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里从太医院里拿了些毒药草和磨制工具,装于背篓子里,其实他有许多问题想问,比如说为何要制毒药?又是为何这么着急?难道说出了什么事情吗?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因为晋昭不像是有耐心向他解释这么多的人,多嘴多舌的话,可能会被人讨厌,段里默默的跟着晋昭来到了晋昭的房间前面,晋昭走的很快,完全不顾及他,他在后面跟的有些吃力,此时在晋昭的房间前面的梁柱子上,有一人正靠在上面闭目养神。
晋昭将段里的背篓子给取了下来,拿到一边察看里面的东西,旁边的段里心想这人一定是晋昭认识的人,便上前去打招呼,道:“你好,我叫段里,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会做····做人的····”
李寻常的一双寒目瞪的段里心里直打颤,这话也只说了一半,段里退后了几步,跑到了晋昭的旁边,蹲下来指着李寻常,道:“他···他···。”
“别他他的,我知道毒药也分很多种,有没有一种撒在别人的身上就使人致命的?”晋昭问道。
段里有点失望,果然嫌他麻烦,“我不会制晋昭所说的这样,不过我会制另外一种,其名为“一步晕”,将这种毒粉撒在人身上,会通过皮肤迅速进去血液里去,导致人走一步便会晕倒。”说完,段里便移了一小步,拿出捣制工具,将头埋进膝盖里,开始捣制起毒草药。
晋昭现在心里面想的全是设局问题,倒也没怎么注意段里的表情,听了段里说的这种毒粉觉得也行,便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一小铁铲,走到房间前面的空地上,随意铲了一撮土地,然后蹲下来,用手捏了捏被铲上来的泥土,同时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四周,便找了一个点,以这个点为中心,挖了一个大约三米深的大坑。
一旁靠在柱子上的李寻常老早就开始注意到晋昭这怪异的动作了,但只看不说,等天色都暗了起来,晋昭也忙完了之后,才走过去,问道:“挖坑,埋自己吗?”
晋昭盘腿坐在坑边上,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真是不做事不知人辛苦,就爱乱说话,她挖个坑容易吗,当然不是埋自己,“我挖这个坑,不过是在验证自己的推测。”
“验证自己的推测?”
“没错!”晋昭胸有成竹,指着这个坑继续说:“如果说,文信派来的杀手落到这个坑里,便就是说文信真的是师承命面之大家,反之那就不是了。”
“为什么落到了这个坑里就是,不落到这个坑里就不是?”李寻常带有疑问问道。
“我不得不说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因为你问了,就代表你对命面之大家是一点也不了解,不过不了解,也是一种好事,话说,我小时候最看不惯的就是命面之大家,说好点就是赫赫有名的学派,说难听点就是一群老死板,李寻常你看这天上的星星,命面之大家最有名的说法之一,北极星所指之处,便是生处。”
“可这坑不是晋昭你白天所挖的吗?”
晋昭大笑一声,继续道:“问的很对,命面之大家最有名的说法之二,最柔软之处,便是脚踏之地。”
原来如此,所以晋昭才会捏一捏铲上来的泥土,晋昭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处的泥土,道:“李寻常,不妨再附送你一句好了,命面之大家最有名的说法之三,子时太阳西落处,便是命的终结,不过究竟是谁的命被终结了,这还说不清楚,他们快来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晋昭你懂的真多。”
晋昭转身向后走的时候,摆了摆手,道:“你该佩服的人不是我,是我爹,他才是真正懂的人。”
段里小心翼翼的将特制的毒粉倒入了桶子里,晋昭却往里加了水,开始搅拌起来,“啊,晋昭这是为何?”
“变成了毒水了,会更有把握让他们都中招吧,你不要告诉我,加了水之后,这毒效就减半了。”
“没,没,没减半。”
晋昭搅拌均匀之后,拿着桶子准备走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望着段里道:“段里,你不会武功,腿脚又不灵活,跑不快,等下你就躲到一边去,不要让人发现了你。”
“晋昭,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段里嘴角向下一弯,眼睑也跟着下垂。
晋昭拍了拍段里的肩膀,豪气道:“你那是什么表情,这是当然的啊,你是我的同伴。”
我的同伴,段里动了一下嘴皮子,心里有着甜酸的感觉,晋昭看见段里像是要哭了一样,便说:“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男人不也一样吗,爱哭没关系,可是要哭对地方。”
“哭对地方?”
