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知了跪在地上,头始终埋得低低,低声道:“知了以后就是小姐的人了,知了一定好好侍奉小姐,忠心为主,藕断丝连……不是,是一定好好听小姐的话。”知了没读过书,几个四个字的词也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说起话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小姐不高兴。
看她年纪不大,身材小小,白语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声音很低,而后又道:“下个月就十四了。”
比她还要小上三岁,只是一个小女孩,白语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知了还跪在地上等着她说让她起来才敢起来。
知了的视线始终不敢离开地板,也不敢抬头看小姐,巧宝姐姐说过,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小姐的脾气秉性还不了解,一定要小心伺候才行。
稍稍把头抬高了一点,只有一只双鱼红鲤的黄底绣花鞋踏在地上,另一只悬在半空中,半响小姐终于开口:“知了,你说我爹爹和娘亲为人如何?”
知了低着头,答道:“老爷和夫人都是天大的好人,是观音活菩萨转世。”手心里面捏了一把汗,怕自己答的不好不对。
白语又问:“我两个弟弟又是什么样的人?”
知了把头又稍稍抬高几分,看到拿着茶杯的手,那手生的那样好看,也只有小姐才能生出那般白细的手:“大少爷和二少爷也是好人,大少爷是……”
白语打断她的话:“你这么说来,我爹娘弟弟在你眼里都是好人喽。”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道:“既然我一家人都是好人,你却这般怕我,莫不是在你眼里我不是这家里的好人。”
“不是,不是。”知了马上摇头,额头上泌出浅浅汗珠,慌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最笨人也笨,害怕被小姐嫌弃,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你还不起来。”白语见她还跪着,慢慢俯身扶起她:“你知道你错到在了哪里了么?你错就错在对我太恭敬,我自小就没被人伺候过,一下子身边多了一个丫鬟是一百二十个不习惯,你想要呆在我身边就必须把我当姐姐才行。”
知了就算是站起来头也还是不敢抬起来,听白语一说就又要下跪:“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好,好,好,你不敢,你不敢我就去找娘亲说我不要你在身边了,你要是真想讨我开心,就唤我一声姐姐。”见知了身体依然绷得紧紧的,白语说笑道:“怎么,难道让你叫姐姐委屈了你了,我可是要比你大三岁呢!”
“奴婢怎么敢呢,小姐对奴婢这样的好,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胡说八道什么。”白语挽起她的手,知了害怕的把手往回抽,她原来是柴房里帮忙的丫头,来白府前事农家的女儿,她的手生的粗糙害怕磨坏了小姐金枝玉叶的手。
白语自然不会让她把手抽走,依旧挽着,她的力气不大,但分寸把握的正正好好,又道:“在我眼中身份地位从没有尊卑之分,你再因为当我是小姐而紧紧怕怕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是。”知了的脸上这才展现笑容。
见到知了的神情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害怕,但还是有几分拘束,白语从茶几上拿起一盘点心:“好妹妹,刚才姐姐捉弄你是姐姐的过错,你要是不生姐姐的气就把这盘点心吃光。”
“奴婢不……”
白语张嘴叹气道:“你不吃就是不原谅我了,哎呀,这回我可成了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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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媒婆嘴翻动着三寸不烂之舌,把白语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脚下生云就是九天上的仙女了,白语佯装羞愤的样子对娘亲撒娇道:“娘亲,我昨天才到家,今天你就把媒人请来了,难道就这么想把女儿赶出家门了。”
“白家小姐,美若天仙,知书达理,我刘媒婆一定会帮白小姐找一个文武双全,相貌堂堂的好夫婿。”
“那就一切都托付给刘媒婆了。”芸娘说完,巧宝便递上一定银子,“这是定金,待我女儿寻得了好夫婿,我还会准备一份大大的媒人红包。”
“白夫人放心。”刘媒婆一见银子立刻两眼放光,乐道:“白小姐的婚事就包在我刘媒婆的身上。”
待巧宝送刘媒婆离开,芸娘对白语问道:“语儿,怎么这般不开心。”
“娘亲这么想赶女儿走,女儿能高兴的起来吗?”
才说了两句,刚送刘媒婆出去的巧宝又折路回来,芸娘还没问巧宝就快嘴说道:“我刚出去就碰见了阿福进来,说老爷和二少爷回来了,我怕他老是慌慌张张的冲撞了小姐,就先替他来报信儿了。”
“爹爹和弟弟回来了。”白语原本不欢的神情立刻退去,满面欣喜,向大门迎去。
芸娘看着飞奔出去的女儿欣慰的点点头,转身问巧宝:“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情了。”阿福虽然行事鲁莽,报个信儿还不至于慌张冲撞了她和女儿。
巧宝道:“我遇见阿福的时候他慌慌张张的说接老爷少爷的路上遇到了劫匪,但庆幸被人救了,并没有出什么大事。我怕他慌不择言乱说话,说不准吓到了夫人和小姐,就自作主张替折回来先告诉夫人和小姐了。”
“你也是有心了。”芸娘点点头:“要是让小姐听了阿福的胡乱话,一定会担心一场,你做的对。”
白老爷白远山从马车上下来,对身旁的两人介绍道:“这里就是寒舍了。”
其中一人笑道:“这哪里是寒舍啊,我看这一县之中能与白府的宅子平分秋色的也不过三处。”
白远山笑道:“哪里哪里,英雄说笑了。”说完引二人迈入大门。
刚刚说话的一人对旁边同行的人你小声道:“看来白家老爷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一个老实人。”他把白府的宅子与别处相比,白老爷的回答是很简单的受人夸奖后的委婉道谢,没有与他人相比的不甘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