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谵早就知晓这三人的到来。一个练武之人,首要的,就是耳聪目明。即便如今他腿脚不便。但他只是静静等着她们走到他身边。
“三爷,王妃到了。”红绡恭敬说道。
白子谵并未抬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开口道:“红绡绿绮,你二人先行退下吧。”
两个女子齐齐答道:“是。”便转脸离开。
离开之时,红绡望着白子谵的眼神,满目深情,让暖姜好像明白了,为何她对她会有敌意。
“严暖姜,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白子谵冷不防开口,吓了暖姜一跳。
“想要什么?”暖姜莫名其妙。
“我从未见过你,若说你爱我,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了。你想要的,不过就是王妃之位。我说的对么?”白子谵仍未抬头,把玩着手里的翡翠扳指。
暖姜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刚才才泛起的同情心这会儿全都跑到了爪哇国去,自己明明啥也没做,怎么就突然成了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了!刚想顶句嘴,暖姜忽又意识到这种事情都是越描越黑的,解释怎会有用,反正他早就认定她心肠恶毒了。不如且压下心头之气,顺着他,顺带着提出昨天已经打好的小算盘。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心下有了主意,暖姜故意换了一副甜得腻死人的声音回道:“回王爷,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是您在说话,可否听妾身说几句?”
白子谵本以为她被说中心事,要么就会恼羞成怒,要么就会着急辩解语无伦次,无论哪种,都会让他越加的鄙视她,可是她如今这个态度,倒是他真真没想到的。白子谵也起了兴趣,但仍是不动声色道:“你且说来听听。”
“有些事情,就算是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所以我也不再多言。但是有句话你说对了,我嫁来谵王府的确别有目的。谵王可否有意与暖姜达成一个协议?”
“想与本王谈条件?你也配么?”白子谵仍然把玩着那枚玉扳指,语气平淡,宛如在问“你今天吃饭了吗”,但是却字字讽刺贬低着暖姜。暖姜郁闷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跟他一般见识……”
终于平静下来的她睁开眼睛,继而说道:“这个协议对你我都有好处。就像你说的,我并不爱你,但如今也并非是为了这个皇妃之位。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逃离严家。”
“为什么?”白子谵又问道。
暖姜刚要回答,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干嘛要对他说这个,于是撇撇嘴答道:“这貌似跟王爷您没多大关系吧!”
静等下文的白子谵不想得了这么一个回答,有些好奇地抬起了头,向眼前之人看去。两人眼神冷不丁撞到一起,俱都愣住了。
白子谵愣住,是因为眼前之人,和涧雪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昨天只道涧雪暖姜二人是一母所生,没想却是一对双胞胎。
而暖姜,则纯粹是因为花痴病又犯了。刚刚只是远远的看到就被惊艳了,如今近距离观察,她真的不得不由衷的赞叹,这白子谵真是个尤物啊!棱角分明的脸,既不过分刚硬也丝毫不显阴柔,一切都刚刚好,好的,让暖姜这个女孩子都嫉妒了。
白子谵率先反应过来,长得一样又如何?她们姐妹二人的内心却是截然相反的。这个严暖姜又如何与涧雪比得?想到此,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看得暖姜心里阴森森的,忍不住脱口问道:“难道不是么?”
“我说王妃,莫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本王的注意力。我奉劝你,有话就快点说出来,否则,我不保证之后还愿意这样听你说话。”
暖姜又闭上了眼,真是忍无可忍,但是寄人篱下,只好忍辱偷生了!
她硬是扯出了一个自认为谄媚的笑容:“我是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王爷没有赶走暖姜是因为想要暖姜给姐姐占着王妃之位吧。若是事情搞大了被传了出去,恐怕王爷和姐姐就不好那么收场了。所以,暖姜会一直在王府代替姐姐且占着这王妃头衔,等王爷找回姐姐,就放暖姜走,从此暖姜绝不会再回来打扰王爷和姐姐这对情深的伉俪,如何?”说道伉俪二字时,暖姜故意拉长了调调。事实如何她其实心里最清楚不过,但是既然他不信,她也没必要和他多做解释。看白子谵的意思,是必会寻回涧雪否则决不罢休的。等涧雪一会,她便溜之大吉。至于这二人,和她也再无关系。
白子谵若有所思的看了暖姜一眼,嗤笑道:“本王的王妃心思倒玲珑,只是我凭什么答应你?我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何须顾及他人如何?”
