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拂,轻撩起众女遮面的白纱,隐约露出张张秀美的面容,各国才俊大饱眼福,对佳人送入手中的美酒自是来者不拒,一时席间觥筹交错,气氛正浓。
柳飘飘啃着李萧削好的苹果,双眸却在各个蒙面宫女游走,李萧不知何时又靠过过来,在她耳畔低语:“娘子也看出这些宫女有问题了?”
“这些宫女有什么问题?”她收回视线,状似无意的询问。
李萧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娘子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宫女能伴舞娘子可谓功不可没,只是可惜众佳人都要陪着那个绝色主子共赴黄泉。”
柳飘飘皱眉,略感不安,莫非他所谋之事已经暴露,不禁担心的朝靖公子望去。
李萧侧身挡住她的视线,收起笑意认真的说:“现在到了选择的时候了,你若是还留在这个席间,那你就依旧是我李萧的妻子,侯府的大小姐,梦阳公主的师傅,享受众人的艳羡,无比的荣华,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那你就是叛国通敌的乱臣贼子,哪怕你占了我师姐的身子我也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终于说了来了么?”柳飘飘笑得异常灿烂,“可惜,就凭你这点功夫恐怕还无法伤我分毫。”
李萧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叹息,“你功夫高深自是无人能及,只是身重剧毒的你又如何抵挡千军万马的绞杀?”
“你太心急了。”柳飘飘微笑着摇头,然后握紧双拳,几滴黑汁顺着指尖缓缓流下,她起身笑得异常妖媚,“将毒分别下在橘子和苹果上,还不动声色的让我服下,真是用心良苦啊。若是你待药效发作之后再说或许我还会忌惮三分,只是现在功亏一篑,可惜啊可惜。”
李萧脸色几变,只说出个“你”字就再无言语。
正在两人交锋的瞬间,那些原本温顺敬酒的宫女突然一改笑言,纷纷从袖中掏出匕首朝身近之人刺去,醉意正浓的众人哪来得及闪避,一时间鲜血四溅,哀嚎万千,原本享乐的天堂瞬间变为血腥的地狱。
皇后吓得面无血色,躲在皇上身后瑟瑟发抖,洪公公则第一时间护在皇上身前,太后一边紧绷着脸怒视场中行凶的宫女一边轻拍瑟瑟发抖的梦阳,修宇警惕的四处打量,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剑,而花蝴蝶却依旧侧坐席间举壶豪饮,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于己无关。
纵使场中乱成一团,皇上却丝毫没有慌乱之态:“来人,给朕拿下这帮贼子。”
“南朝靖闲见过皇上。”他缓步走至皇上近前双手抱拳,一身白衣已沾朵朵血花,衬着绝色的容颜多了几分妖艳。
皇上冷哼一声,“原来南朝送来的质子竟是个赝品,难怪如此窝囊。南太子蛰伏北朝数年当真不易,不过就凭几个宫女你就想诛杀寡人不成?”
靖公子缓缓摇头,“自然是不够的。”说罢轻轻拍手。
数百白衣女子手执佩剑从天而降,径直朝着皇上攻去。
“来人,护驾!”洪公公发动狮吼功,将声音远远散去,禁军侍卫闻言全都蜂拥而至。
一时间白衣女子与禁军侍卫战成一团,靖公子微微皱眉,朝着席间一儒雅男子开口:“侯大人,您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了。”
侯子君整整衣衫缓缓起身,“崔杰,还不赶快助靖公子一臂之力?”
娃娃脸的崔杰身穿着太监衣服,从满地鲜红中爬起,笑着道骂:“都还不起来,莫不是装死人装上瘾了?”
那些原本应被宫女刺死的各国才俊却一个个的爬起,狞笑着冲向宫中侍卫。
“靖公子,兄弟这次没耽误您的大事吧。”崔杰笑嘻嘻的站在靖公子身旁,然后猛得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还叫靖公子呢,应该叫太子爷。”
靖公子闻言放声大笑,蛰伏北朝八年就是为一朝扬眉吐气,他怎能不喜,怎能不笑?
只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却毫不留情的朝他刺来,对危险的直觉令他将身子侧了一寸,将将避开了心脏要害,但鲜血却如泉涌,靖公子瞪圆双目怒视崔杰,绝美的面容此刻却狰狞万分:“你,为什么?”
柳飘飘当即冲了过去,一脚踢开崔杰,急忙扶住靖公子,点了他几处大穴止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还好么?”
