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悠想不通,她非常想不通。
自己穿越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人二十年梦到同一个女子。而他梦见的女人,却是前世的自己。虽然那笑容实在是自己发不出来的,但她却隐隐知道,那个人,的确是自己。
沈初泫目光炯炯地注目着她,满眼的期待,说道:“怎么样,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你身上的胎记?”
李怀悠断然拒绝:“不行。”她再好奇这件事,也不想让一个陌生人看自己的身体呀,若是在手腕上脖子上倒也罢了,可是那胎记长在左肋上,那可是隐秘的位置呀。
夏侯秀元这会儿似乎看出些门道了,拉着李怀悠低声问:“小妹,你身上不会真有那么个胎记吧?”他声音虽然低,沈初泫却也听见了,立刻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怀悠,似乎很期待她点个头。
李怀悠却没回答,而是摸摸肚子,折腾了一早晨,还没吃饭呢。想着自己走的时候长明真人和李恪那模样,恐怕是剩不下食物给自己了,夏侯秀元十分乖觉,见状立刻喊了人来准备早饭。
这座宅子很大,下人也多,长明真人将他们住的那院子里的人都赶了出来,这些人暂时没地方安置,便都放在了这里,听见夏侯秀元的吩咐,不一会儿就有十余个姑娘进来,端了各式的早点进来。
李怀悠看看那些姑娘,每一个都长得很漂亮,于是问道:“师兄,这些可都是我师嫂?”
她的意思倒不是说这些都是夏侯秀元的老婆,可这宅子住了他一个男人,却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伺候他,早早晚晚就有了肌肤之亲了,虽则有实无名,却也算是嫂子了。
只不过,这话从她一个小女孩口中问出来,听着就完全不是她的本意了。夏侯秀元暗暗摇头,师妹虽然有公主的身份,却真是没见过世面,一些小门小户也要请些人浆洗,何况他这么大的宅子,又是一方之主,自然得配些丫鬟,而且还有一些商户送的,他这宅子里下人越来越多。
他说道:“这都是昨天师叔从你们那院子里赶出来的。”
李怀悠疑惑地看着那几个丫鬟,见她们款款出去,身材真好,相貌也好,看起来受过调教,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很魅惑。
自家师父不是很好色的吗,怎么见到这样好的货色竟然不动心?不动心也罢了,还将人赶出来。
夏侯秀元挥挥手示意那些丫鬟下去,亲自给她盛了碗,招呼她吃饭:“师妹,师叔将那些下人都打发出来了,那些粗活谁做啊?烧水洗衣之类的,总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做吧?我那师叔和汉王估计是不做这些事的。”
李怀悠不以为然地说:“师父和三哥都不是吃苦的人,这种事交给他们做肯定做不好,还不如我自己来做。”
师父对自己很好,使她总是会想到自己的爷爷,前一世爷爷为自己操劳了一辈子,说什么女孩子家要娇养。来到此世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师父,他一身的毛病,却是会保护自己爱护自己的人,她不愿再让师父那般操劳。
无关于什么情呀爱的,不过是出于本能而已。
而至于那位三哥,娇生惯养的,而且李怀悠也总算认识到他的古怪脾气了,她可不敢让那一位烧菜洗衣,万一他兴致来了,在里面随便放点什么药,这日子就不用过下去了。
夏侯秀元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笑道:“不是说非要你们做,我可以派个丫头给你,你看刚才出去的那几个,都很漂亮,就算不用放着也养眼呀。”
李怀悠吃了口银耳羹,清甜可口,很不错,闻言便说道:“漂亮的人都很麻烦,我现在已经够麻烦了,不想再弄一个回去。”
夏侯秀元奇道:“这是哪来的说法?”
沈初泫卷好画卷,也凑到桌边来,取了碗筷吃东西,插口道:“师妹,你让我看看你身上的胎记,我可以去给你烧饭洗衣服,我可不娇弱,烧的东西也好吃。而且我绝对安静,不会找任何麻烦。”
李怀悠抬头看了看他,又看看夏侯秀元,疑惑地问:“你也是我师兄?”她突然又注意到他的名字,刚才一直在看那幅画了,这时突然想起来,问道,“你是叫什么?”
沈初泫笑道:“沈初泫。人之初的初,泫然流涕的泫。”
“呀!”李怀悠表示惊讶,说道,“你可认识一品阁沈初音?”同姓又带了一样的字,听起来很像是兄妹。
沈初泫有些茫然,摇头道:“我一直独来独往,没有兄弟姐妹呀。”
李怀悠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却也不追问了,而是问道:“你真的是我师兄?”
沈初泫笑道:“天下人均可为师兄师妹,你又是夏侯的师妹,自然也算得上是我师妹。”
李怀悠不明白他的理论,劝道:“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哪里就真的有那么个人了,何必非要找个腰间有胎记的女人?”
沈初泫说道:“我是个庸人,自然会庸人自扰。既然一梦二十年,自然是说我与她有些缘分。若是不能遇到我会心有不甘,自然想要仔细找找。师妹你还小,不懂这般感觉。”
李怀悠的确不懂,倒是觉得他第一句话说的很对,庸人自扰。
沈初泫定定地看了看李怀悠,说道:“直到前两天,算起来就是长明真人收你为徒的那天,我就没再梦见她了。连着几日无梦,心下有些惆怅,所以才巴巴地跑到这里来,想问问夏侯是不是见过画上的人。”
李怀悠戳一戳盘子里的一块胡萝卜蒸糕,再去戳戳一旁的栗子糕,夹起一小块放到嘴里,确认不是很甜很腻,这才开动吃起来。
沈初泫喃喃道:“便是连吃东西都一模一样。”
他这番一感慨,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慢慢地露出笑容,一颗笑涡浅浅淡淡的现出来。李怀悠抬头看他,突然想起来了。
这个人,是那天摸进家里来偷笔的人呀。他还带着枪,杀了另外一个人。
自己掰断那支笔以后就晕了过去,恍惚听见他喊了句什么。但是不重要,这人竟是那个偷笔的人,还害的自己穿越到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想想自己本该有的平淡一生的无忧日子,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扔下手里的筷子,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小牙,说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绑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