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啊,明天赶场,有啥子新鲜玩意儿不?”
天气大好,想着出去走走的路新语,在听到声音后,顿了顿准备迈出去的脚,朝正在和她打招呼的胖胖中年妇女笑道:“第二嫂,最近忙着照顾地里刚长好的菜,可能没有时间去准备喽,不好意思哈。”
七月份,穿着浅粉色薄衫的小姑娘站在简陋的院门口,迎着初升的太阳,脸上是憨憨的笑容,金黄色的阳光照在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中含着笑意,显得十分的可爱。
第二嫂怜爱的笑了笑,那笑在那张显得有些恐怖的脸上更是狰狞。第二嫂小小的眼中满是关切:“没事,没事,身体要紧,早点回来啊!”
路新语脸皮一抽,吐吐舌头,调皮的笑道:“知道了啦。”挥挥爪子,便大步离去。想着自己刚醒来那会儿,睁眼便看见第二嫂的脸,差点没吓到再次晕过去。已经过去三年了,自认为面对第二嫂的脸的心里能力增强了,可是,如果第二嫂一笑,呜,还是会全身麻麻的。
其实第二嫂并不叫这个名,这只是村中人给她起的外号,只因第二嫂骂人从不带脏字,直把人骂的从村头到村尾还不带歇声的,当然那是在你惹她的份上。
沿着自家院子朝左走出几里地之后,路新语停了下来,小小的喘了几下,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心里对这副体弱的身子感到无力,即使已经调养三年了,还是没有完全康复,简直一个模拟版的林妹妹哟。
哎!抬头望天叹息,想着自己穿越之前是否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话说二十几年来,自认为没有做对不起社会的事情,连大学的时候都没有逃过课,难道自己人品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么?穿过来也就罢了,为什么又给了这么个复杂的身份,私生女?这可真是个苦逼的角色,一想起这个,路新语就恨不得捶捶胸,怎一个衰字了得。
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是个父不详的孩子,连唯一的母亲也在几天前安葬了,这具身体据说是早产,晚上又受了风寒,于是一病不起,这才让自己进来了。唯一庆幸的的是自己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而且这具身体的主人生下来后,是一个痴儿,所以对于现在表现正常的新主人,大家都觉得是这姑娘受打击太大了,一下子全好了,说不定是那娘亲在身边护着呢。这对于路新语这个外来户来说,是个好事情吧?!可关键是自己在现代没死啊没死,老天不带这么玩人吧。她的存款好不容易突破了6个零,连遗嘱的都没立呢,密码都没告诉父母,呜,亏了亏了。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节省了,天天吃大餐,天天住酒店。路新语心里碎碎念,脸上还是带着憨憨的笑容和过往的村民打着招呼,慢吞吞的往前走,开始自己每天的必修课程,围着村子走上一圈。
“哟,新语又来锻炼呀。”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路新语的左手边响起,当然,如果你忽略她那上挑的不屑的嘲笑的眼神,你会以为人家这是在赞美你呢。
“恩,婷婷姐,我身体没有你好啦。”对着这个笑容甜美长相也甜美的女孩,路新语甜甜的笑道,看到旁边一个妇女,笑容更甜了,“咦,王婶婶,你在婷婷姐家做客啊,听李婶婶说,婷婷姐做的桂花糕很好吃呢。”
李婶婶是李婷婷的母亲,而王婶婶则是村上有名的媒婆。想当然,路新语这句话说出来,那李婷婷的俏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村上谁不知道,李婷婷仗着家里有一个考上秀才的哥哥,那是眼光高,看不上村上的汉子,一心想着去当少奶奶呢。如今已经过了十八了,还是待字闺中。王媒婆则是笑的谄媚:“对啊。新语也长得越来越标志了,有时间,婶婶去你家坐坐啊。”
“好啊,第二嫂老是念叨说我懒呢,正好可以给王婶婶做一些甜点。”路新语笑笑,眉眼弯弯,笑的好不灿烂。
“哈哈,一定一定。”听到第二嫂这个名字,王媒婆的脸抽了一下,这才想到这个姑娘隔壁有两个煞星呢,一时间讪讪的说了句就走了。
“婷婷姐,我先走了哈。”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王媒婆,路新语好心情的和李婷婷告别,结果收获一个白眼和木门的咣当声。摸了摸小鼻子,路新语继续自己的散步大事。
这个李婷婷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她不对盘,话说,她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情啊,只是有一次在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了一句“不是十六岁就嫁了吗”,上天保证,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谁知道从那以后就被这姑娘给惦记了,时不时的就打击一下。