“为什么?”靖公子对柳飘飘置若罔闻,只是红着双目声声询问。
侯子君整好官服往前走了一步:“泱泱北朝又岂可被南朝染指分毫,南太子,你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饶是在下对北朝再不满也不会让南蛮子占了分毫便宜,国家面前,个人恩全可忽略不计。”
“你,我要杀了你!”靖公子一把推开柳飘飘,发疯似的冲向侯子君。
阿大不知何时站在侯子君面前,对着冲上来的靖公子挥手就是一剑,只是那把剑却挥不下去,柳飘飘单手抓着剑锋,一用力将之掰成两半,鲜血顺着掌心缓缓滴落。
柳飘飘扶起倒在地上的靖公子,柔声道:“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可好?我保证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靖公子一直低着头,没有言语。
“湘玉,休得胡闹,快快过来。”侯子君不满的开口。
靖公子闻言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眸怒视在一旁的柳飘飘,发疯似的伸出双手就去掐她的脖子,“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虚弱如他根本没有力气将柳飘飘掐死,柳飘飘也没有丝毫的反抗之举,哪怕那双永远温柔的手此刻在她的玉颈上留下道道红痕,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靖公子,就那么一直看着。
“公子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若是死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翻盘了。”红姑娘浴血冲到靖公子面前,殷切的喊道。
靖公子的神志渐渐恢复,紧掐在柳飘飘脖子上的手却没有松开,“侯子君,放我们走,否则我掐死你女儿。”
“你要掐死她?”侯子君脸色古怪,似笑非笑,“湘玉,看到没有,这就是让你义无反顾的男人。”
柳飘飘没有言语,只是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姑娘则要干脆的多,直接将刀架在柳飘飘的脖子上,“侯大人,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你不会连自己女儿的死活都不顾吧?正所谓留一份情面好再见,今日你若能放了我们一行,将来必将大恩回报。”
侯子君嗤笑一声,挥挥手:“罢了,你们走吧。”
红姑娘扶着靖公子,靖公子则拽着柳飘飘,还有二三十个受伤尚浅的白衣女子离去。
“公子,这女人是侯子君的女儿,万万留不得。”红姑娘眼前快退出庭院,举剑就要朝柳飘飘刺去。
不待侯子君说话,阿大则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靖公子袭去。
红姑娘大惊,急忙转身挡在靖公子面前,眼见那把利剑将她刺穿个透,一旁的白衣女子急忙过来救援,濒死的红姑娘死死的去推靖公子:“快走!”
靖公子仿若呆了一般,愣愣的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红儿,你……”
“公子,你快走,否则红儿死不瞑目。”红姑娘使劲的去推靖公子,直到自己倒在冰冷的地板。
靖公子深吸了一口气,手中之剑快速飞舞,丝毫不估计胸口处的鲜血依旧流淌,再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红姑娘一眼,自是无法发觉一旁柳飘飘那复杂而忧伤的神情。
在靖公子的指挥下,众女的很快摆成剑阵,成掎角之势快速突围,朝着出口涌去。
眼见那袭白衣渐渐消失于视线,柳飘飘捂着自己的胸口,为何会感觉如此之疼呢?为何眼睛感觉如此干涩?她缓缓蹲在地上,双手抱膝,仿佛这样便不会疼一般。
见靖公子一行消失,侯子君跪在皇上面前告罪:“臣等无能,原本想借此机会将南朝贼子一网打尽,不想还是令祸首逃走,因此事干系重大,臣怕走漏风声便早做规划,未能及时禀告令皇上龙体受惊,请皇上责罚。”
皇上微微点头,“侯爱卿辛苦了,朕赦你无罪。”
“谢主隆恩。”侯子君起身,朝着皇上面露微笑。
太后拍拍梦阳的肩膀,“阳儿,没事了,莫怕莫怕。”修宇深呼了一口气,将一直紧放在佩剑的手松开,倒是一直灌酒的花蝴蝶则视线迷离的紧盯着场中一个缩成一团的女子。
洪公公也裂开嘴微笑,“侯大人,您差点把咱家的心给吓出来。”
侯子君好言宽慰:“洪公公切莫说笑,天塌下来都不一定把你吓到,咦?那边怎么失火了?”
不远处冒出滚滚浓烟,隐约还能听到宫人的呼喊。
皇上一看脸色巨变,和洪公公对视一望,洪公公了然的点头,开口道:“皇上,那边许是走水了,咱家去看看?”
“去吧。”皇上点头。
洪公公刚走了片刻,侯子君又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臣有罪。”
“爱卿何罪之有?”皇上不解,却突感身后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