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昭白净的手指拿着筷子在桌子上龙飞凤舞,可这写的是什么,就真的叫人纳闷了。
“晋昭。”
“嗯?”
“抱歉,你写的是什么,我没有看懂。”李寻常老老实实的说道,这绿黄色的茶水书写在紫色的桃木上,就如同你把泥土倒进水里,搅拌开来,你还分得清谁是谁吗?这茶水又不凝结在桌面上,瞧这筷子书写的比划,又不像是在写字,莫不是在画图?
晋昭停下书写,用筷子指着李寻常的鼻尖,突然将筷子转移方向,指向了门口,低声道:“李寻常,你的感官变差了。”只不过这一句话,李寻常屏住了气息,身子却不动,斜眼看向门口,这门外有人正在偷看!
李寻常放在桌面上的手动了一下,开始慢慢的朝自己身上的佩剑方向摸去,晋昭好像早就知道李寻常这一动作一样,先李寻常一步,将李寻常的手轻轻的按在了桌面上,说道:“不要随便取别人的性命,也不要小看这命,命可是很值钱的东西。”
李寻常的杀气在瞬间被压制住,并在晋昭说完这句话,而消逝,他的心中有了个确定的疑问,不过现在他不问,因为问了晋昭也不会告诉他,“晋昭,你真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哈,这句话倒挺中听的。”
“刚才你叫我可要看仔细了,实际上你不是叫我看你用筷子在桌面上书写,而是叫我注意门外的动静,而你用筷子在桌面上书写其实是给外面的人看的,晋昭你实在是个很厉害的人。”
“很厉害的人?我看很厉害的人是外面这位正在鬼鬼祟祟偷看的人吧!”晋昭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来到门口,将门打开,这门前还真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正弯着腰站着。
晋昭一把将还没回神的宵语绝拉了进来,并反手关上门,将宵语绝的身子抵靠在门上,“都被人发现了,还敢站在门外,你真是个高手啊。”
宵语绝顺从晋昭的力道靠在了门上,眼睛仔细的观察着晋昭的五官,问道:“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晋······。”
“不是。”晋昭以让人想象不到的超快的语速拦截了宵语绝的话语。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晋昭用三个手指钳住了宵语绝两颊的肌肉,然后用力往嘴巴边挤压,使得宵语绝无法说出话来,晋昭靠近宵语绝,认真的说道:“现在你给我好好的听着,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就把你的小命给捏死。”
说捏死两个字的时候,晋昭还不忘加重三个手指的力道,等放开宵语绝两颊的时候,这白嫩的两颊边赫然出现了三条红中带青的指痕,晋昭下手有多重,可想而知。
晋昭打开了另一边的门,示意宵语绝走人,这宵语绝捂着两颊,话还没问清楚,人就受了罪,又怎肯轻易离去,无视着晋昭的意思,强硬的站在了原地。
晋昭看宵语绝这架势,就在边上琢磨着,莫非是钢锤碰上了软钉子,注定要玉石俱焚?晋昭开始转变态度,好声好气的说道:“你不就是想问我问题吗?我回答你,可这里还有别人,也不方便,现在你先出去,等会我来找你,然后你想问什么,我就回答你什么,你觉得这样如何?”
对于晋昭态度上的突然转变,宵语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不是不信,是十分不信这话,晋昭看着宵语绝似乎不信的样子,突然说道:“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话说这话要是搁在别人那里,这叫做承诺,但要是搁在晋昭这里,这叫做荒唐的说法。
不过,宵语绝信了,“我在后院等你。”晋昭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宵语绝见晋昭点头了,便出了门,晋昭将门关上之后,坐着的李寻常有话要问:“你真的会去吗?”
晋昭摇了摇头,坐了下来,说道:“他想问的问题,我一个也回答不上来,既是回答不上来的,自然是不会去的,他性子倔,真的不适合这个险恶的世间,虽说我是骗了他,可也是在告诉他,莫要轻易就相信他人的话。”
“这人你认识?”李寻常问道。
“前世见过。”
“前世?”这晋昭总是说着耐人寻味的话。
晋昭见李寻常竟在思索她说的话,便想转移李寻常的思路,说道:“言归正传吧,还是说正事的好,这次是我有求于你,你有拒绝的权利。”
李寻常被晋昭打断了思路,但也抬起头想了想道:“拒绝了你,若是你真的死了,还有谁去救君上?我想这赌也不必打了,我相信你。”
“那好,我们就说说今晚应该怎么做,如果杀手的人数真有那么多的话,单凭我们两个人的话,胜算实在是太小了,先前我中毒了,被一个名叫段里的御医给救了,我中的不是小毒,既然能救,就应该还有两下子,救人和害人本就一线之隔,能制解药的话,就应该也能制毒药,有了他胜算就加大了,不过,事情本来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能做的都做了,成不成也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打开窗户,悄悄的从窗子口里溜出这个茶馆。”
“溜出这个茶馆?”
