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的?”宫姜扯下风纱翎端详,低头睨着白语仰起的倔强小脸,跟记忆中的某个影子微微重合,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曾经见过……不是见过这样的神情,而是见过和这相似的一张脸——长公主孟凝,昆仑龙帝的亲妹妹。
红发下遮掩的浓眉微微蹙起,细细地审视眼前的小女孩,周身全无仙气,有的也只是一些修炼而来的灵气,而这小丫头的法器竟然是龙须。
一阵风吹过,赤红的长发扬起,似乎是想要描绘出风的弧度。方才的微微疑惑瞬间被这阵风吹走,带来的是浓重的杀气。
宫姜浑身散发赤红的光芒,周身的光芒瞬间化为火焰,形成一股强烈的气旋直上云霄,方才踏下的草地已经是一小片焦土。
半晌白语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方才还以为唐莫粼的师父是要收拾她,热炎袭身的灼烧感还未退去,叹了口气:“吓死我了。”
“你也知道!”唐莫粼道,此时白语明白唐莫粼从他师父那里学了些什么,瞧这眼神,瞧这眉毛皱的样子,恩,还真有那么几分神似。
唐莫粼看她这幅样子,气从中来,天不怕地不怕也要有个限度,她只是个凡人又不是什么铜筋铁骨,就算是铜筋铁骨也不能如此大胆不要命。
白语扑哧一声笑了,看他这幅模样还真像是管教学生的私塾先生。风纱翎缠回白语的手腕上,鲜艳的红色已经褪为淡粉,纤细的手指慢慢抚摸,白皙的指尖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白语低头,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软软的笑了。“狼妖,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什么?”
唐莫粼说完,一眨眼风纱翎就缠绕到了他的脖颈上,只露出中间喉结处,变成剑尖状的风纱翎正抵在那里。
“我刚才跟你那疯子师父该说的都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我现在只要你说一个字娶我还是不娶我。”
咄咄逼人的少女,‘剑’架在脖子上的少年,暮成雪的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四个字——‘逼良为娼’。
“娶。”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
“这还差不多。”白语转怒为喜,收回风纱翎。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趣事了吗?”黑衣黑发,弯起的黑色睫毛,踱步而来,暮成雪惊讶道:“哎呀,小白你受伤了呢?让我看看……”
“你要是想要吸我的血的话,不好意思已经结疤了。”指了指手腕。
“小白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你。”
“那你怎么不关心关心狼妖。”
“我对雄性的血没兴趣,啊,原来小唐也……”受伤了。
白语本来应该再趁机补上两句,可惜刚才的几句是暮成雪今天在人世上的最后几句话了。
见暮成雪说话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了,风纱翎像是水中游动的灵蛇,游向暮成雪,拨弄了两下后,暮成雪缓缓的向后倒下。
白语看着地上的尸体渐渐变回蝙蝠的原形道:“看来是死了。”
“死了你就别玩尸体了。”
白语顿时跟转了性一样,舔舔的笑道:“好。”颤颤巍巍的站起后,倒在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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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躺在软软的云朵上,长发曳下,明眸若水,静静的与盘膝而坐的少年对视。
少年白衣飘扬,不染纤尘,最后一抹橘黄的夕阳将少年的衣襟勾勒出朦胧的金边,如幻如画。洁白的手指,莹润的指甲,指间的白玉棋子迟迟不肯下子。
辛月嘲讽道:“明明知道下一步该怎么下,偏偏要装作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说完拿起地上的白语酒壶,清冽的酒水顺着咽喉流入肺腑,几滴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流入半敞的衣襟,这般的不知礼节的放荡,又是这般的妖娆万千。
美人醉酒,放在宫姜眼中也只不过是两个字——妖孽。
“呀,有客人来了。”轻点朱唇,问身旁的少年。“是来找你的么?”
“不是。”少年答道:“是来找你报仇的。”白字落地:“该你了。”
“报仇啊……”睨着青色大氅的红发男子,“好像有那么些印象。”也没看棋盘,拿起黑子,随手一下,白衣少年又重新认真的重新研究棋局。
“辛月!”宫姜吼道。
少年的头发被狂风吹起后又恢复原来的样子,面对棋局沉思模样却未有改变。
“啊!我想起来他是谁了……他怎么每次看见我都想看见仇人一样?”
“因为你就是他的仇人……该你了。”
“这样啊,看着架势他是来杀我的……本来还想要和老朋友聚一聚下一盘棋,现在我应该马上逃命才对。”
少年不语,任由两人相斗,目光重棋局上移开,俯视下面。
躺在唐莫粼怀中的白语睁开眼睛,“我好像有点累了。”
唐莫粼抱起她:“累了,就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白语撅撅嘴,突然笑了起来,指着天空道:“看,烟花。”
微微染黑的天空上,红黄色的烟火,又将天空照亮。“放烟花应该晚一点,等到天完全黑了放才对吧,那样比较漂亮……”剩下的话变成睡后的呢喃。
“恩。”唐莫粼淡淡的回应。
白府。
“巧宝姐姐。”知了唯唯诺诺的低头叫道,一双小手纠着衣角。
“知了,夫人让我给小姐来送鸡汤,小姐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好些了。”知了结结巴巴道,小姐自出去以后就没回来,她只好谎称小姐身体不舒服,可是现在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了,呸呸,自己怎么能咒小姐呢!
知了的一举一动巧宝都尽收眼底,道:“这样啊!那我就进去看看小姐,也好向夫人回话。”
“不用了,巧宝姐姐,小姐已经睡了……”
“我手脚轻一点,不会吵醒小姐的。”
“巧宝姐姐……”
争执之间,房门打开。
“小,小姐您……”
“恩,我睡醒了。”白语抢道,要不然这小丫头恐怕会说自己回来了,假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巧宝你的脖子怎么了?”
巧宝闻言拉了拉自己的领子:“不下心摔了一跤被地上的树枝划到了。”又道:“这是夫人命人熬的鸡汤。”
白语点头,使了个眼神让知了接过鸡汤,自己微微点点头道:“代我谢谢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