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半日，李恪才终于平静下来，脸上仍然挂着笑容，轻轻拉了拉李怀悠的发辫，笑道：“小妹，以后跟着为兄学炼药吧。”
李怀悠点点头，才要答应，沈初音却道：“怀悠答应了跟我学东西的。”
李恪笑道：“可我听小妹说要成为真人，难不成跟着你也可以做真人吗？”
李怀悠的确因为羡慕一品阁的东西，又因为长明真人实在粗俗不靠谱，这才跟沈初音说要做她徒弟，却是被自己师父给搅合了，她也没有答应，没想她竟然还记着。
不过，似乎成为真人离自己的愿望更实际一些。
混吃混喝，一辈子不被人欺负不为生计发愁，这是终极目标呀！
没想沈初音却很认真地说：“你们一个以心入道，一个以药入道，我还听说有人以武入道，难不成怀悠不能以针绣入道吗？”
长明真人瞪着眼道：“闻所未闻。”
李恪却是轻轻笑着，点点头：“也算是有道理。”但怎么看都觉得他说的极不认真，不过随口说的而已。
沈初音冷笑，拉住李怀悠，有些霸道地说：“不管怎么样，这孩子归我教导。”
李恪默了默，说道：“我不但是她的兄长，算起来，也算得上是她父亲，而长明真人是她的师父，却不知沈姑娘与她是何种关系？又以什么身份教导她？”
沈初音奇异地望着他：“你既然是怀悠的哥哥，又怎么算是她父亲呢？这是个什么道理？”
李怀悠也有些好奇，眼巴巴望着李恪，自己的母亲、先祖真是有手段，竟然有那么多的旧事，以至于这两位真人都如此看顾自己。
李恪却只是浅笑：“这其中自然是有道理的。”并不肯说明白了。
沈初音帮李怀悠将衣服整理一番，唇角挑起一个妩媚的笑容，说道：“这孩子是个女孩，你两个却是男人，你们倒是说说，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可是哪里来的？谁帮她挑的？就算你们有钱，可以买各样东西，却总不能一辈子都听别人的建议吧？汉王最是讲道理，你可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李恪点点头：“在理。”长明真人吹着胡子瞪他，还没开始辩解，他竟然就卸甲丢盔了。
沈初音又道：“她才八岁，还这么小，若是一直跟着你们男人，到哪里去学淑女的做派？你们可别忘了，她是先帝亲封的公主，当朝皇帝登基时追封的长悠长公主，这公主身份虽说现在没几个人知道，但这一两日就会传遍，到时候这平安镇恐怕会有更多人，若是她举止有错，那面子可就丢大了。你们都是真人，随意惯了，不会在意面子名声之类，可怀悠是个小姑娘，这种事情最是重要。”
李恪想了想，又是点头：“这也在理。”长明真人更是瞪他，低声咒骂：“在个鬼的理了。”他长明此一生从未在意过名声面子，他的徒弟有个什么好在意的。
若是有人敢嘲讽戏弄，将玉牌往他头上一丢，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沈初音气道：“长明真人，你害了我的姑姑，难道还打算害了怀悠吗？”
长明真人一瞪眼：“我何时害了你的姑姑？”气焰却短了些，他缩了缩脖子，犹自道了一句，“分明是她害了我。”
沈初音气得笑了出来，说道：“原来竟是姑姑害了你长明真人，我回去定会跟姑姑好好说道说道，姑姑定然十分高兴。”
李怀悠不明就里，试探地问：“师父，沈姐姐的姑姑可是被你调戏过？”随即却皱皱眉，“不对呀，你明明是喜欢我的那位长辈的，是我母亲？还是我的外婆？”
虽然长明真人口口声声说与那人清清白白，但那般凄冷的神色断然不是无缘故的。
沈初音奇道：“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真人要急赶着收徒弟，原来是为了红颜呀，却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绝色，竟使你顾不上我姑姑，做出那等事情来。”说到后来，却是语中带了怒气，显见得是很为自己那位姑姑抱不平。
长明真人叹了口气，罕见地正了脸色十分郑重地说：“徒弟，为师与你的先祖清清白白，为师已经解释过了。而沈小姐，我长明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枉顾女子的清白名声，你姑姑的事，的确是我对不住她，可是，从头到尾，我也从未对她生出过什么要不得的想法。”
沈初音怒不可遏，突然横手往长明真人头顶劈去，长明真人不躲不闪，她一只手堪堪停在了离他头顶半分的地方，半晌，她重重冷哼一声，用力甩开手，负气地跺跺脚，跑进了里间，砰地一声关起了门。
屋子里顿时一阵静默。
李恪突然轻轻一笑，说道：“女孩子的脾气都大得很。”
长明真人瞧了他一眼：“你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就知道女孩子的事了？像我的乖徒儿就很乖，哪里有什么大脾气了。”
他这可是明显地说假话了，他这徒弟自收在身边不过两日的功夫，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了，还嚷嚷着要给自己立规矩。李恪多少也知道一些，却也并不拆穿，只是说：“有道理。”
长明真人瞪着他：“什么东西到你这里都是有道理了。就算你喜欢听道理也不能把什么都当成道理吧？”
李恪却摇头：“自然不是所有事都是有道理的，不过是该有的时候有不该有的时候没有。”
李怀悠听着点头，唔，仿佛是这样的道理。长明真人扯住她训导：“你点什么头？他这话明显是在说有没有的道理全凭他做主，为人一世，哪有按着自己标准衡量这世界的？”
李恪不与他争辩，反而问李怀悠：“小妹，你可是想成为真人？”
李怀悠说道：“是啊。”
李恪笑道：“你可是想学炼药，还是学刺绣？你知道，这入道的法子是不同的，虽然还从没人尝试过以针绣入道，不过这也算是个法子。”
法子是法子，不过是不是好法子就说不准了。
李怀悠仔细思索一番，认真地说：“不管是什么入道，我想要成为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