“嗯,比如说万一我今晚要是死了,就到我的坟前去哭哭,这就对了。”
“晋昭?”这样的玩笑他不喜欢。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我才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掉,你就放心好了。”晋昭笑嘻嘻的说道,从晋昭的话语里所传达出来的名为安心的力量,让段里的心里倍感温暖,久久未能散去。
子时时分,晋昭悠闲的坐在椅子上面,正如晋昭所预料的一样,晋昭面前的屋顶上正站着一群黑压压的人影,这群黑压压的人影,毫无征兆的齐齐跳进了晋昭椅子前面的大坑之中,尽管知道是个坑,还往里面跳,晋昭突然有种感觉,其实这个命面之大家也挺好的,随着“砰”的一声,原本还悠闲的晋昭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随手拿起旁边的桶子就往坑里浇。
当土灰渐渐散去,晋昭才大感不妙,这坑里不过二十个人,也就是还有八十个人去了哪里,她不知道,重大的失算,意味着致命的开始,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晋昭开始觉得背脊有些发凉,等等,不对,哪里会有一百个人,这里是吴王宫,文信有胆派这么多的人吗?结论是有这个胆却不想这么大张旗鼓,看来一百个人只是个虚数,没错,派一个抵的了八十名杀手的人不就行了吗,这么说来,文信在命面之大家里也算是个异数。
哼哼,有意思!就怪了,晋昭向后退了几步,用极快的速度,扫视了周围,却无发现有外人,心里便咯噔一下,难道说她想错了?坑里的二十个人早就因为毒水连叫唤的机会都没有,便昏死了过去,这让晋昭觉得这文信是看不起她,派了一群乌龙草过来,不过也有可能这群乌龙草只是烟雾一枚,为的是让她放松警惕。
李寻常和段里拿来了绳子,将坑里的二十个人给绑了起来,晋昭的视线突然一转,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迫使她的心里无法安静下来,晋昭的双手握住拳状,她说这里没有外人完全是个错误的说法,除了她和坑里的这群乌龙草,不还有两个人吗?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两个人被调换了,晋昭已经无从去想,现在她只想知道,到底隐藏着的杀手,是李寻常还是段里?又或者其实两个人都是?
如果隐藏的杀手是李寻常的话,那么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如果隐藏的杀手是段里的话,那么现在真正段里有可能命已归西,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的是,就是不会是两个人都是,不然现在早就出手了,不会等什么。
然而,其实答案在后面。
“晋昭!”段里大声的喊道。
晋昭侧身一闪,有一冷光闪烁的剑身便从晋昭的耳边呼啸而过,晋昭倒地反手一按一翻,快步跑向李寻常这边,还是爹说的对,可以不练武,但是腿脚一定要快,这是活命的根本,黑衣人追赶着晋昭,招招夺命,李寻常抽剑反挡,为晋昭挡下最致命的一招。
高手过招,无话语,只有刀剑做声音,晋昭站在一边,冷静观察两人过招,心里不住的想,这杀人好身手,招招不留情面,而且可以说不假思索,便出招,只是钱的话,真的能请到这样的人吗?
晋昭冷笑,手握匕首,如影随风,不着痕迹的走到段里的身边,对着段里就是一手刀,晋昭力道适中的打在了段里的后脖颈处,段里应声昏了过去,晋昭蹲了下来,手往躺着地上段里的脸上一撕,原本细白的漂亮脸庞变成了一张有着少年独有的稚嫩脸庞,这文信还真的是全部都派乌龙草过来,这最后一个乌龙草还是个不会装的乌龙草,省钱省到这个地步,真是不服也不行了,那么这个正在跟李寻常过招的就绝对不会是文信派来的。
“喂。”晋昭对着黑衣人喊道。
像是回应晋昭的话语一样,黑衣人挡住了李寻常的剑身,就此力道跳离李寻常身边好几步,向晋昭这边望来。
“我知道你是谁了。”晋昭淡淡的说道。
黑衣人没有回话,那双犹如湖底般深不可测的眼睛此时正静静的看着晋昭。
晋昭朝黑衣人的方向,伸出了两根手指,然后收回一根,用食指反回来指向自己的左眼,慢慢的移向左眼角下,轻轻一点,诡异的笑容如花朵般绽放于晋昭的脸上,“用血点缀上去的东西,该怎样去擦掉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