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之后,天凰思虑再三,终是觉得自己如今不该留在李路身边,便将自己想要离开的打算说与李路。
李路闻言面色一变,“你难道不知道,皇上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全城戒严,只等你露面。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救下你,又在整个山谷布下奇门遁甲,才能保你在这里一时安宁,你却跟我说要走!”
天凰本就奇怪,皇兄为人谨慎,便是自己落入悬崖,只要生未见人,死未见尸,他便会一直派人找下去。而照理说李路本不会武功,带着昏迷的自己走不了多,却为何迟迟未见追兵。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豁然开朗。
李路少年英才,一代名丞,作为玄天大陆第一少年丞相,精的可不仅仅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他有治世之才,兴政之功,在廷内游刃有余,庭外更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他布下的阵法玄妙无比,也难怪麟天清的人找不到。只是,这般藏匿总归只能是暂时的,阵法为掩,时间一长,便难免会让人找到破绽。
更何况,她……
“路,我知你精于此道,以此阵法在此隐匿十天半月不成问题,可是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更何况,我也不想连累你。”
李路揾怒,面色阴沉下来,黑沉沉的有些怕人,“凰儿,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将我的生命,我的心剖给你看,你却在这个时候跟我分彼此,让我心寒。难道在你眼里,我李路就只是个可以同富贵,不可共患难的匹夫?”
在天凰的记忆中,李路从来都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淡雅的穿着,通身沁人心脾的温润态度,总是轻轻地说话,柔和地笑,哪里见过他这般黑沉着脸恼怒的面色,当即便有些着急,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路见她态度软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唇角勾了勾笑,却又故作严肃地训斥,“知道错了没?你要是以后再敢这样,我……”
没有说完的话,没有表达清楚的恐吓,却自然地带了威力,迫使天凰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感动地望着他,内心起伏不定,颇多思量。
‘我不过是个落难的公主,被剥夺了公主的称号与身份,失去了所有的权势与自由,他,却始终一如既往陪着我身边。便是这恼怒,又何尝不是爱与心疼的表现。天凰今生何德何能遇此良人,纵然将来历经艰难险阻,纵然会粉身碎骨,我,定不负他!’
李路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一手揉着天凰的秀发,一手揽过她的腰肢说道,“女人,生来便是该让男人疼的。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油锅,你需要做的,只是到我怀里来。作为我的女人,我自当护你一生一世。”
父皇从小将自己当做男儿教养,要求她从小要自立自强,再大的坎坷都要咬紧牙关抗过去。女人生来便是该让男人疼的,真的是这样的吗?天凰有些恍惚,只觉得此时抱着自己的那个胸膛好暖和好宽广,有如海纳百川的大海一般辽阔;而这个一直以来以秀雅,温和著称的男子突然的霸道,让她觉得他瞬间变得好高大,像一座巍峨的伟岸的山,足以让她依靠,令人安心。
她在他的怀里羞红了双颊,嗔怒,“谁是你的女人?”
“不是我的你还想是谁的?哦,我知道了,我的凰儿定是在期待我们的天地对拜,洞房花烛。”
李路本有意逗笑,却见天凰听到这句,神色却渐渐暗淡了下去,连着脸颊那一片娇羞也不见了踪迹,只好轻拍着她的后背劝解,“别担心,我迟早会将你失去的一切夺回来。你沉冤得雪之日,便是我们大婚新喜之时。”
天凰离了李路的怀抱,苦涩地笑了笑。那个人,他已是天临的帝王,沉冤昭雪,谈何容易?“先在谷里呆一段时间吧,这段时间我会派人在外联络先皇在世时为你培养的势力。”李路如是说。
“可是你不在府中,岂不是让人怀疑。”
李路刮刮天凰小巧的鼻子,“笨!他能用个替身替代你斩首,我就不能用替身么?还有你也甭担心我派人去联络你的人会暴露的我自己,我为了报仇隐忍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的势力暴露。”
天凰有些惊讶,“你是说,丞相府有暗部势力,影卫以及死士?”
李路笑笑,“你呀,别把你父皇留下的朝廷想得太简单了。三公九卿,士族大臣,侯门世家,谁没有暗暗养着自己的势力。这些先皇都是知道的,只要不危急统治危机国家,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世人皆有私心,且贪生惧死,这便是人性。为人君者,统治的不光是人,还有人心。”
天凰假模假样地作揖,“多谢师父,今日我又学到一课。”
李路无奈的摇摇头,打趣她,“你倒是懂得苦中作乐,如此我也不用太过担心你了。先进屋,你将先皇培养的‘公主派’名单以及确定以后能支持你的官员名单列出来给我,我让影卫马上去办。”
一炷香后,天凰将写好的名单目录以及自己的亲笔手函交给李路。李路略微扫了一眼,不经意问道,“怎么没有户部尚书和吏部侍郎,我记得当初他们与你也算是私交甚好。”
“你说那只令狐昌鸿那只狐狸和江寒雪那个毒蛇男?”
李路点头。
“谁跟他们私交甚好?!”想当初四大陪读——李路,李青,令狐昌鸿,江寒雪;可不就是这两人每每气得自己跳脚外加内伤吐血。天凰暗自腹诽,一个狡诈、阴险、腹黑,一个毒舌、没品、恶劣,她要跟他俩私交甚好,怕是早八百年就被气死了。
“他俩的职权却是十分紧要,如果能得到两人的支持,便会事半功倍。”
天凰无奈的翻翻白眼,“他们?想都别想,那两人没天天诅咒我,我就得烧高香祭神还愿了。”
李路见天凰气得要死的样子,便不再多言,唤了影卫进来,将名单交给影卫后,眼中黯光一闪而过。令狐昌鸿,江寒雪,对她的态度,恐怕,未必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