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雅跟在李叔后面一前一后准备回去,突然李婶从路那头一路小跑过来,一脸的焦急。凤雅心里一黯,慌忙迎了上去。
“那位公子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拉都拉不住,你快找他去,”李婶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只白瓷小瓶,“也不知为什么就给我留下了这个,他这是什么意思?”凤雅再也听不进李婶的话,已经抬脚跑远了。
一路焦急的跑过去,才见到姜止墨的身影,那人粗布衣衫,掩不住的绝世风华让人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他,只见那些村民围着他不知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姜止墨面色苍白,唇角却还带着一抹温柔乖巧的笑。
是的,乖巧。
在那乖巧的笑容极致的辉映下,他身边另一张脸笑得十分羞涩可爱,那女子二八年华的模样,姿色平平,却有一番温顺可亲的气质。只见那女子手搀着姜止墨的胳膊,不知道同姜止墨说的什么,姜止墨点了点头便随着她往旁边一间铺子里走。凤雅内心的小宇宙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他害人在前,强词夺理再后,离家出走再再后,现在居然没跑多远就跟着别的姑娘跑了。
这让她情何以堪?!凤雅怒气腾腾的走过去,那些村民见了她,无一不一副惊艳的样子,窃窃私语道:“村里里哪来了这么多漂亮的人物?”凤雅没有心思停在这里听旁人的溢美之词,眼睛望一眼铺子挂着的牌匾,竟然是一家药铺。凤雅抬手掀起帘子走进去,只见姜止墨坐在一边由一位白胡子的老头子把脉,刚才那女子紧张兮兮的站在一旁,时不时给姜止墨一个鼓励的微笑。
凤雅抬脚进去,那三人听见动静,都把头转了过来。姜止墨微微一怔,笑了,“阿怡姑娘是不放心在下么?”
那称呼里带着几分生疏和客套,凤雅惊异于在她出门谈了一次话的功夫他竟然从一个气得说不出话的角色华丽逆转成了路人甲。凤雅也笑了,“姜公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出来了,我们都担心得紧。”
“本不想拖累几位悄悄离开的,怎知走到这里,”姜止墨说着,眼睛落在那女子脸上,“还好在此遇见了小莲姑娘。”小莲被姜止墨这一眼,惹的红了脸。凤雅看得怒火中烧,居然当着她的面就眉来眼去了,不就是吵了几句嘴么,至于么,前两天还哄着自己高兴的人,现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小莲抬头看向凤雅道:“这位姑娘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公子治伤的。”凤雅笑道:“不担心,不担心。且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不小心给弄死了我也不会怪你们的。”
小莲怔了怔,那把脉的老头子抬起眼来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凤雅。
凤雅找了一把椅子别别扭扭的坐下来,微笑着看着姜止墨。姜止墨也报以微笑,淡淡道:“小莲姑娘容许在下留在医馆养伤,阿怡姑娘不必过于担心,在下养好了伤自然会走的,到时一定向姑娘告辞。”
“这,恐怕我是等不到公子养好伤了,”凤雅眉毛一挑,“既然这样,我就先一步同公子辞别,公子在这里慢慢养,养伤啊养病啊养老都是可以的嘛。”
那小莲已经给凤雅端了一杯茶来,听了这话,浅笑道:“姑娘是不是气姜公子不告而别,这句句听来,都是气话。”顿了顿,她看一眼姜止墨又道:“公子心里不愿拖累朋友才想一走了之的,姑娘可莫怪他了。”
凤雅心里知道她没有恶意,可这话听起来就是让人不舒服,凤雅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道:“我怎么会生气,小莲妹妹替我捡了这个包袱,高兴还来不及呢。”姜止墨闻言,眸光一黯,笑道:“小莲姑娘是菩萨心肠,愿意收留在下,在下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
凤雅放下杯子打断姜止墨的发言,“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待着吧。”说罢起身挑开帘子便出了门。小莲不知所措的看着姜止墨,“公子,这位姑娘……。”
“她脾气一贯如此。”姜止墨含笑回道。
凤雅出了门来,一脸吃瘪的表情回到了李叔的住处。李叔李婶见她一个人回来,都诧异的很。凤雅对着李叔气道:“你要我气他,现在倒好,我被他气得半截身子埋进黄土了。”
“那小子去哪了?!”
