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歌自当为王爷倾力。”红歌闻言妩媚一笑,康平王点点头,挥手示意她退下。红歌蹲身再次行礼准备退出去,弯腰的一瞬间,敏感地捕捉到了一抹饶有兴味的神色在她身上来回打转。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康平王身后站着一个护卫模样打扮的青年男子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双桃花似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嘲弄。
红歌心中一凛,瞥见康平王眼睛锐利的扫了他一眼,不敢再看,缓缓退了出去。待包厢的门关住后,红歌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心中怎么也挥散不去那嘲弄的眼神。红歌咬咬牙,努力去忽视掉那令她不舒服的眼神,使自己的情绪恢复过来。不一会儿,她便昂起头,挺直背下了楼。
此时虽然离垂藤舞的开始尚有一段时间,但在跳垂藤舞之前,红歌还是安排了一些许多余兴节目表演。
怎奈今日康平王的突然出现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自然没人有心思欣赏舞蹈歌曲。
康平王等几个有身份的大人物坐在二楼开放式的包厢内,吃着时令瓜果,一边交谈,一边颇有兴致的看着节目,气氛融洽和睦。
位处于一楼的那些豪绅权贵们听到楼上不是传来的爽朗笑声,心中心思百转,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这康平王乃是慧帝的幼弟,先皇在位时便深受先皇宠爱,慧帝即位更甚至享有可与帝王同寿的“赦封”。要知道,凡是神州大地国家除了帝后,其余诸如王侯将相贤者品师等级之人,只有立过大功亦或是命定之人才能通过天地赦封,像帝王一般享有五百年的长寿。官员、士族与世家子弟们的寿命也根据品级的不同而有着不同的划分。渴望拥有长寿的人们都拼死的向上努力,希望争得赦封,流芳百世。可是这赦封得到长寿之人哪一个不是国家士族中的个中佼佼,人中龙凤。
五百年之寿命,得到者更是如凤毛麟角。即使如梁国这样人才济济的国家,也不过区区七人。
这七人中,梁慧帝杨启与其帝后郭氏乃是天命所归,自不消说除了以前的寿命外又享得500年寿命。太子杨昊乃慧帝册封的下一任帝王,自然也享有同等天寿。剩下的,左相司伯文、右相苏慎因是文武百官之首各占名额一份,武侯顾擎因军功占一份,剩下一位,便是康平王了。
但凡有野心的,哪有人不眼红那500年的“赦封”寿命,——谁人不想长寿?
可除了皇室,那些非是大功勋大智慧者,又怎能享有如此殊荣?康平王也是皇室中人,若不是其智慧及其所得的军功足以令他获得“赦封”,他的命运也如其他皇室子弟一般单单享有300岁皇命后便死去。
由此,便可窥见从众多皇室成员中脱颖而出获得“赦封”的康平王的实力。这也是青州城内士族子弟们见到传说中的康平王突然到来而惊疑不定的原因。
虽说近一百年里康平王已不如以前那么风变得低调起来,可是其在战场上的军功与其其他光辉事迹却还是在民间流传。青州城作为一个军事重城,每隔个几年就有钦差从梁都来视察布防,百余年来一直太平无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今日突逢康平王驾临,其中耐人寻味之处不由令那些心思活泛的人想了又想。
莫不是康平王真乃是今次朝廷派来的钦差?!
不管这些青州本地士族官员的心思如何活动,杨奕却只是与何令舟等于其同桌而坐的人推杯换盏,大谈青州各地见闻轶事,说道高兴之处,声声朗笑,显然高兴之极。
正谈得尽兴处,便听外面歌舞声渐收,谈论的声音小了下来。
“哦?看来这《垂藤舞》是要开始了,诸位可是要随本王往前坐坐,也好看清楚些?”杨奕见有小厮将十多架青皮鼓抬置舞台,分散于各处摆置,来了兴致,问左右道。
“我等从未看过《垂藤舞》,今日沾了王爷的光,自然是要靠前一些观看!”在杨奕右手边坐的一位中年男子笑眯眯的回道。
“是啊,听说130年前,梁都有波斯舞团在陛下接待其余三国使臣的三国夜宴上跳了一支《垂藤舞》,可谓是艳惊四座,轰动全国,可惜我等无缘一见,实是引以为憾啊。”何令舟也在一旁感叹,胖胖的圆脸上带着无限遗憾,仿佛自己错过了一场盛况。
“本王亦是因那波斯女郎的惊世一舞才爱上这一舞种的,只可惜那波斯女郎是个刺客,不然本王早将她收入府中,成为本王的专属舞姬了。”杨奕命侍卫将桌椅摆向包厢馆舞台处,摇头道,“至此后,本王遍寻天下希望能找到跳《垂藤舞》的舞姬,却没想到100多年来,能跳出当日那种感觉的竟舞姬少得可怜,实则令本王心灰意冷啊!”摇摇头,唏嘘感叹一番。
围绕在杨奕身边的人都听过这130年前的宫廷秘闻,有些记忆力超群的,犹记得父辈们说过当年轰动一时的夜宴刺杀,还死了一位公主和皇子,为此慧帝处死了所有梁都波斯国人,甚至将全国的波斯人都驱逐出境,并准备兴兵越境攻打波斯,幸亏在下旨时被群臣劝阻住了。要知道波斯离梁国有万里之遥,若是兴兵攻打不仅人力财力颇为耗损,就是沿途跋涉到了波斯国想来都是一两年后的事了。康平王杨奕就是当年力阻兴兵的人之一,也因这件事被震怒的慧帝削去了军权,成了一个闲王。
听得杨奕提起当年的之事,包厢里的这些个大人们均脸上有些讪讪,何令舟面色也有些窘迫,毕竟这话头可是他挑起来的,连忙转移话题:“这红舞歌坊的坊主红歌可是咱们梁国屈指可数的舞姬,她既然打了包票能跳《垂藤舞》,相信定然不会让王爷失望。”
