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仿佛是盛夏里的一股凉风,轻轻吹进了苏苓的心里,早已静止的心就像被清风吹过的湖面被掀起阵阵涟漪。随后一想,深宫之中怎么可能有景慕天传来的手迹呢?
难道?自己身边有景慕天的人!
进宫之后苏苓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关于北国的消息,据说北国皇帝一生钟情一名女子却从未得到那个女子,为了那个女子空置六宫五年,后来抵不过大臣以及太后劝诫,为了北国基业,这才立了现在的皇后,但**仅有皇后一人,膝下有二子一女,都是皇后嫡子。
而当初那个在亭子使自己开怀的男子景慕天,便是北国皇帝的嫡长子,也是当今太子!
这样看来,北国皇帝倒还是真正的痴情种子!他的痴情不知道有没有遗传给自己的儿子们呢?苏苓对这一点颇为好奇。
进宫许久,再加上自己有时也会刻意的探寻。到现在,苏苓也一点点明白当初苏家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因为没有皇帝愿意冒着“残害忠良”的骂名在皇位上呆一辈子,而听说景慕天的身世之后,苏苓心里也曾经想过前太子包围司徒澈府邸时苏家的蹊跷,那日王先生的异常,自己去王先生药房时的那些恰到好处的治疗外伤的药……苏苓无法再将苏璟然与北国撇开,只是她依然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背叛那么信任他的顺帝。
试想,如果苏璟然真的对夏朝图谋不轨,顺帝怎么可能放任他成为一国丞相!顺帝是白痴吗?显然不是!
正是心里有了这个决断,苏苓才不愿释怀司徒澈不分青红皂白便处决了苏家满门。
如今自己身处夏朝**,因了司徒澈的另眼看待,永远有许多人视自己为敌,她实在不愿卷入这些永远也缕不清的**斗争中。那天册封大典上墨清儿含恨的眼光生生刺的苏苓不舒服,还有她的皇后,她的父亲扳倒了自己的父亲,她又不肯放过自己。其实她做了什么呢?她莫名其妙被迎了进宫,难道是自己愿意的吗?她根本没想过同那些**中的女人争什么,她们却恨自己!徐莹被迎进宫的时候,她便本能的感觉司徒澈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或许那又将是一场清洗,不过那些身在局中的人看不懂而已。她也不愿去想,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这几日苏苓不停在看景慕天传过来的手书,仿佛只有看到熟悉的字迹才能安心镇定下来。不过她谨慎的没让身边的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她不愿轻易相信别人,尤其在这个人吃人的**里。
如今她身子已经全然好了,司徒澈自从纳妃之后虽然又恢复了每天都来凝紫宫的习惯,但每日也只是静坐一会儿就走,外面也没有了贵妃失宠的流言,,那些眼高于顶的奴才又开始对自己谄媚起来,只是这些却换回来**妃嫔更深的嫉妒。
苏苓还记得纳妃第二日阖宫拜见皇后,因为是进宫后第一次拜见中宫,她被静若隆重的打扮了一番,等到去的时候皇后和各位新纳的妃子已经到齐了长乐宫中,待她给皇后行礼的时候,皇后阴阳怪气的说:“本宫只当着贵妃妹妹已然忘记本宫这个姐姐了呢!”
