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翻了翻白眼,对大惊小怪的小丫头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皇宫大院,我为什么非得知道?!”
“虽不是皇宫,但在这江南一带,也同皇家差不太多。”
“这话怎么说?”
小丫头换了个姿势,问:“姐姐是不是也没听说过江南的四大家族?”
只听过四大天王四小花旦还有个四大名著。四大家族?这又是什么东东?
见春桃面露疑惑,金菊说道:“这江南四大家族,说的便是江南最有权势最富贵的宋、曹、沈、杨四家。而这其中的‘曹’家,就是这儿了。”
呦,没想到绑自己的还是个豪门世家呢!
“你不是忽悠我吧,这么个有头有脸的大家子,怎么可能干出来强抢民女的勾当?”春桃故作不信。
“谁骗你了,是真的。民间小孩儿唱念的‘曹家郎,相貌堂,明珠为灯玉为床’,说的咱家!”
“这句话,富贵倒是其次,怎么听着这么像夸帅哥啊?”
“这是以前老老爷在的时候传下来的。老老爷样貌英俊,家室显赫,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金菊脸红了红,鼓足勇气说道:“所以处处留情,收了二十几房的姨太太。只可惜,人丁不旺,这二十位太太只有十三太太生下一子,便是现在的老爷。”
我晕,这是翻版段正淳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现任的曹府老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兴致勃勃地问道:“那另外三家呢?”
“另外…”小妮子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四…四…四太太,不…不是一次只问一个问题么?”
这丫头,怎么就反应过来了!无奈地拿起骨牌,说道:“再来!”
打开一看,春桃笑道:“这回我可以接着问了吧。”
“可…可我这次选大冒险。”
“你!”一拍桌子。
小妮子毫不屈服,“不是说可以随便选么?”
“算了算了,大冒险就大冒险。”春桃泄气地坐了回去。
“可不要出这个屋子。”小丫头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摆了摆手,眼睛在屋内不断地寻找着。最后,视线定格在自己刚才取下的陶瓷马上。
宅了这么久,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我知道罚你什么了!”跳下床,站在屋子正中,对金菊招着手,“下来!”
“干…干什么?”
“跳舞。”
“跳舞?”小丫头连连后退,“我…我不会。”
“不会我教你,愿赌服输,不跳就接着给我讲府里的事儿,你看着办!”
小丫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那我跳。”
“跟着我学啊,拍子别乱了。”
“哦。”
“四…四…四太太,这就是你说的舞?”金菊一边跟着摇头晃脑,一边怀疑地问道。
“可不,这叫‘骑马舞’,在我们那儿火着呢,熊猫都会跳!”
“可…可是,那蒙古舞着的骑马舞,好…好像不是这样儿的啊!”
春桃喘着粗气,“废话,他们那个是塞外,我这个是海外的,这伴奏的曲儿就叫《江南style》,瞧瞧,多接咱们这儿地气!”
金菊的小脸再一次皱了起来,这骑马和丝带又有啥关系呢?
“这是在干什么?”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
一个老婆子小声说:“李奶奶,老身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中邪。”
还没等他人反应,春桃停下舞步,冲着那老婆子吼道,“你才中邪,你们全家都中邪!”
“嘿,你!”
“都闭嘴,吵吵闹闹像个什么样子!”李奶奶又道,“你们先出去。”
“是。”
“金菊,你也先出去!”
“是。”
“随便坐,别客气。”春桃说完,就回到塌上,自顾自地喝茶水嗑瓜子。
“谢四太太。”李奶奶略弯了弯腰,搭着床边坐了下来,问道,“四太太来府有段日子了吧?”
“七天了。”
“不知丫鬟婆子伺候的可还妥当,若是他们有什么不是,太太只管对老身说,老身必当责罚。”
现在连绑匪都有售后了么?也不知道不满意能不能把自己退回去!
春桃心里不屑,嘴上却答:“多谢您老关心,春桃在这吃的香睡的好。丫鬟们伺候的也都尽心,春桃连门都不用出!”
“如此老身便放心了。”好似没听出春桃话里的意思,李奶奶面色不改,又问,“不知太太家中还有何人?”
春桃皱了皱眉,这老太太深夜来访,莫非就是为了跟自己聊天磕牙?想了想,照实回答:“家里还有爹娘和一个小妹。”
“听管事说,你家中之前一直都是靠你绣花来维持生计?”
“对啊。”说到这,病榻上母亲苍白的脸颊出现在春桃眼前,心头一禁,喃喃道,“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四太太大可放心。你既然入了我曹府,那您家便是我曹府的亲戚,我们自然是不会薄待了自家的亲眷。”顿了顿,又道,“就请四太太在府内做好自己的本分,莫要存了其他的心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几日下来,我见奶奶也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总要先说明白才好。”李奶奶站起身,说道,“你如今已不仅仅是何家的女儿,更是我曹府的姨娘。您一日是我曹府中人,那我们自然会保证你家人衣食无忧。但若是奶奶做了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就算是咱们府上宽厚,到时也不得不大义灭亲了!”
“你!”春桃一拍桌子,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瞪着板着脸的李奶奶。
李奶奶面色未改,继续说:“你既进了门,那你的人,你的命,便都是我曹府的。姑娘若是有什么二心,还请姑娘先想想自己的家人,三思而后行。天色不早,老身先行告退。明日一早老身会再来,带着四太太去拜见各房太太。”
虽然已是阳春三月,门窗也都关得严实,但床榻上的春桃却感到寒风瑟瑟,就连自己的心,都变得冰凉。
却说李奶奶从春桃那里出来后,便给跟随自己的婆子挨个派完了差事,而后又不放心地亲自到府内各处对着准备上夜的婆子嘱咐了一番。忙完了这些个琐事,眼见着天已然是漆黑,在心内思忖了一番,便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四处点着自西洋来的玻璃吊灯,把整个房间映得如白昼一般。
听见门响,伏案算账的男子不悦地说道:“不是说了么,今日事忙,不见客。”
“老爷,是我。”
曹芷君抬头,看见来人,微笑道:“李妈妈,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没有搭腔,而是把视线落在了桌案旁丝毫未动的饭菜来,叹道:“老爷莫要嫌老身啰嗦。虽事务繁忙,但老爷也要爱惜身体才是。”
“我等会儿再吃。”曹芷君放下笔,“妈妈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李奶奶道:“我刚从四太太那儿过来,见四太太如今身体已是大好了,来问老爷讨个收房的日子。”
收房?
曹芷君心内冷笑,自己只答应把她接进来,可没说过什么收房的事情。女人这种东西,还是少惹为妙,省得麻烦!
又拿起笔,头也不抬地说:“我近日事忙,不日可能还要上京一趟,收房之事我看还是等一等吧。”
“可……”李奶奶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曹芷君一副送客的架势,也知道深谈无用,叹了口气,便退了出去。
“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起!金菊,你这差是怎么当的?!”
“我…我…我…”
“连帐子都不给你主子放下,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大清早的,这谁啊,大呼小叫没个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