之地,恨不得时时把她护在身边。在一声轻轻的叹息后,聂怀苍越窗而出;牧瑶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嘴角上弯,眉眼间是甜蜜幸福的微笑;她知道她在想他时,他也一定在想她。这里果然也有他的眼睛,不然他怎么会恰好挑一个左杨不在的日子来当这夜贼,是怕自己被表弟撞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