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真人掐着手指算了半晌,有些迟疑:“我倒不记得有多少了,沈小姐,你可帮我算算?”
沈初音抿嘴笑道:“这我可不会算,不过我却肯定一点,若是你现在去领取这些钱,朝廷的银库一准被你掏空了。这么多钱,我怎么算得出来?而且你也不必自己亲自算清楚呀,到时候自然有人帮你清算。”
李怀悠疑惑:“师父竟然这么有钱吗?”
长明真人摇摇头:“可不算是我的钱,若是他们不肯发给我,为师我仍是一贫如洗。昨日给村民的那些钱是,咳咳,是一个姑娘给的,她当日缠着为师给她算姻缘,为师这个见钱眼开,硬把她的苦姻缘说成了良配,这个,那个——”
他挠挠头,突然觉得有这点银子还不如没有得好。
果然,李怀悠沉默半晌,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师父绝没有那么好心,特特带个银子给那些比较穷困的村民,原来竟是骗来的。
亏得她还觉得师父的行为也算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却原来不过是表象罢了。
长明真人讨好地望着徒弟,说道:“为师这就去止清观把钱领出来,把钱交给你管,以后出门绝不会不带钱。”
李怀悠拒绝:“我嫌麻烦。”
倒是沈初音似乎有些明白李怀悠的想法,便笑道:“真人虽然做事糊涂,但他既为真人,出门在外享受这些免费的服务也是应该的,你不知道,虽然他现在这么清闲,但一到了朝廷有事的时候,这些真人可是非常忙碌的。而且他也不是在免费地享受呀,他在这里这么坐上一下午,我这小店沾染的可是真人带来的福气。他身份不同,自然所应该守的规矩不同,而且他买过东西住了店,店家可以去跟当地的主事领取他所花费掉的钱的,也不算是白吃白喝白拿,不过依我看,去领钱的人肯定很少,因为若是拿了钱,这真人的福气可就没了。”
长明真人感激地望着沈初音,她却根本不领情,对着他冷哼一声,道:“我不过是对怀悠说这些话而已。”
李怀悠听得似懂非懂,总之就是一句话,这真人的头衔真好用,可以白吃白喝白拿的同时还享受工资福利。
她眼巴巴地望着师父:“师父,你既然是我师父,教我怎么变成真人吧。”
夏侯秀元闻言一口唾沫卡在了喉咙里,等着李怀悠咳个不停,沈初音撇开头,不忍心再看长明真人,她虽然不喜此人,却也不想他被自己徒弟折腾死。
长明真人苦着脸看着突然满面的期待,他是收了徒弟,可是这个徒弟冥顽不灵,是个连七情都不懂的奇异所在,那可不是一般的没有天分,是压根就没法以心入道。
他咽了口唾沫,苦口婆心地说:“徒弟啊,修道之事有违天道,师父可不愿你受苦,你且放心,有师父在,绝对能护你周全,让你一生衣食无忧。”
李怀悠摇头,爷爷让她好好的,可他也说过,天底下的男人都靠不住,还有一句话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就算师父可以保护自己,可她也得学会自力更生才行,她说道:“真人既然收了我这个徒弟,自然该教我东西,不然我作为真人的徒弟,将来丢了师父的脸岂不是罪过?”
长明真人道:“谁敢嘲笑我的徒弟。”
沈初音冷笑:“真人面子里子都没了,再丢些脸也没什么。”
长明真人一滞,却不敢对沈初音发作,看看自家徒弟,也舍不得冲她发作,便转而看夏侯秀元,笑道:“我说侄儿啊,我最近手有些酸痛,不如咱俩出去活动活动?”
他话才说完,便听到一声轻笑,随即是一个沉静的声音:“不如我和你练练?”
只听这声音,李怀悠就知道,原来是自己那个差不多的父亲。
夏侯秀元却是脸色一变,迅速躲进了柜台里面,连沈初音也向后退了几步,李怀悠看着,不明所以。
汉王慢慢走进来,笑吟吟地看着长明真人,说道:“怎么样,要不要我陪你练练?”
长明真人摸摸胡子,长长松了口气:“你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要帮我教导徒弟了。”再不来,这徒弟恐怕要把自己拆了啃骨头了。
汉王看看李怀悠,笑道:“这丫头很伶俐,若不是你收了她做徒弟,我正好也没有后辈,刚好可以收在膝下。”
长明真人警觉:“我还在想你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想跟我抢徒弟。”
汉王摇摇头:“我与她有缘,却没有师徒缘。”
李怀悠诧异,不是说这所谓的师徒缘是说来骗人的吗?
果然,长明真人冷笑道:“这话还是从我口中说出去的,我倒不知道果然收徒弟要讲缘分。你这种人更是不会相信这个,何必要装模作样?”
汉王想了想,立刻认错:“我的确没想到你竟然不信这个,真是抱歉。不过,我与怀悠有些其他的缘分,这师徒是不可能的,你大可放心。”
李怀悠问道:“我和你有些什么缘分?”
汉王笑道:“你忘了?算起来,我是你的兄长。既然是兄长,教导你是应该的,但却不能是你师父,这样就乱了辈分了。”
李怀悠点点头,她总是忘记自己这个长公主的身份。汉王的话倒是令她颇有好感,这样一个地位尊贵的人,举止温和有礼,不自持身份,不会不守规矩,可比师父的行为强多了。
“呀!”她突然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汉王轻笑道:“我姓李,单名恪。若是可以,你可以喊我三哥。”
李怀悠觉得,这位汉王笑容温和,如沐春风的笑容。她学着他的样子展颜笑起来:“三哥。”
李恪注目着她,一时挪不开目光。这姑娘,像极了齐妃。心中一痛,他捂着胸口咳起来,咳得异常猛烈,弯着腰,似乎要把肺咳出来了。
李怀悠疑惑地看着他咳得通红的脸,不过喊了一声三哥而已,怎么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