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却是郑钧郑二公子。
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碧珩却是突然就有些羞愧,不欲见人的意思。到了这里虽不是她所愿,却也是事实,只不知他会怎么看。懵了,哪里还记得起刚才那让人帮她赎身的想法。就是还记得,她对郑钧却是一直戒备多过信任,不一定开得了这个口。
不管怎么说,除对荣源还有些莫名的纠葛外,碧珩现在下意识里并不想见到任何从前认识的人。
郑钧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窘迫,双目炯炯,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居高临下地垂了头望着她,很有些激动地拉住她手臂道:“我就知道是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宁罗,你知道我找得你有多苦。”
碧珩很不习惯于他对自己的上下打量,觉得心里毛毛的。挣脱开他的手,闷闷地道:“公子认错人了,奴名碧珩,并不认识你口中的那什么罗的。抱歉,碧珩登台还有两日,若公子也想做那惜花之人,还请两日后再来。现在,请自便。”
说着也不看他,冷冷地指了门口示意他离开。
郑二见她这样,更加觉得她该是出了什么事了,没来由的就有些心痛,双目晦暗,低沉着安抚:“宁罗,哦不,碧珩,别这样好吗。你是怪我来得晚了么,你放心,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还算数的。我马上就去妈妈那里,给你赎身。若你不想回离镇,我们就不回去,在京都这边赁个小房子好好地过日子。”
碧珩有些诧异,板了脸说道:“这位公子别这么说,碧珩哪敢怪公子,你来不来去哪里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不是你要的那朵娇花,公子请回。”
看她这样,郑钧更觉得她是心里有气,于是仍旧好言好语地道:“别这样好么,一听说你走失,我是立马就安排人找了的。只是查到你被人送到了这边的一个小寮子,我再去问的时候,那对肮脏男女却也不知是把你弄到了哪间楼子,怎么问都没说,只得一间一间的慢慢找,耽误了些时日,现在才来接你。”
碧珩哪里耐烦听他解释,只是转了身不理他。
“到底要怎样才肯听我的,跟我回去,你说。要相信我,一定不会害你的。”
碧珩一下火起:“说了请你走,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相信你,哦呵,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谁知道你这次又想的什么,是要把我弄出去怎么奚落,还是再推给什么人,或是再弄个什么人出来捉弄我?我现在都成这样了,跟你有什么天大的了不得的冤仇,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说着说着,这些日子里所受的委屈都一起泛上心头,他这一番搅和,刚好是在她不堪重负时压下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觉好累好无奈,生生快被压垮,两行清泪就忍不住不觉流了下来。
郑钧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对周宜文的事一直还没有释怀。也是,任谁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又哪里还能随便就对他放下心来,毫无保留的信任,曲解了认为他还是别有用心也算正常。他也看出来了,自从她知道自己教唆周宜文的那些事后,对自己后来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持怀疑的态度。只是,那事却又不好解释,也不知该怎么辩解。又见她流泪,更是左右不是,只知不该再强逼她认同。
几次想将手压到她肩上,想了想,停了几停却是怕又再刺激她,呐呐地又放下。
“你放心…嗯,你等着我,我这就回去提银子,晚上来接你。”说着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先管好你自己吧,谁要你赎。”碧珩忍不住冲口而出。
郑钧看她这样了还是不肯给自己机会补偿,就回头有些伤痛地望着她,眼神忧郁,都让碧珩差点有些心软的错觉,马上又拧着脸不看他,冷面相向。
郑二又回头走到她面前:“别这样,跟着我总比在这种地方好。晚了我怕来不及,难道你还真想挂牌接客么,到时候要抽身就难了…或者,你还是舍不得荣家那小子,才不愿跟我?”想到另一种可能,郑钧突然有些急躁。心里蓦然又想起她从前每每呆在那人身边时的和顺乖觉,自己只能远远的看着。而她出事,第一个想到要捎信的也是那个人…想到这里,觉得更是有可能,她心里八成还在想那荣家的野种,才那么的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目眦欲裂,不复了一贯的温润姿态,压抑不住再做不出,忍不住没好气道,“还想他做什么,别跟我说他做那些事你不知道,他什么居心你一点都没感觉…”
话冲出口才后觉,忙又闭了嘴,心里有些懊恼。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丫头,虽后来看她与众不同不由得多看重了些。后来听着坊间传闻,估摩着是她,该只是对于自己的晚来有些个歉疚,却也不值当如此失态呀。
“好好的跟我提他做什么,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淡操心,我的事不要你管。我都不认识,也不想知道。是啊,我一直在这种地方,怎么了,你嫌弃了,嫌弃了就别来,又没谁硬逼着你来。”碧珩恼羞成怒,有些口不择言。
郑钧有些知道自己话说过了,有些谦然,遂只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嘴唇动了动,欲语还休。
他自是不可能为这个跟她道歉的,郑钧如此讪然地看了她半晌,闷闷地丢下了句“你保重,好自为之。”就再次转身离去,这次却再没有回头。
碧珩却有些失神。
是啊,碧珩也不是真没有想过怀疑过,只是一直不愿相信,愿意骗着自己。
“他做过的那些事”、“他的目的”…
等到郑钧走远了,碧珩才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怔怔地朝着空空的门口出神。
原本以为会有几分感情的人没来,他却来了。
碧珩转身想回屋去,却突然见竺香正倚着墙站在门口,目光炯炯。碧珩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不知被她听去了多少。
“你不在屋里躺着,怎么出来了?”碧珩心绪不好,又不忿于她的偷听,于是声音就有些冷漠。
“好得差不多了。”竺香似是没看到她的不耐,上前抓住她手臂,眼里闪着希翼的光:“姑娘,刚才那位公子是想要帮姑娘你赎身么,为什么不答应?他这样的贵公子,应是不介意多赎一个人的,能不能请姑娘下次也帮忙说项说项,让他也一起赎了竺香…”说着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分说倒,“姑娘,请姑娘放心,从此竺香定会尽力服伺姑娘,绝不…”
碧珩突然就很有些厌烦,不想再看她表演,遂冷冷道:“你先别说那么早,赎不赎还两说呢,我跟他也不熟。”
说着也不再看竺香殷殷得有些热切的目光,绕过她走进门去。
碧珩本不抱什么希望,却谁知晚上还真有一小厮过来找她,说是为一位郑公子传话。
经了白天那一吵,没想到他还会使人过来,碧珩有些奇怪。
自己不亲自来,说明还是有着怨夙的,碧珩摇了摇头,走出门去。
*
*朋友,若您看着此文还算有点小看头,还请顺手收藏一个支持一下,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