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的路上,白子谵和暖姜虽坐在同一辆马车中,但相距甚远,各自闭目养神,似乎都不愿多看对方一眼。暖姜本来只是假寐,想着眼不见为净,谁知被马车一颠簸,再加上早晨起得太早,竟真的睡着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居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暖姜身处一片荒野之中,她茫然四顾,才猛然惊觉自己不远处就是悬崖,暖姜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抬头时,却发现一个男子正站在悬崖边上,面貌她看不太真切,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他穿着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大有俾睨天下之风范。暖姜好奇地向他走去,想去看看这人是谁,谁知就快走到他身边时,他却突然转了脸。这一转脸不要紧,暖姜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了,这人一张天人之颜,赫然就是白子谵!
暖姜也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怕,转脸就要跑,但白子谵却一副痛苦莫名的表情,一双凤目深深绞着她的眼,让她脚下如生根一般,挪不开一步。
白子谵忽而又笑了,如春晓之花绽放一样的笑颜,让暖姜如着了魔一般,再无法思考任何。
此刻白子谵走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暖姜早已失去任何抵抗的力量,只能呆呆地跟着他。但这白子谵,却是带着暖姜走向悬崖边。悬崖陡峭,根本看不到底,周围杂草丛生,锋利的石头如雨后春笋一般,任谁都知道,一旦从此跌下,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暖姜早已被白子谵那一颦一笑魇住,可白子谵脸上此刻却也是找不到半点惊慌,更甚的是,他的脸上居然挂着幸福得近乎痴迷的笑。
只差一步,他们就要这样跌下万丈深渊时,白子谵突然停住了。他深情的望向暖姜,忽而又紧紧抱住了她,喑哑着说道:“我的暖暖,你始终都是我一个人的。既然这世上无法容下你我,那便做对鬼夫妻吧,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说完,白子谵露出了一个美好得几近妖孽的笑容,似乎此时,他们伸手便能触及天堂。暖姜仍未回过神来,只是傻傻的点头。
“那么,你也是用意的,是么暖暖。好吧,别怕,那就随我一起来吧!”说完,白子谵再不犹豫,抱着暖姜一起纵身跳下了悬崖。
下坠过程中也许由于风俗过猛,暖姜猛的醒了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她一个激灵,张牙舞爪激动起来,嘴里还一边骂着:“白子谵你……”你字还未说完,暖姜只觉腰间一痛,瞬间睁开了眼。
呼,还好,只是做梦。
只是,此刻情况貌似有点不对呀。暖姜使劲地摇了摇脑袋,终于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由于在梦中张牙舞爪激动万分,此刻正呈八爪鱼的架势,攀附在某个物体上。纵观整个马车,貌似只有一个物体能够让自己那样抱着,那就是,就是,就是白子谵了……
暖姜立刻红了脸,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严暖姜,你可抱够了?能松开我了么?”一阵声音冷冷传来,不是白子谵又是谁。
暖姜大囧,飞速松开自己抱着白子谵的手,却由于没有站稳又一下子倒在了白子谵的怀里。这下,可真是乌龙了,羞得去死的心都有了。
本想立刻站起来向他解释一下,谁知白子谵居然一把把她推了出去。可怜暖姜本就刚睡醒,再加上马车颠簸,自然是站不稳的,就那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刚刚心里才升起的那么一丝羞意和歉意,被白子谵这么一推,全都变成了浓浓的怒意。她抬起脸来,怒视着白子谵,不满地嚷道:“白子谵,你做什么!”
白子谵冷冷一笑,带着一丝鄙夷说道:“夫人刚刚梦里梦到我了?我还不知夫人这身份代入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真是为夫的荣幸!”
“你胡说什么,你怎知我刚刚梦到了什么!”暖姜急于辩解,却突然发现此时辩解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只好乖乖闭了嘴。
白子谵冷哼一声,继而说道:“你刚才梦到什么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你的那点小伎俩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严暖姜,我郑重警告你,我素来不爱生人近身,尤其是女人。今日便作罢,若有下次,严惩不贷。记住,你只是涧雪的替身,做你该做的,不要再痴心妄想。”
暖姜心里委屈,从小到大她从未被人如此误解过,而她却无力辩解什么,为了自由,只好暂时出卖自己的自尊。暖姜收起了自己愤愤不平的表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无表情答道:“王爷放心,暖姜时刻谨记自己身份。”说完,她不再管白子谵如何反应,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
白子谵若有所思地看了暖姜一样,便继续闭目养神了。暖姜心里其实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受人恩惠,总要替人消灾,暂且如此吧,只盼白子谵能够早日找回涧雪,自己也好尽快脱身。
就在她在思考的当,马车忽然急急停了下来。车夫在马车外朗声道:“启禀王爷,宫门已到,李德生公公在外接驾。”
李德生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深得皇帝信任。虽只是个阉人,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官吏小奴,无不对其恭敬以待。
听到马夫的报信,白子谵忽的睁开了眼,斜睨了暖姜一眼,说道:“严暖姜,坐过来。
暖姜不想违逆白子谵,便乖乖坐到了白子谵身边。白子谵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又道:“挽着我。”
“什么?”暖姜一时没明白,这人刚刚还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怎么一下子又……
马车外,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响起:“王爷,杂家奉皇上之命,提前在朱雀门等待王爷王妃,看王爷王妃可有何需要?”
白子谵心里冷笑,什么需要,不过就是想窥视自己和涧雪新婚关系如何!若是看出破绽,好逼他另娶楚国公主。
一边想着,他有些不耐烦地看向暖姜,催促道:“你没长耳朵么,快点!”
“可是……”暖姜还在犹豫,没搞清楚状况。
李德生继续道:“王爷请恕奴才冒昧,奴才奉皇上之命定要看到王爷王妃。”
眼看李德生就要上前掀开马车车帘,情形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白子谵无暇再跟暖姜解释什么,皱眉轻声骂了一句:“蠢女人!”
说完,他突然一把搂住了暖姜,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