祥坪村不大也不小,全村大概二百多户人家,因为靠着村的后面有一座很大的山,所以村中多是猎户,靠着上山打猎和采集药草生活,村里人把这座给他们带来生活来源的山叫做吉祥山。吉祥山很大,至少现在村里人还没明白到底有多大,所以每年都是全村的壮丁在村长的带领下从外围渐渐划分一块地方,那块地方就是一年的狩猎范围,你可以结伴去,也可以自己去。当然,若是你自己想去其他的地方,也不会阻止你,但出了问题就是自己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吉祥山还没有被探索完的原因,而且曾经有人说在吉祥山上看见过吊颈白虎,还找到了一些残存的衣物等,因为当时的确有人失踪,所以这一说法一传开,就有了一起上山的决定。而且吉祥山的后面除了有一座峭壁之外还有一条几十米宽的大河,河的对岸便是南明国,一个对西尧国有敌意的国家,在这样一个危险的边境之下,祥坪村的村民也不愿意去深入。
终于艰难地走完了一圈,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路新语姑娘右手撑在自家院门上,左手撑着膝盖,慢慢的开始喘气。小腿肚有些打颤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直起身子,甩了甩小细胳膊,路新语推开院门。
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院子里也很充实。进门右手边有大约八九平方的土地,分成几丘,种着一些豆角和茄子等季节的菜。左手边有一口井,离井一米远处有一棵结满果实的桃树,呃,桃树下面则是自己托人定做的躺椅,没事的时候躺在纳凉。正中间是一间土房,房屋的外檐上挂着几串年前腊的猪肉,还有一些干菜。而在屋子的靠右边,有一个小茅屋,里面养着几只新生的小鸡和两只拽拽的母鸡。这便是路新语全部的家当了。
“咳咳…”低低的咳嗽几声,不舒服的皱了皱眉,路新语关上院门快速朝屋里走去。
进了正门,便看见有三间屋子,正屋,左右各一间小屋,靠左是两间卧室,一间上了锁,中间是客厅,右边则是厨房。路新语进了门便朝右边走去,熟练的从灶台上拿起药罐开始熬今天的药。这是城里的大夫开的养身子的药方,一天一次,倒是有效,没有刚来那会儿一动就头晕了。看着火光,路新语无比的欣慰,至少自己没有刚来那会儿被烟熏的差点晕掉的窘状,这也是一个好的现象,可喜可贺啊。
坐在小木桩上,小心的控制着火候,路新语苍白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也变得红彤彤的。药罐在灶台上慢慢的熬着,耳边传来小鸡欢快的叫声,还有母鸡咯咯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隔壁铁铺“叮叮”的打铁声。路新语神情有些恍惚,来到这里三年多了,前一年除了偶尔赶一次场,将自己做的一些小东西卖掉挣些家用,再买一些书本,基本上是不出门的。后两年,因为自己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还有第二嫂的强烈要求,她就开始四处走动,主要是听八卦,当然都是在热情邻居第二嫂的带领下。但是,对于这个村的具体情况还是不怎么了解,掰着手指数了数,自己接触的最多的人好像不超过十个诶。第二嫂家有三人,除了第二嫂还有她家的一双儿女,据说丈夫几年前被征兵后战死了。还有就是铁匠铺的三人,一个师傅,两个徒弟。还有赶车的王大伯,王大伯家的小孙子,还有村里的木匠程师傅,好像还真的没其他人了呢。路新语摇摇头,唇角微扬,其实住在这个平静的小山村也很好,至少没有烦人的签不完的文件,没有那么多的明争暗斗,相互排挤。前世的自己不就是因为在公司里干的太累,才卷起包袱回家在网上找翻译工作么。
“噗噗”药罐里的药已经开始往外沸腾了,因为昨天熬过一次,所以这次的时间不是很长,慢慢的起身,从小橱柜中拿出一个青色的石碗,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干净抹布,小心的将药汁逼出来,浓浓的黑色药汁映在青白的石碗中,散发着一阵阵苦涩的味道。路新语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不好看,眉头也纠结在一起,每一次喝药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了。
将装着药的石碗端到客厅中的桌子上,路新语转身又走进了厨房,从橱柜中找出了一个瓦罐,瓦罐里有自己赶场时买的蜂蜜,这一小小的巴掌大的瓦罐里的蜂蜜就花掉了她去赶场时卖掉的小东西得来的钱的一半。不过,她也舍得,毕竟药实在是太苦了,喝完之后隔了好久还能尝到口中的苦涩味道。
在等药凉的这些时间,路新语从房中拿出一本在药铺老板娘那磨过来的简易医术,这三年,她已经把医书上的药材都仔细的看过了,不过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去山上寻找对比一下,也许下次赶场的时候再去找那个老板娘看一下,话说,现在她应该是强壮了吧…自学什么的还是有点困难啊,将自己不懂的地方记录在一个小本上,那个小本已经快写完了,都是以前记录的内容,上面有老大夫详细的讲解,这对于路新语来说,可是宝贝。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路新语摸了摸碗壁,似乎不怎么热了,放下手中的简易笔,左手端着药碗,右手捏着鼻子,皱皱眉一鼓作气的喝了下去。
“咳咳…”喝的太急了,呛住了,苦涩的药从喉咙涌上,眼中冒出一丝泪花,路新语马上舀上一勺蜂蜜灌入嘴中,总算减轻了药味儿,甜甜的蜂蜜充满了口腔,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路新语才起身将药碗洗干净,和瓦罐放入一起放入小橱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