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妈不在寺里。她现在经常三天两头不见人。有时雨无忧见吕妈坐在天井里的藤椅里对着天空剔牙,眼珠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们现在搬到两间稍微有点大的房间去了,因为需要空间置放器皿。此刻,她把卧室好好整理了一下,又去厨下做好了晚饭。
忙碌半晌,天快黑了。她倚窗等待。
月亮出来,细细弯弯的上弦月,天空是澄明的深蓝色。空气中荡漾着花香。适合情人约会的夜晚。
丁冶一直没有来。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耽搁了,想了想,还是出门向丁冶的住处奔去。
她住的城南离丁冶所在的城东颇远,走了好久才到。进得院里,却没见灯火,也无人影。
她以为丁冶又被皇帝或者宝珑一干人叫走了,打算离开。
却听到“嗖”地一声,院中高树上跳下一头戴面罩,一身劲装的人,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尖利的声音嘿嘿冷笑道:“正好,如今她在我手里,看你还怎么装。”
雨无忧惊魂未定,看到花坛边一团黑影由躺着变成坐着,原来是丁冶。
雨无忧不知出了什么事,想从抓她者手里挣开,谁知那人抓得非常牢固,她动弹不得。
丁冶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巴,笑道:“靠这招未免没风度。”
那尖利声音冷笑着说道:“老子从来无所谓风度。”
说完,另一手带着呼呼风声挥向雨无忧头顶,眼见就要落在她脑袋上。
丁冶飞身扑上,格开了那只手,将那人掀得向后一仰,他顺势将雨无忧拉到自己身后。
他对那人笑道:“我知道你是佯攻,目的要逼我出手。但我不信任你那三脚猫功夫,怕弄假成真,伤了我的宝贝。”
那人晃了一下站定了,厉声说道:“好身手。为何隐瞒这么多年?”
丁冶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人听到这话,似很愤怒,喝道:“亮出你的兵器!”
丁冶悠悠说道:“徒手对付你足矣。”
那人见他这样说,纵身扑上来,十指直指丁冶眉心。雨无忧叫道:“小心!”
丁冶不慌不忙抱着雨无忧朝旁边一跳,躲过了攻击。他飞快地对雨无忧说道:“快上树。”双手一送,将雨无忧送到树梢上。
他自己随即和那人搏斗起来。
雨无忧站在树上又在黑夜中,看不清下面的情景,只看到两个人象两团影子转来转去。她分辨不清谁是谁,想帮忙怕认错目标,急得手心出汗。她徐徐攀下枝条,来到一个离地面比较近的地方,凝神屏气查看。只见二人酣战激烈,杀气直面扑来。只见丁冶只守不攻,而对面那人攻势凌厉,招招痛下杀手。但数十招后仍无进展,这人性急,使出绝招,双手黑光忽闪,那光如同利刃一般飞快刺向丁冶。说是迟那时快,雨无忧只觉得四周空气一顿,知道丁冶在电光石火的刹那调整了时间。此刻那人已被丁冶按到在地,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在下风,口里仍在叫道:“小子看你哪里逃?这下只有你师父才救得了你了。”
丁冶笑道:“我逃什么逃,只是头疼是现在该拿你怎么办。”
那人定神朝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处境,顿时大惊。猛然间,失声叫道:“你果然是他弟子!你以为不使光渺剑就可以隐瞒自己的身份。这‘偷天换日’的功夫不是他的还是谁的?”大概因为激动,掩饰得不够,音调细高,很象妇人。
丁冶嘻嘻笑道:“我倒不知道你连这个也知道。真是大意了。”
那妇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说!靓窦他在哪儿?!”
丁冶轰然大笑。这一笑,引得他大咳,一时呼吸艰难。雨无忧飞身从树上跳下来,绕到他背后,匆忙间只用右手捏了一小团光雾,放在他背心。
那倒在地上的妇人趁势一跃而起,双掌放光如闪电,攻势连连,雨无忧左手从丁冶背后伸出,与她双掌相对。手连接处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那妇人和雨无忧双双向后倒下。妇人更是“哇”地一声震出一口鲜血。丁冶此时得雨无忧相助,不适暂时缓和,见势向后一跳,抱起雨无忧,对那妇人说道:“何苦呢。你若想寻找我师父下落,就得求我。这样连下毒手,谁还肯帮你?”
他侧头问雨无忧:“没事吧?”
雨无忧摇摇头。
那妇人已从地上坐起,定了定神,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问丁冶道:“你师父,他在哪里?”
丁冶笑道:“这个态度还差不多。”
那妇人说道:“快说。”
丁冶耸耸肩:“我不知道。”
那妇人大怒,作势又攻。丁冶抱着雨无忧跳上树枝,笑道:“性子太急。我师父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你的?我师父曾说:不贞静幽娴的女人不可为妻。。。”
那妇人停住攻击,疑道:“靓窦。。。真这么说过?”
丁冶不置可否。
那妇人思忖片刻,说道:“可当初他说,就是喜欢我英姿飒爽更似男儿。”转念又道,“也许是哄我?”
一时踯躅在往事里,浑然忘了眼前二人。
丁冶“啊哼”了一声,把她惊醒。她望着丁冶说道:“怎么?”
丁冶边想边说道:“师父虽然萍踪侠影,也不是不可寻觅。偶尔我也会见到他老人家,到时一定代为转达思念之意。”
妇人半信半疑:“真的?不用转达,我要见他!他何时会再来?”
丁冶说道:“只怕快了。只是你若想见我师父,不可向你徒弟施绊心术,祸及于我。”
那妇人默然不做声。
丁冶又道:“我已知你底细。不过,今夜之事你知我知她知,不可让第四人知晓。如何?”
那妇人身躯微震,哑声说道:“好。靓窦若来了,你知道如何通知我。”
丁冶点头。
妇人跃上院墙,转眼无影。
雨无忧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