晋昭站了起来,抖了抖袖口,道:“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身上是一个子也没有了,钱全进了一个不知名叫什么的彪形大汉的手里去了,如果我们现在不悄悄的从窗子口里溜出去的话,我看我们这辈子都吃穿不用愁了,有免费的牢饭吃,还有免费的牢衣穿。”这话说的俏皮,实则是无奈,其实事后晋昭有想不必给那个彪形大汉五金的,给个三金便足矣,可事已至此,也就说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了,晋昭本来就打算溜之大吉的,这也是她把宵语绝支走的原因之一。
“我身上还有些钱。”李寻常指着自己道。
可晋昭已经打开了窗子,踩着桌台,一脚跨在了窗台处,瞧着外面的情况,又估算了一下这窗子与地面的高度,转头说道:“你身上的钱是完全不够的,看这房间的装饰和这昂贵的紫色桃木就知道这艳红娘是准备黑我们一笔了,快走吧,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若你还是觉得不妥的话,下次等我们有了钱再来还就是。”晋昭以前这种吃霸王餐的行为做多了,反而心安理得,倒是李寻常也许是第一次,皮子有些薄,还犹豫了一下。
犹豫归犹豫,但最终还是跟着晋昭轻手轻脚溜到了地面上去,晋昭的脚一落到地面上,就跟脚后跟长了轮子一样,走的飞快,后面的李寻常愣了一下,也加快速度的跟了上去。
早茶馆的后院里,一名茶馆小二跑了过来,神色紧张的对着艳红娘说道:“老板不好了,那个两个人跑了,要不要派人去追?”
艳红娘听了这话,似乎不奇怪,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他迟早还会再回来的。”
茶馆小二一听老板这话,可就云里雾里了,按说他们茶馆今天一开张,就被人吃了霸王餐,这老板不仅不生气,看这模样反而很高兴,真是怪的很,不过这事情不归他们这些做小的们管,既然老板说不用了,那就不用了。
茶馆小二退了出去之后,这宵语绝的脸色就不好使了,艳红娘叹了口气,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晋昭一向都鬼话连篇,可尽管如此,他说一百次假话,你就信一百次,你没有一次是不信他的。”
宵语绝皱紧了眉头,手掌突然朝水缸处拍去,然而就在离水缸的半寸处却又停了下来,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他,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宵语绝话音刚落,这水缸就应声破裂,里面的水急流喷洒了出来,浇湿了一地。
晋昭持着令牌轻松的进了宫,至于李寻常当然是用他神出鬼没的招数,进入宫里,两人已在宫外商量好,在晋昭的房间门口会合,而当晋昭大摇大摆的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在她门口等着她的不是李寻常,而是侍从总管。
晋昭看着侍从总管那蜡黄的窄瘦的侧脸庞,问道:“侍从总管,你的皮肤怎么这么黄?难道说你得了黄皮肤病了?”
侍从总管转头看见晋昭,凹进去了眼睛突然热泪盈眶,道:“晋侍从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在你的房门口已是等了一夜,若是你再不回来,我这老命可就休矣了。”侍从总管这番话可谓是声泪俱下,他实在是担惊受怕到必须要站在晋侍从的门口等着他才行,这让晋昭想起了她在出宫前说的那句早去早回的话。
果然她忘记了,晋昭有感歉意的道:“侍从总管辛苦你了。”晋昭连忙往袖子里掏了掏,想掏出些值钱的玩意,送给侍从总管,结果是什么也没掏出来,侍从总管见晋昭这动作,自知晋昭想干什么,他赶紧说道:“别,别,别,晋侍从你回来就行了,看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这年纪大了,经不起久站,我这就先退下去了。”
说完,这侍从总管身子就颠呛呛的走了,晋昭见李寻常还没来,便寻思着要先把段里给找来才行,太医院离这里有点路程,晋昭便选了条最近的路,先前晋昭不太注意太医院里有谁在,所以还以为整个太医院里就只有胡御医一个人,现在这么瞧仔细了,还发现这里真有不少的人在。
晋昭左拐右拐就找到了段里,也许这段里的地位还真不低,在别人都忙活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着零嘴,他四周的地上全是一些瓜子花生壳,段里瞧见晋昭来了,眼里有着惊奇,这嘴巴却不停歇。
晋昭伸出大拇指往后一指,道:“过来。”
对于晋昭这命令式的语气,段里居然也起身乖乖的过去了,出了门口,晋昭见没人,迅速的把段里拉到了一角落里,问道:“段里你可会制毒药?”
“啊?”显然段里还没弄明白晋昭的意思。
然而晋昭却没什么耐心了,抡起拳头就,“哎,等等,我懂了,我会。”段里成功的制止了晋昭的暴行,晋昭掐指一算,她,李寻常,再加上段里,三人同伙总算是集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