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皇上身后瑟瑟发抖的皇后双手紧握着一枚小巧的金钗,只是钗身已尽没皇上背中,些许鲜红顺着皇后的手滴落于地。
感觉到手中的温热,皇后惊呼一声,急忙松手,连退几步,瘫坐在侯子君身旁。
“皇上。”太后大惊,梦阳则被此事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修宇看看皇上又看看皇后,又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一言不发的与众人隔开距离,花蝴蝶只是漠然的环顾众人,仿佛眼前不过是一出闹剧,然后视线便只焦灼于那个盘成一团的女子。
皇上吃痛回头,眼神略带受伤却丝毫不觉惊奇,伸手将后背的金钗拔出,“淑华,朕以为你至少会顾及一点夫妻情分,想不到你竟会如此狠心。”
“皇后,你个贱女人,竟敢伤我皇儿,来人,把她给本宫打入天牢。”太后怒气冲冲的发号施令,紧紧护在皇上身前。
皇上微微摇头,安慰太后道:“母后,儿臣没事,此事就交给儿子处理吧。”
“也罢。”太后叹了一口气,退至一旁。
侯子君动作体贴的扶起皇后,柔声安慰道:“淑华,莫怕,没人能伤你分毫。”
皇后在侯子君的宽慰下渐渐稳定心神,猛然抬头怒视皇上:“皇上,你且说臣妾不顾及夫妻情分,可你又哪里会顾及分毫?昔日你我宫外偶遇,你对我百般温柔蜜语甜言,父亲说你对我绝非真心,我自是不信,为此还不惜以绝食来威胁父亲,入宫后,你却以未生皇子为由不立我为后,我体谅自有苦衷并在父亲面前再三替你说好话,不想自婉君那个贱人入宫后你竟然连最基本的伪装都不再顾及,甚至还在婉妃先孕的情况下说谁先诞下龙子便立谁为后。你可知我多傻,那时还依旧认为你心中依然有我,不过是暂时被婉君迷了神智。我临盆之时因胎位不正差点丧命,你可知那时我多么希望你能来看我一眼,而你却守在婉宫整整一日,连个探问的太监都没有派来,若非父亲看不过去亲自入宫,你又如何肯从婉宫转至我处?直到那时我才看明白,你娶我不过是你为了赢得父亲信任的手段,你根本就从未爱过我。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报复你们这对丧尽天良的狗男女。可惜婉君那个贱人死的早,否则我定当将她碎尸万段。”
“婉君不是你所害?”皇上皱眉,面有不解之色。
侯子君轻拍皇后的肩膀,笑着道:“皇上,何必纠结于过去,还是先想想眼前之事较好。”
“原来是你。”皇上嘴角挂起一抹苦笑,“子君,想不到与你相识数载,朕却依旧看不清你。”
侯子君缓缓摇头:“皇上难道不知人心乃最不可测?若非你太急于改立太子,想来我们也会如此早的行动。”
“你想样?”皇上脸色苍白,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侯子君笑着道:“皇上若不想中毒身亡,还请您下个旨意,皇上因受佛法感召决定出家清凉寺,将皇位传给修宇太子,并封在下为辅政大臣。”见皇上半天没有反应又加上一句:“皇上若是想拖延时间等洪公公恐怕不易,为臣早在婉宫旧址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你倒是替朕想的很周到,若是朕不答应呢。”皇上冷言道。
侯子君给崔杰使了个眼色,“只怕现在已经由不得皇上说不了。”
谁想崔杰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侯子君不得不再次开口催促:“崔杰,还不助皇上一臂之力?”
崔杰揉着被柳飘飘踢疼的胸口,笑嘻嘻的道:“侯大人,皇上身子尚好恐怕不需要微尘出力。”
“你什么意思?”侯子君突感不妙,警惕的打量四周。
崔杰好心解释:“侯大人,崔杰八年前被你收入旗下,经过百般考验才得到你的完全信任,躲在暗处替你训练了一批善于暗杀的人才,你为了防止泄露从不在人前露面,将这些人的指挥权全权交与在下,导致如今他们只听命于我,而不认你这个幕后主子。”
“你究竟是谁?”侯子君脸色阴沉,皇后则是惊恐万分,颤声询问:“子君,现在该怎么办?”阿大拔剑护在两人身前。
崔杰努力擦掉胸口处的鞋印,行官礼恭敬的跪在皇上面前:“暗侍莫子崔参见皇上,微臣办事不利令圣上再三受惊,还请责罚。”
皇上无力的挥手:“起来吧,朕早知才子会上必生是非,索性将计就计将隐藏在暗处的隐患一举歼灭,不想过程竟然如此精彩曲折。”
“皇上,那金钗虽然无毒可伤口却依旧流血,可要传太医?”崔杰关切的问。
皇上摇头,盯着侯子君疑惑的问:“子君,皇后恨朕尚且情有可原,朕只是不解为何你要如此作为?”