“本王拭目以待。”杨奕心中不置可否,可面上却哈哈一笑,撩袍入座,围着他的官员们也纷纷按照主次坐了下来。
这时,楼下舞台准备垂藤舞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担任司仪的红舞穿着一身裹身露背百合群站在舞台中央,傲人的****挤出一道深深的鸿沟,柳腰盈盈一握,看的楼上楼下的人心中大叹尤物。
红舞十分享受人们扫射过来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二楼杨奕等人的地方一下,用娇媚的到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说了几句滴水不漏的场面话,便宣布《垂藤舞》开始了。
在场的不管是显贵士族还是官员侍卫,大多都只听闻过《垂藤舞》的名字,如今真是要亲眼见到了,神色间还是兴奋异常的,不由纷纷伸长脖子向舞台看去。
杨奕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不一会儿,就见舞厅四角所燃的水晶灯都被熄灭,只留舞台中心留了六盏七彩晶灯,照的舞台流光四溢,十分好看。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道悠远而又绵长的女子吟唱悠悠从四面八方传来,用一种普通女子所不能达到的高亢音色吟唱着上古的祭文,其音调婉转迂回而又空旷悠扬,令听者无不觉得自己仿若身在一处空旷之地,眼前浮现出一座仰入云层的巍峨高山不用闭上眼,就可遥想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上古的祭司们用木架建起一处祭祀用的台架,台架上面摆设着无数祭祀用的牛羊牲畜,青铜玉器,无数身穿祭祀服的祭司俯身拜倒在这高山脚下,用神秘的歌调吟唱着,祈求着这从太古便存在的神山,保佑来年风调雨顺,无天灾人害。
杨奕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空悠旷渺的女子吟唱便是配合这《垂藤舞》所要吟唱的梵文《上主垂怜》,不过以往都是由男子来唱,没想到今日听到由女子来吟唱又别有一种悠远空寂的味道。看来这红舞歌坊确实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不由起了往下看的心思。
随着那女子吟唱的一声高亢颤音过后,舞台上空的垂藤上,传来一声小小的鼓声,人们下意识仰头一看,便见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顺着垂藤缓缓滑下。她的样貌美若天仙,腰间右侧别着数条系着小铃的红丝带,左侧别着一个精致的小鼓。在裙摆迎风翩翩飘动之下,宛若是祀仙(祭祀之女)一般赤足降落到垂藤下方的青皮鼓上。
“咚!”的一声,那玉足下落的瞬间,青皮鼓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打破了满厅寂静。人们不由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台中鼓上的女子。
随即,低沉的男音和着那悠远的女音再次响起,几个打着赤膊的壮汉不知什么时候在舞台一角出现,手中握着鼓槌,有节奏的敲打出一阵阵震烁人心的鼓点,伴着飘渺的塤与扬琴、排箫之音,青皮鼓上的女子开始舞动起来。
婀娜的柳腰随着音乐扭摆,一双玉足在青皮鼓上灵活跳跃着,踩出的鼓点声与那悠悠的吟唱无限契合,随着胳膊的妩媚摆动,各种柔软与匪夷所思的动作由女子婀娜的身形慢慢展开,人们从这些动作中,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山间游耍奔跑,她的足间踏过柔软的青草地、清澈的溪涧、锦簇的花丛;她的玉手拂过了倒垂的杨柳、迎风飞舞的蒲公英,她欢快的跳着,旋转着,自由灵动的舞姿使看的人们眼中露出迷醉的神色。随即,红歌一个婉转的腾跃,一手攥住了身边的一条垂藤,飞身而上,那垂藤像是有灵性一般,卷住她的纤弱的腰身,带着她在舞台中旋转、攀爬。飘起的裙摆衬一浪浪的翻涌着,得她仿佛就像是一直翩然飞腾的红色蝴蝶,美丽的飞舞着。偶尔累了,便在青皮鼓上微微落下,幻化成一位美丽的女子,继续妩媚的舞动着自己的全身。
底下那些定力稍逊的人,不断注视着那舞台中女子在舞动时露出的雪白玉足、还有在那裙摆飞舞间若隐若现的纤长小腿、胸口饱满的春光然后口中不断吞咽口水。即使是一些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眼中也露出一丝丝的痴迷。
这些世家子弟出身的人,大多精通礼乐舞墨,见过的游宴歌舞数不胜数,像红歌今日所展现的这般高水准的舞姿,以他们的眼光来看,已经趋于完美。
红歌的舞,媚而不俗,柔中带力,翩然中又有着祭祀舞蹈中的圣洁,在危险地垂藤上单凭那纤瘦的胳膊与腰肢跳跃舞动,舞姿却又美不胜收,真是一场视觉盛宴。
说是一舞倾城也不为过啊!
突地,红歌再次抓住垂藤翻转了上去,众人心里知晓接下来便是这垂藤舞最危险的动作:系红丝。
红舞歌坊的所有人都紧张的注视着垂藤上不断舞动的红歌,知道《垂藤舞》的成败就在这系红丝上面。若系好,这舞也成了。若系不好,不仅红歌将会落得个如红缨坠死的下场,估计连整个红舞歌坊都有危险。
红歌也清楚,在这关键的地方,她是一不都不可以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