“被药铺的小莲姑娘当儿子收养了。”凤雅没好气的答道,转身就进了屋。凤雅气呼呼的坐到床上去,只听见李婶又在外面骂李叔,话里很是埋怨李叔见死不救,却并没有提到姜止墨下毒的事,大概是李叔有意不说。凤雅起身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衣服,却见自己与姜止墨来时的衣服已经整洁叠在一边,心里更是委屈,想到自己二话没说就跟着他出生入死了,结果只是骂了他几句,他竟然这样对自己。
凤雅想了想,推开门走出去,只见李婶在门外踌躇着似乎正想着要进门,见了凤雅倒一愣。
“李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是有事,”李婶顿了顿,问道:“你这是……?”
“我去找姜止墨,让他把身上的衣服还给你们。”
李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们这对小冤家啊。”凤雅见李婶笑,心里却更觉得委屈,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太不是东西了,前两天还千方百计要哄我高兴呢,就是吵嘴,也不能这样对我啊。”说着更觉得心里难过,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李婶去帮你把他叫回来就是了。”
凤雅擦干眼泪,气道:“叫他做什么,他是死是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以前是他阴魂不散缠着我,走了我倒清净!要不是他,我现在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可别把他叫回来煞我的好日子。”
话音刚落,突然门口处传来一声冷笑,凤雅转过脸去,姜止墨正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是笑的,眼神却是冷的,“说得极是。”
凤雅哼了一声,“你回来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后悔了,我告诉你,走了就没有再回来的道理,管你去给那小莲姑娘做如意郎君还是做儿子孙子,你踏出去这个门,就别回来给本姑娘招晦气!”
姜止墨笑了笑,温声道:“我只是想来挽留阿怡姑娘多住几日,喝了我的喜酒再走罢了。相识一场,不会这个面子都不赏给在下吧?”
“喜酒?”凤雅愣了一愣,只感觉头上活活被姜止墨安了一个烟囱,火气熊熊的往外冒,“我怎么不知道你落地生根的本事这么好,才走出了不远,连入赘的人家都找好了。”姜止墨仍然笑的很温和,“话已经到了,到时还望姑娘赏脸。”说罢人已经转身出了门,李婶伸手拍了一下凤雅的胳膊道:“人都回来了,你还把他骂走,我看他说的也是气话,你赶紧去把他追回来。”
“我追他?他再修八辈子也修不来这样的运气,”凤雅脑海中掠过小莲那温顺体贴的贤妻良母样子,心里愈加不快,抬眼正巧看见李叔从另一间屋里探出头来,突然心里一沉,喃喃道:“李叔是有功夫的人啊,那普通的大夫能治好他的伤吗?”
接下来的几天,凤雅便住在李叔家里,李婶喜欢她,李叔也无可奈何。凤雅时不时央着李叔去药铺打听打听姜止墨的伤势,李叔每次回来不但带来姜止墨病情日益好转的最新播报,还要添油加醋说一番姜止墨同小莲的绯闻。
不知李叔是不是懊恼本想借着凤雅扳回姜止墨一成,哪知凤雅却被姜止墨气了个半死不活赖在了自己家里,由此攻击目标转到了凤雅身上,每次提及姜止墨的桃色新闻,都是竭尽全力,无所不描绘其极。
凤雅恨得牙痒,却又放不下架子去找他,明明错的不是自己,却偏偏变成了自己被压制的死死的。
一日吃着晚饭,李叔正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李婶在一边听得聚精会神,凤雅却再也听不下去,一放手中的筷子道:“我受够了!”
“是,是得想个法子,”李婶同意道,李叔也很意外的赞同,“我也觉得是得想个法子把他带回来,虽然他借着药铺里的药也把自己调理的差不多了,可是毕竟没有我相助,这伤好的太慢。”凤雅听他那语气,不像是担心姜止墨死活,倒像是有了麻利点治好姜止墨,赶紧着把他们两个人赶走的觉悟。
凤雅哼道:“要我回头去找他,自然是不可能的。以前都是我对他言听计从,这次,我非要煞他的威风!说要就要,说扔就扔,本小姐是他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