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轻轻叩门,门内却没有任何声响。澜阶宫此刻只是一座空空的城,毫无生机可言。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处理了呢。
他和慕飞叶一样,都是看见了那人的面容了的。琥珀色的眼,除了他,还会有谁呢?他的摄魂术倒是越发厉害了呢。
只是,他找到那个东西了么?齐修远推开澜阶宫在半山腰的木质大门。“嘎吱”一声,门已被打开,内里,果是空空如也。自门直达至澜阶宫宫中正门,须得上一千八百七十六阶。玉阶反射着阳光,绿色的光莹莹的在其上流淌,宛若涓涓细流,带来一阵阵的清凉。确是好玉呢。
“红玉案,锦绣莲,凡得君之所命,不可逆。慕飞叶,你的身份又有多么复杂呢?”齐修远立在木门下的阴影之下,玉扇轻摇,上面的诗文轻轻摇曳,映着玉上的纹路,更添了几分诗意。
齐修远轻步向内走去,一千八百七十六阶,对他来说并不费力,只是他依旧走得很慢。他来了,那么,她对父亲,是否快动手了?
停足,他止步在第六百八十七阶之上,对着玉阶尽头的殿门,道:“阁下再次寻了数日,不知是否寻到了那件物事?”声音不大,可在这空旷的地方,却传的格外的远。
“郡王与秋宫主相交数年依旧无果,区区又怎能在这短短几日找到呢?”偏柔的声音自殿内传来,未几,殿外便出现了一宫装女子,碧眸深不可测。同样的,她的右脸上正覆着一个牡丹面具白色的金丝缕线绣着一只只的金翅鸟,栩栩如生。
“骨蝶姑娘又何必过谦呢?”齐修远笑,玉扇轻轻摇曳,闲适极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世代在密室之中练武的,并带着牡丹面具的两人武功有多么功不可测。
否则,先帝的八位成年皇子,又怎会毫无声息的就去了呢?
“呵呵,郡王放心,在没有得到主子的命令之前,骨蝶是绝不会动手的。”名唤骨蝶女子轻笑,笑靥如花。谁又会想到,此人便是当今太后手下最心狠手辣的人物?
“那么,便要多谢骨蝶姑娘手下留情了。”话说的卑谦,却不见齐修远有任何谦卑姿态。
“不敢,不过骨蝶还是要劝郡王一句,小心为上。”只觉一阵风起,再看,那里还有骨蝶的影子?只有她偏柔的声音轻轻巧巧的回荡,不偏不倚的砸在齐修远的脑子里。
这澜阶宫,果然大有文章呢。
只是,无论是龙潭抑或是虎穴,他齐修远,都闯定了。
澜阶宫的创建,是与建帝有关的。虽是个江湖组织,可后面有王权做盾,其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况且,澜阶宫还有一件宝贝。
调遣特卫兵的虎符,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尽管他并不热衷于权势,可是,如果被那人得到虎符的话。父亲又怎么与之对抗?就算加上北地藩王的五万人马,共十万大军,也是无法与特卫兵的十万人马相对抗的。何况,皇室手中还有三十万的兵力呢……
若非只有澜阶宫宫主知护符之存在,并在澜阶宫之秘道中存有虎符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拼命与之结交,又怎么会请师傅叫秋佩芷许给他呢?做戏做足了八年,却不想,还是被那人先得了一步。
不过,想必秋宫主并未透露半点口风。否则,骨蝶又怎会无功而返?
他终于走上了一千八百七十六阶,轻手推开正门。灯笼被暮霭下的风吹得四处摇晃,上面的铃铛玲玲作响,纠缠不清,平添了几分纠结。
红玉案,锦绣莲,凡得君之所命,不可逆。
齐修远默念着那首并不完整的诗文,进了正门。过回廊,右转厅堂,过水榭,左转,再左转,最后终于停在了澜阶宫的议事房门前。议事厅之中放了好些书,还有不少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孤本。这里,他随师傅来过多次,对其装饰布置早已烂熟于心。这令他找其密室入口来显得格外的容易。他纵身一跃,在梁上的暗阁之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来。木盒想必有很久未被拿出来了,上面覆了厚厚的尘土,轻轻一拂,便有大片大片的尘埃在空中挥洒开去。木盒之中安安稳稳的躺着一块玉质的钥匙,光纹流动,鲜红似血,竟是天下第一珍品的胭脂玉。齐修远不再多加犹疑,转身便将红玉钥匙插入了砚台之中的小方空之中,向右一拧,只听得一声重响,便见得书桌前的地面缓缓移开,现出一阶一阶的石阶来。
齐修远不做丝毫犹疑,快步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