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厅里,却不见李恪和长明真人,听到偏厅里有些响动,便走过去瞧,却是两个人正大快朵颐,吃着非常丰盛的早饭。
李怀悠有些疑惑,自己明明没有烧饭啊。
长明真人招呼她:“乖徒儿,快来吃饭吧。”
李怀悠走过去瞧瞧,看起来很香的粥,几碟小菜,几盘点心,一大碗银耳羹,已经被他们吃的七零八落了。
她疑惑地问:“你们做的?”
长明真人把她的碗推给她:“夏侯家的厨房送过来的,我昨天就吩咐他们每天送饭过来。”
沉默片刻,李怀悠问道:“那为什么还要叫我烧饭啊?”
长明真人也是疑惑:“我没叫你烧饭啊。烧饭那种粗活自然有人去做,我长明的徒弟是用来宠的,怎么能做那种活计。”他看了看一直笑眯眯吃东西的某人,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汉王,我可是说的很清楚了,她是我徒弟,自有我来保护,不用你插手。”
眼见着这两个人要吵起来,李怀悠便不再说话了,拾起筷子打算吃早饭。那边夏侯秀元见她就要坐下来,一把拉起她跑了出去,长明真人在后面喊了几句:“侄儿你带着你师妹去干什么?这一大早的,吃了饭再说。”
无奈夏侯秀元速度飞快,生怕李怀悠拖自己后退,很干脆地一把将她抱起来,很快就出了这个院子,绕过一座池塘,又穿过几段游廊,进了一处比较大的院门,这院子与李怀悠住的又是不同的景致,不及细看,李怀悠已经被他拖进了书房里。
一个年轻的公子正等在里面,见他们来了,忙着迎了出来。
夏侯秀元将李怀悠放到地上,咧着嘴笑起来:“这就是我师妹,怎么样,是不是又可爱又漂亮又招人喜欢?”
李怀悠抖了抖衣衫,抬起头一看,好一位俊俏的公子。长眉入鬓,眸若星辰,骨子里透着洒脱风流气。
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孰知她心里这么一问,那人却直接脱口问了出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夏侯秀元嗤笑:“你这是见我师妹长得美,才说这么句奉承的话吧。我这师妹身份不一般,你能在哪儿见过她?难不成也是在梦里?你不是已经有那个梦中情人了吗?”
他连着几个问句,句句都戳在对方的心痛之处,那公子却根本不理会他,急急地扯住李怀悠便要掀起她的衣衫。李怀悠一愣,迅疾躲开了,“你干什么?”
心下却想,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啊,长明真人和李恪喜欢看人洗澡,这人却上来就扒姑娘衣服。
夏侯秀元眼疾手快地将李怀悠扯到了自己身后,怒道:“你小子干什么?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怎么能随便扯人家衣服?”
他眼睛里顿时有了些鄙夷,这小子,一直跟自己讲什么梦中的仙子,见到自己师妹还不是立刻变了一副模样。什么仙子什么春梦呀,还不是比不过自家漂亮的小师妹。他顿时对自己冒着被李恪毒害的风险跑过去找师妹的决定实在是对极了。
被他这么一吼,那公子也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歉然道:“真是对不起,我,我——我可以看看你腰上的那颗红胎记吗?”
李怀悠晕了一晕,不是说对不起的吗,怎么还要看什么胎记啊?
等等,他怎么知道自己腰间有个胎记?还红的?
夏侯秀元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嘿嘿笑了两声:“我说兄弟,你这是想练练吗?”
那公子“哎呀”一声,傻乎乎地取过放在桌子上的一卷画,说道:“你先看看这个,你看到这个肯定会让我看你的胎记。”
说着,不由分说打开了画卷,放到李怀悠面前。
李怀悠眼睛不由瞪大了,这画上的人,分明是现代的自己呀。那眉眼,那身段,她可不会认错。只不过,那画上的人比以前的自己眼角多了粒胭脂红的痣。
她伸手摸摸眼角的那颗痣,倒是与如今的自己脸上那颗长得十分相似。只不过,以前的自己却是没有的。
那画上画的,赫然就是自己呀。
难怪这个公子一见到自己就愣住了,急迫地要来扯自己衣衫。
只是,那个人穿着浅色长裙,踩着双细高跟的凉鞋,上面是一件雪纺短衫,衣角被风吹起,肋上一点醒目的红色胎记,像一滴眼泪一样。
画里的人,风采清越,一张笑脸显示出主人心情大好,十分开心。眉毛弯弯,长长地舒展开来,如水明眸深深浅浅的都是柔色,好像看着深爱之人的模样。她手腕上一只银色的镯子,上面坠了两个铃铛,似乎也在随风响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李怀悠看得有些痴了。
这女子,比起自己来,多了人气。
从小到大,虽然她长得很美,却从未有人追求过自己,她李怀悠在学校里向来被称作冰美人,有时候也有人会喊她谪(纸)仙子,却并不是溢美之词,更多是讥讽她神情呆滞,像是纸做的人蜡封的美女。
后来,她渐渐学会模仿他人的表情,但模仿的再像,依旧是模仿的,而不是发自内心。可是她的心偏偏似是石头做的,从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这个人,这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却能有这般的笑容。
“咳咳。”夏侯秀元干咳两声,把师妹从呆滞中唤回来,他仍旧挡在她前面,生怕那人再做什么扯衣服的事情。
李怀悠拉了拉他,示意他挪开一下,向那公子问道:“你是谁?这画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公子似乎有些紧张,直直地看着李怀悠,说道:“我叫沈初泫,这画是我自己画的。”
李怀悠奇道:“你认识这个女人?”
沈初泫闻言却是苦笑,低声叹道:“我若是认识她就好了。”
定定地望着李怀悠,似乎从她脸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他伸手想摸摸她眼角的那粒痣,却被夏侯秀元拍掉了,夏侯秀元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张口要说些恐吓的话,沈初泫却颓然一叹道:“我从八岁就开始梦到这个人,一梦二十年,对她的一颦一笑都十分清楚。可是若说认识,我却是不认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