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赤鱼在击败毕氏双雄之后,甘怡的另几名侍卫也没有幸免于难,这次是六个人同上的。哥舒赤鱼经过毕氏双雄之后已大致地掂量出庆国使团这些侍卫们的实力,总算也给庆国人留了些脸面,乒乒乓乓过了数十个来回后才将他们全数放倒,而且竟没有一个人得到重创。庆国的侍卫灰溜溜地全部退回到了甘怡身后,甘怡也不恼怒,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
哥舒赤鱼总算消停下来,伸直了长腿坐在狼皮大椅上,抓起一根羊羔腿大口地嚼着,他的部下不住地上来敬酒,甘怡也趁机举杯上前道:“狼主真是神勇过人,百闻不如一见,小王今日得见狼主风采,真是三生有幸。甘怡敬狼主一杯,以表敬意。”
哥舒赤鱼并不因为他的称赞而高兴,反而有些不以为然:“一人之勇是匹夫之勇,没什么可敬的。”说是没什么可敬的,但还是举杯与他的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倒入肚中。见甘怡拿着空杯还不下去,便随口问道:“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如果又是马屁话,就免了吧。”
帐中众人一阵狂笑。
“就算小王赞美狼主,那也是道出实情,算不得马屁话。难道狼主不是勇武过人吗?在座之人,有能与狼主相持的吗?”甘怡环视了一圈,见众人躲避开的目光,便又回视哥舒赤鱼道:“狼主,小王只是想询问一下盟约之事。”
“甘怡王爷真的好心急啊。”
“草原是个美丽的地方,布兰瓦剌也真是草原的一颗明珠,但是甘怡真的是路上感染风寒,只想早日回国静养。”
“王爷思乡心切,我可以理解。”哥舒赤鱼擦了擦油腻的手,一名侍卫将盟约书递交在他手中,他展开卷轴看了一遍,眼皮往上掀了掀,冷冷地道:“每年与草原开放三个月作为百姓互市的日期,这点没有错,可是牲畜与日用品的兑换比例与我方的要求差太多了。拿去再改过,直到我满意为止。”
甘怡咬了咬牙:“已经比现在的兑换比例大大提高了,再高的话,庆国的商人根本就无利可图。”
“盟约是庆国提出来的,其实联不联盟,我并不在乎的。只要我的铁骑所到之处,就是我所取之物,也不劳你们送来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庆国的一名官员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狼主是要向庆国宣战吗?”
哥舒赤鱼拔出插在盘中羊羔身上的刀子,随手一甩,那官员只见寒光闪过,刀子扎在他放在桌上的指缝间,把他吓得脸色发白。“我正在与甘怡王爷说话,有你插话的地方吗?王爷,你的这个部下真没规矩。不过,他有一点说得没有错,我正是在威胁你们。”他说着一把揽过紫月,放在膝上道:“美女,虽然可爱,*的总是少了份味道。如果,是亲手从其他男人怀中抢来的,那才够劲。”
这是什么逻辑?
甘怡瞪眼看着他,许久才道:“狼主的想法很奇异,小王鲁钝,不能深刻体会。至于狼主所说的兑换比例,希望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数字,只要是在庆国的承受范围里面,我国会向狼主表达最大的诚意。但如果,狼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庆国联盟,那也请早日给个交待,免得我们身处草原白受思乡之苦。”
哥舒赤鱼不怒反笑:“你的那份盟约,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合心意。我的部下昨天新立了一份盟约书,甘怡王爷不如拿去看一下,如果没有意见就签订。”
“如果,庆国不同意新的盟约呢?”甘怡对哥舒赤鱼的反复无常及无赖气恼之极,但又慑于他的武力,不敢就这样拍案而起。
“不同意新的盟约,那两国联盟之事就不必再谈了。”
“狼主~”紫月依靠在他的怀中,一双妙目哀怨地望着他。
哥舒赤鱼轻笑一下,捏了下她的下巴:“草原的规则:男人在说话时,女子不得插嘴。你现在要决定好,从今以后,是做我的女人,还是做庆国的国民。”
“做狼主的女人。”紫月只略微地迟疑了一下,就羞涩地做了决定。
见紫月都受制于他,甘怡无奈地拿过那份新的盟约书,草草地看了下,发现不光是日用品与牲畜的交换比例被大大地改动,好几个项目都超过了庆帝甘达给他的底线。越往下看,额头上的冷汗就不住地往下淌,好不容易看完全文,他心都痛得抽搐起来。
“狼主,这份合约的内容,不是我这个王爷所能决定的,要送给庆帝亲阅,由他及满朝文武来定夺。”
“可以,我等到明天太阳西下。”
“狼主,时间不够啊,从草原到庆国帝都,就是最好的马与骑手,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十天时间。”
“庆帝不是在新城吗?为什么要送到帝都呢?”哥舒赤鱼的眼中闪烁着锐芒,如一个老猎手看着入网的猎物一般。“庆帝是与王爷一起离开帝都的,只是到了边关新城就不再前进,改由王爷代劳了。而新城到草原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一来一回,十个时辰就足够,多的时间,足够甘达帝君考虑清楚了。”
甘怡与另两名官员互相看了看,只得接受他的时限。人家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摸得如此清楚,庆国使团已完全地处在了被动局面。几人黯然地朝哥舒赤鱼及他的部下们礼节性地拱拱手,便退离狼帐。
甘怡在临离狼帐时,突然又回头看了看紫月,眼神极其复杂。
“甘怡王爷好象已怀疑我了。”紫月目送着甘怡他们的离去,揽上哥舒赤鱼的脖颈。
“怀疑又怎样?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哥舒赤鱼低头吻着她的娇唇。
可怜甘怡还想着让紫月来牵制哥舒赤鱼,希望她能吹吹枕头风,把这头狼给吹晕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八面玲珑,阅人无数的紫月姑娘会在区区几天里就被哥舒赤鱼收服,出卖了庆国帝君在新城的情报,也出卖了庆帝欲战大郅帝国的决心,从而使哥舒赤鱼能省时度势地将联盟价码再度提高。
出卖庆国与帝君,紫月的内疚之情还是有的,但一看到哥舒赤鱼,这一丝丝的内疚就消弥无形了。
什么国家,什么帝君。这一切都离她如此的遥远,她只想好好抓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生都追随他,如藤萝缠绕大树一般。
突然,几个音符似有似无地传入帐中众人的耳中,众人停下呼喝,放下酒杯,支起耳朵捕捉着空气中这隐隐约约的声音。
紫月从十岁开始就卖身于“莫言楼”,自小就接受各种技艺的严格训练,其中包括琴。所以,她从第一个音符就判断出那是发自竖琴的,而这个琴师的技艺之高远超过她所遇到的任何琴师。这几个断断续续,简简单单的音符,以这样的间隔,这样的排列,这样的力度弹出来,让人听到的不再是音符,而是铁马金戈的战场,是战士宁死不屈的战魂。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一曲终了,一名勇士忍不住站了起来,向帐外张望。
“好曲,好琴技!”有人竟也认得那是琴声。
众人纷纷叫好。
哥舒赤鱼长身而起,向众人笑道:“众孩儿在帐中等着,我去把那个琴师带来给你们近距离弹几首曲子。不管是什么人弹的,既然到了草原,怎么能不见我这个狼主呢?”
说罢,如阵风般地出了帐蓬,一跃而起骑上马儿,向琴声来处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