苏苓看她的样子,心里有些诧异:这皇后怎么如此没心胸!也不想与她争论,便只淡淡的没有开口。
谁知旁边还有不识趣的,坐在皇后右下首第一位的淑妃徐莹还没开口,旁边的贤妃墨清儿却扬着声音说道:“嫡庶有别,贵妃娘娘自当侍奉皇后娘娘,但贵妃娘娘深受皇上宠爱,哪能像我等新人,谨遵本分呢?“
皇后眉毛一扬,带着些许的骄傲开口:“本宫作为嫡妻,自然要照看好各位妹妹。想必贵妃妹妹只是一时糊涂了些。妹妹快起来吧。”
作为现代人,苏苓实在接受不了古人动不动便下跪的讲究,但也没办法去抗争,自己跪下行礼跪了许久,又得看着这二位在上面明明怨恨却装的姐妹情深,心下有些恶心。起来坐下后,看着这些个莺莺燕燕,实在不想说话。她是真的不相信这些共用一个丈夫的女人,明明一个个恨不得掐死另外些个,却偏偏还要表演的温柔大方,实在令人作呕。
苏苓坐在皇后左边下首第一位,再下首是李家新进宫的昭仪,这李氏倒是个不开口的,但面上看着却有些懦弱。对面则是那在京城享有美名的徐莹,苏苓早先听说过许多徐莹的事迹,听说她最为孝顺。曾经有一次她的祖母,也就是如今太后的母亲徐家老太君生病了,眼看着缠绵病榻许久不见好,她便自请在佛堂礼佛,戒了荤腥在佛堂又是念经又是抄写经书,硬是待了一个月。而传闻神佛被她的孝心以及虔诚感动,一个月过去不久,老太君的病便全然好了。这次的事情,再加上徐莹也善于女红刺绣,也多多少少读过些书,竟成了京中女子的典范。
苏苓带着打量的眼光看着这位典范:一头乌黑细致的长发梳着垂髻,上面插着两支支金蝶步摇,身着淡紫色襦裙,上面绣着金丝百蝶翩翩而飞。再看她的长相:柳叶为眉,剪水为瞳,似是柔弱无骨。再看旁边的墨清儿,虽然也是美女,但气质上就差远了。
打量完了,苏苓这才把心思放在这次“好姐妹聚会”上。耳边又传来皇后的故作稳重的嗓音:“诸位妹妹新入宫,自当团结友爱,以圣上为重,早日承恩,争取早日诞下皇嗣。”
众人都应了,苏苓想着这会也该结束了。谁知那无脑的墨清儿又跳了出来:“说到皇嗣,贵妃姐姐得皇上宠爱,怎么都承恩半年却未有喜讯呢?”说完还拿着手绢掩面轻笑了起来。
苏苓看她故意挑衅,正要开口,旁边的徐莹却柔柔弱弱的开了口:“贤妃妹妹,贵妃姐姐初逢变故,家中皆获罪,姐姐因与皇上有婚约,得皇上厚爱也是应当的,姐姐曾有数月时间在缠绵病榻,许是圣上体恤姐姐体弱,不愿姐姐受分娩之苦呢?贤妃妹妹怎能如此揣测贵妃姐姐?“
苏苓哪里受过这样的奚落!这徐莹看着柔弱,却是绵里藏针,丝毫不逊于牙尖嘴利的墨清儿。她那句话不仅是说苏苓是无情无义之人,家中满门获罪只有她自己苟且偷生。更提起婚约,让皇后想起自己曾定的是淑妃,只因苏家获罪才侥幸当了皇后,使得皇后更加恼恨苏苓。
如她所料,皇后听了那句话便接道:“淑妃妹妹所言极是,苏妹妹家中亲人虽然都是罪人,但得圣上怜惜保全了妹妹,如今苏妹妹无亲无故,就只皇上和咱们姐妹,本宫作为中宫皇后,断不允许阖宫上下薄待了苏妹妹!”
皇后这是在提醒苏苓:**她说了算!
此时皇后已重新拿回了管理六宫的权力,宫里现在又新进了妃嫔,眼看着墨清儿对自己马首是瞻,皇后也颇为享受这样的感觉,但想到刚才徐莹所说婚约,还是忍不住刺了苏苓一句。看着是贤惠的对妃嫔宽和,其实是在炫耀自己六宫之主的权力!果然一个个都是京中贵女!苏苓可算是见识了!
苏苓认为自己本就无意于司徒澈,再加上这几天又被景慕天的手书搅的心中疑惑。对于苏家,她一直视为自己的亲人,今日被她们轻轻巧巧的提起苏家的获罪,她再也忍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妾……”
“皇上驾到!”
苏苓话音突然被打断,原来是司徒澈来了,苏苓没再开口,心想:不知他看见自己这一堆“好妃子”会有什么感想呢?这些个口蜜腹剑的女人,面上亲亲热热,心里却恨不得对方死的女人,也不知司徒澈怎么消受的下……
心里想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她不引人注意的弯了弯嘴角,便随着众人恭迎圣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