自知无法逃脱的侯子君嘴角挂着一抹讥笑:“皇上难道忘了不成?昔日你我情同兄弟,出宫游玩之时遇婉君,你我皆对她一见倾心,可是婉君却钟情于为臣,是谁下秘旨对微臣行阉割之刑,又以婉君父母兄弟之命威胁她入宫?”
“阉割之刑?朕从未下过如此旨意,婉君不是自愿入宫么?”皇上大惊,眉头紧皱。
侯子君俊美的面容上却露出张狂的笑意:“难道微臣是自己阉割的不成?那行刑的太监就是皇上身边的近随,事到如今皇上又何必再掩饰?”
在一旁的太后突然开口:“是哀家下的秘旨。”
“母后?”皇上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太后轻叹一口气,徐徐解释道:“你与侯子君一向亲厚,甚至情同兄弟,但须知君臣有别,他不过是一介臣子竟然敢于天子争,哀家这么做不过是希望他能明白做臣子的本分。更何况皇上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子,哀家从未见过皇上那么快活的样子,自然要助儿子一臂之力。”
“母后……”皇上此刻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一切的根源早在以前便已经种下。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侯子君筹划多年竟然只是一场闹剧!”侯子君张狂的大笑,可是那笑声却更似鬼哭狼嚎,令人闻生寒意。
太后皱眉,吩咐道:“皇儿,速速收拾残局吧,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来人,将相关人等都关入天牢。”皇上只能叹息。
侯子君止了大笑,意味深长的看向皇上:“你可知婉君现在何处?可知你们的女儿尚在人间?”
“你说什么?她们在哪里?”皇上闻言激动万分,急忙吩咐侍卫住手。
侯子君却笑着对皇上说出最后的话,“你的女儿在我三个女儿之中,而婉君则要陪我去了,皇上你珍重。”说罢夺取阿大的利剑抹脖自尽。
“你,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淑华发疯一般的冲到侯子君面前,使劲的摇晃他的尸体:“你怎么抛下我就走了!不对,不对,你是个太监,不,你不是,你不是。”她急急的扒开他的裤子,待看到真相后狂笑不止:“你真是太监,你竟然真的是太监,那梦阳呢?梦阳是我和谁生出来的?”她声泪俱下,从地上捡起宝剑就要插入心中。
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阿大道:“为他死,不值得。”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本宫!”淑华红着双眼想要挣开他的束缚。
阿大皱眉摇头,点了她的昏睡穴,将之抗在肩上,然后速速朝梦阳奔来,朝她伸出手:“跟我走。”
梦阳早就被眼前的情形弄懵了,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朝她伸手急忙吓得往太后身边靠:“你滚开,别靠近我。”
太后身边护卫众多,见阿大袭来急忙挥剑而上,阿大见不能力敌,只得深深看了梦阳一眼,便扛着皇后朝远处奔去。
梦阳终于挨到了太后,委委屈屈的抬头:“皇奶奶。”
“哪里来的野种,竟敢如此称呼哀家,来人,还不把这孽障拿下。”太后此刻见了梦阳只觉厌恶万分,恨不得将她速速除去。
“母后,朕扶您回宫歇息吧。”皇上叹了口气,不去看梦阳一眼,扶起太后转身离开。
梦阳不理解一向疼爱自己的皇奶奶为何会如此凶的对待自己,父皇竟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而那帮侍卫还要抓她杀她,吓得她顾不上委屈只得四处躲闪。
依旧在席间的李萧坐着一动不动,一旁的阿福低声询问:“宫主可有危险?”
“侯府的三个女儿都可能是公主,她自然都没有危险。”李萧一声叹息。
花蝴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柳飘飘的面前,跪在地上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低声问:“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共看天地美景,同品天下珍馐,做一对逍遥侠侣可好?”
柳飘飘没有言语,整个人都宛若身在梦中,但是身后传来的温暖却令她感觉阵阵心安。
“师傅,救命啊。”四处躲窜的梦阳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柳飘飘,急忙推开花蝴蝶,抱住柳飘飘的胳膊死不撒手,“师傅,他们要杀我,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一队侍追至柳飘飘面前,朗声道:“梦阳公主,你还是乖乖和我走吧,别让我们兄弟为难,否则你我颜面都不好看。”
“本宫绝不跟你们走。”梦阳吓得瑟瑟发抖,仿佛抱救命稻草一般抱着柳飘飘。
那一行侍卫又岂是好相与的,为首的一人道:“既然公主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请恕在下无礼了。”说罢伸出大手就去拽梦阳,吓得她尖叫哭喊不止。
“谁敢伤我徒儿?”柳飘飘缓缓起身,一双美眸鲜红若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