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夫人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当我不知道吗？像是如画那般温婉的姑娘还会果然躲在里面，可是你这样的怎可能，一准还撺掇着你妹妹一起偷看。”
马如画脸上一红，轻轻说道：“封夫人谬赞了，如画，如画也看了。”她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自责，却也听得出来其中隐隐的兴奋。
虽然得了自家母亲的吩咐，躲在屏风后面不许出去，但听到程明珠那一番话，几个人都是心存诧异，再听到她吹了口哨，更是十分好奇，忍不住全都探头出去敲个究竟，这一看，便见到了程明珠跃马那一幕。
不但是三位夫人，便是这些姑娘们也被程明珠的跃马上鞍、策马远行的气度折服了，早就忘了她之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名声。
名声什么的，素来不可信，倒是自己亲眼见着的才可信一些。
程明珠一身石榴红的衣裙，裙子上缀着点点红色梅花，头上是一支淡红的簪花，起先也不觉得如何，只以为程大小姐持着身份，喜欢这种颜色。待看到她唤马过来，一翻身竟然就徒手上了尚在狂奔中的青骢马，马蹄不停，狂奔而去。
那一抹红色，竟然显得如此艳丽鲜活。
一众女子都是将门之后，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但此时却都心生艳羡，直想着那马上的女子会是自己。
唯一一个比较淡定的人，就是封夫人，她一脸笑意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索性不去跟她们讲话，走到了长明真人身前，低声笑道：“这么多年没见，真人竟然还是老样子。我瞧着比以前心思更重了一些，那小姑娘不错，真人可不要将她吓跑了。”
她声音很低，李怀悠又站的远，只瞧见她嘴巴一张一合，然后长明真人竟然露出了一个很猥琐的笑容，心下十分疑惑，这长明真人人前向来都是一副高人模样，怎么笑的这么猥琐？
忙着走近了，便听到长明真人说：“……不过是给他们个小小教训而已，我倒是颇喜欢那个程明珠。”
封夫人掩口笑道：“那你弄的事情这么曲折，直接收她做徒弟不就好了？”李怀悠也看长明真人，既然看上了人家，又为什么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来呀？
长明真人捋了捋胡子，笑得得意洋洋：“我老人家的心思可是你等可以猜测的。”
封夫人大笑：“的确是这样，是这样。”
李怀悠实在佩服封夫人，长明真人那句话明显是在胡扯，她竟然还能笑出声来。忍不住偷偷用勾魂笔对着封夫人笔划了一下，得到的思绪十分简单——愉悦。
不对吧，照长明真人的行事作风，封夫人理应被他气死才对，这人不守规矩，又是个无赖，还喜欢往自己头上扣帽子，这样一个人，封夫人怎么会觉得跟他聊天很愉悦呢？
这笔，该不会是坏了吧？
之前就探查不到汉王的心思，这会儿连着这位夫人的心思也弄错了，肯定是坏了。
封夫人这时已看到了李怀悠，便拉住她的手，笑道：“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好好跟着真人，你这辈子就等着悠悠闲闲地过日子就好了，那些有的没的不必去理会，真人自然会护着你不受委屈。若是有什么事，就到西北去找我，那里虽然没有中原繁华，却是生活自在悠闲，有我在，也可以护着你一辈子不被人欺负。”
李怀悠愣愣的，不过初次见面而已，这封夫人怎么竟然说了这样一番话？
难不成，她这长公主的身份除了造反之外，也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还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再拿笔去看，封夫人却没有很多心思，仍是愉悦，似乎多了些诚恳。
这位夫人，竟是真心的吗？
封夫人见她不说话，也并不在意，从袖中取出一只佩玉塞到她手里：“你拿着这个，到了西北自然有人认识，到时候会有人带你来找我。但是切记，若是你不到西北，这玉却不可给任何人瞧见，尤其是那位汉王。”
李怀悠疑惑地望了眼长明真人，见他对自己点点头，便接了过来：“多谢夫人。”
封夫人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也不与马夫人和张夫人讲话，却是命人取了那些挑好的东西过来，细细与沈初音交代了一番，随即便拉着自家的两位姑娘，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离开了一品阁。
她一走，其他几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了，随意买了些东西纷纷告辞离开了。
李怀悠万分疑惑，问道：“师父，那位封夫人与你说了些什么？”
长明真人笑道：“闲聊而已。倒是你，与那些尊贵的小姐们都说了些什么？”
李怀悠撇撇嘴，不说就不说，便道：“不过是挑挑衣裳首饰而已。”
夏侯秀元这时笑着插嘴道：“小怀悠，都看上些什么了？你这师父恐怕是指望不上了，他身上可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不过有我这师兄在，保证你看上什么都可以给你买下来。”
李怀悠眨眨眼，却问道：“我明明记得师父曾经给了那个村长一小块银子。”
夏侯秀元做出惊讶状，道：“师叔明明从不带银子，而且，师叔怎么会有银子？”
李怀悠也是好奇：“师父你不事生产，那银子是从哪儿弄来的？”随即想到一个可能，又问，“难不成竟是偷来的？”
长明真人胡子一翘：“为师堂堂真人，怎可能做出偷盗那等事？”
李怀悠很老实地说：“其他真人可能不会，不过若是师父你就不一定了。”
不但不一定，而且非常有可能。
沈初音笑盈盈地过来，笑道：“真人虽说从不跟朝廷领什么俸禄，但这银子应该很多吧，去跟户部支取就是了。就算不去户部，前往各地的止清观也能领取。真人这些银子从未用过，这些年想必攒了不少吧？”
长明真人嘿嘿地笑，拽拽自己长长的眉毛，说道：“那可都是用来养老的，如今有了徒弟，养老倒是不用了，但是养徒弟却又是个新问题，若是没有银子，我可怎么让我这徒弟过悠闲日子？”
他笑得极为得意，李怀悠忍不住便问：“师父，你如今有多少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