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三的第二学期开学之际,初春的气息渐浓。
这是初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越来越临近那个传说中的人生的小小转折点,好像无形中很多人不觉间都迷茫了起来,校园里仿佛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压抑的气息。
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对于升学的态度较之上学期都明显重视起来,有些无暇顾及春天。
各式各样的模拟测试,漫天飞舞的大试卷,北京市海淀试题,还有老师自己手写的复印那种黑黑的油墨试卷等等,纷至沓来,让人目不暇接,焦头烂额。
班里的学习气氛无形中变得浓烈了起来。可能是受到那些从“尖子班”过来的一些同学的影响。所以说,学习很多时候是需要氛围的,积极的环境可以改变人。
这学期很多同学包括江月都没有再住宿,因为宿舍晚上熄灯熄的早,用手电打着看书,她缺乏自制力,容易瞌睡,回家在家里的监督下,还可以继续挑灯夜读。
她和孙晓茜不同,她们自制力强,就连李燕也习惯打着手电看书了。她们毕竟是有经验的人,初二阶段就是打着手电看书看过来的。
她的初二,好像就只顾着玩了。
这样回头想想,真不知道她年少的时候都干什么了,好像都荒废了。玩也没玩的多舒心,学也好像没怎么学好。
江月能起了重新看书的心思,是因为看见上一届毕业的大姐姐们,很多不继续上学的不久后都去了镇子上的厂里上班了。
那个时候,小镇上的女孩子,大多数初中毕了业没去读书的,跟随着既定的路,都去了镇上的纱厂布厂上班去了。
然后在那个厂子里寻寻觅觅,结婚生子,从妙年少女熬成中年少妇。也许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小斌和她的姐姐都继续上着学。
小斌以优异的成绩去了市重点高中,听大人都在说等于是向大学的门槛迈进了一步。
她姐去了市里的卫校,有了自己的理想,说是将来要做一个很好的女护士。而且家里的一个亲戚,是在某医院担任要职,等她毕业了,自会帮她安排后路。选择这样的路,对于她的未来来说没有了后顾之忧。
理想,对于江月来说,好像还很陌生,她甚至也没有认真去想过。之前,好像觉得能天天和何以安在一起上学,也是一种理想。就连和他会不会结婚生子,这样长远的事情,她都没有想过。可见,那时的想法是多么单纯而幼稚的。
确切地说,江月也不知道自己的理想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一定的方向感,比如像她姐那样最终成为一个护士什么的。
她当时心里只是一味的觉得她自己像大多数人一样选择毕业了去厂子里上班,然后相亲结婚生子,不是她心里所想要走的路。而且这条路,让她有些许的恐惧。
也正因为这种恐惧,她豁然开朗,对自己的人生有了初步的规划,她觉得在去厂里上三班倒的班和读书之间作选择,自己还是读书的好。
虽然不是什么明确的方向,只是读下去,总会看清前面的路的。不继续读书的话,好像脚悬在半空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因为临近中考,学校规定初三晚自习必须照常上课,任何人都不得无故缺席。所以她们不住宿的女生都有些担心时间太晚了,回家的路上的安全问题。
回家的那条直达的大路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一直在整修,路上挖的坑坑洼洼的,白天走都很困难,晚上肯定是不能从那过的。所以现在回家的路都要饶老大的一个圈子走那条荒无人烟的羊肠小道才能到家,往北的女生更是尤为担心回家路上的安全。
“玻璃”今年也没有住宿。她和“玻璃”还有同路的几个男生结伴而行,骑自行车往来于家和学校。
同路的几个人,都不全是一个班的,不过男生几乎全是江月的班上的。有了男生们同行的话,她们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的。
而且那段骑着自行车在路上飞驰的光阴,让她回想起来也是嘴角上扬的一段好时光。
那时候晚自习下了后,男男女女的有六七个人一起骑车回去。
骑着自行车飞奔在晚上寂静的乡间小路上显得浩浩荡荡的,有种皇帝夜巡的气势。
有时候大家一起赛车,把自行车骑得虎虎生风飞快飞快的。那几个男生还能把两个手都放开,玩大撒把,一路骑到家,很是威风,这种骑法也很是让人敬佩。
江月就没办法把手撒开骑自行车,她连双手扶着骑都能摔跤的。
就像有段时间,不知怎么的,校园里很多人都在学习打响指。江月也效仿,结果把右手的中指打出了一个指肚那么大的透明大水泡也没能打得出响指。这都是江月的那个少年时期里比较遗憾的几件事。
有时候他们同路的几个也会在月明的夜晚,很有兴致地把车子停在路边,一起坐在途经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河边。一边无忧无虑地聊着天,一边拿根小树枝拍打着自己倒映在河里的影子。
后来那几个一起回家的男生还恶向胆边生,想起了歪主意。
他们会先骑得飞快,故意拉下她们很多,在前面的某个地方悄悄停下,躲在隐蔽的树影里,等着吓唬落后的她们几个女生,每次她们都会被吓的鸡飞狗跳的。
不过,恶有恶报啊。
有天晚上,月光不太明,一起同行的周叶同学,在停下等她们时,觉得万分无聊。于是打算活动活动筋骨,疏通疏通脉络。摩拳擦掌地准备就地取材,表演体育课上的引起向上这一颇具男人魅力的项目。
哪知他一时没看清,错把老槐树的叉枝当做学校里的单杆,双手用劲一抓,随即就听到“啊”地惨叫一声。
她们都循声望去,四周一片空无,车还在,人没了。于是都很是纳闷这人车子在那,人跑哪里去了?
这时河里冒出一句弱弱的人声:“你们还不快来拉我一把?”另外两个男生闻声,跑到河边拉起了他。他痛的直叫唤,其他人打开随身带的手电筒一看,才发现槐树的钉子都嵌到了手心里了,还有一丝丝斑斑血迹。
这个“流血事件”充分地表明,人果然不能太爱表现啊!
后来每每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都笑的直不起腰来,真是乐不思蜀的一段时光。
那都是飞扬洒脱的青春啊,笑也笑的简单,哭也哭的简单。可这样的青春已经呼啸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