“既如此,谵王大可将暖姜赶出王府,又何须特意一早叫婢女为暖姜收拾打扮,并携暖姜一起进宫面圣?”
白子谵先是一愣,继而玩味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是聪明得紧,只可惜你居然算计到本王头上,不然,本王还真是不介意收了你。”
暖姜心里暗讽道:呸,谁愿意嫁你!谁嫁你谁上辈子八成就是霉死的!整天的阴阳怪气……
但到嘴上,却变成了:“王爷言重了,暖姜只图一个自由,待姐姐回来,自会离王爷远远的。”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谄媚道:“至于收了暖姜什么的,就算了,暖姜心肠恶毒,万万配不起王爷的。”
谁知白子谵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玩着那个玉扳指。此情此景叫暖姜怎能不怒从心中起,但是恶,却还真是不敢生向胆边。
她只是在心里恶狠狠骂道:“拽什么拽,不就是个破王爷么,六年前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不知道喂了伏羲山哪条饿狼了!如今被我猜中心思,还死活不承认……还有那个破扳指,翻来覆去的把玩,那是和氏璧做的么,至于那么宝贝!”
假如白子谵此时看暖姜一眼的话,一定会看到她此刻等着他的眼神,简直想要吃人一样。他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坐在那,久得让暖姜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暖姜心里七上八下,猜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时无语,气氛突然陷入了尴尬。暖姜有些不自在的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其实什么都没看下去,心里直犯嘀咕。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白子谵却突然开了口:“那就这样吧。”
“恩?”暖姜本来以为白子谵怎么着都还要再为难她一下,没想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谁知白子谵接下来的话,差点噎死她。只见他神情淡定地说道:“但是若让我知道你另有心思,严暖姜,你最好自求多福,否则……”否则什么,白子谵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暖姜也不是傻子,言下之意当然明白,不就给她介绍介绍怎么个死法么!
暖姜心里不以为然,“切,谁要对你有心思,等你找回来涧雪,老娘有多远就要跑多远。至于小命,对不起,本小姐还没活够!”
嘴上却连连应承道:“是是是,暖姜绝不会有其他心思的,请王爷千万放心。”
白子谵突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此刻,刚好一缕阳光照射过来,从白子谵头顶穿过,衬得他恍若仙人。他平淡答道:“如此甚好。但有些事,我们须说清楚。从今日起你便是严涧雪,若透露一点风声出去,本王绝对有本事让你消失得人不知鬼不觉。”
“没问题,那我们就成交了?”暖姜问道。
“是。”
暖姜,脸上笑开了花一样。似乎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举手便能触摸到自己的梦想。
暖姜站在白子谵旁边想入非非,幻想着自由后的生活,而白子谵似乎也并不想和她过多言语,二人之间一时沉默了下来。
直到马摇到来,这沉默才被暂时打破。
“三爷,时辰快到了,您是否该和……,和王妃一起进宫了?”马摇态度很是恭敬,说到王妃时,犹豫了一下。
白子谵自己摇动着轮椅转过身来面向马摇,轻轻点了下头,道:“好,你去准备一下吧。”
马摇领命退下后,又只剩下了暖姜和白子谵二人。看白子谵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暖姜突觉有些尴尬,有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干咳了两声,没话找话问道:“那个,进宫面圣,王爷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白子谵抬头看了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就在暖姜以为他压根不想搭理她时,他却开了口:“若非必要,就不要开口。还有,时刻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叫严涧雪。其他的,跟着我就行。”
“切,拽什么拽,不开口就不开口,你让我开口我还不高兴呢!”暖姜心里直犯嘀咕,但是脸上却笑得异常谄媚,忙不迭回到:“暖姜谨记,王爷放心。”
不一会,来了两个小厮,向白子谵和暖姜请了安后,请示道:“禀王爷,一切已准备妥当,王爷王妃是否即可出发?”
白子谵略微颔首到:“走吧。严暖姜,推我出门。”
暖姜偷偷白了个眼,呦喝,这人还挺会使唤人的么,真不客气!虽这么想,但还是乖乖过来,推了白子谵向王府门口走去,寄人篱下,只好忍辱负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