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本想,同为一个族系纵然自己是远枝,可自己怎么也是兄长,而且也算是个官儿,身为族弟却做出勾引兄嫂这般禽兽之事,自己就是阉了他也不为过。
他想的倒是轻松,却不知他那族弟张思良的父亲不但是家族的族长而且贵为南京吏部左侍郎,正三品的大官。
张佑的祖上也最多只能算个小康家庭,老爹和张侍郎都隔着两三代的血缘,两年前临死的时候拿出全部家当,托张侍郎给张佑谋份差事,虽然巡检是兵部任命,却是个肥缺,张侍郎看在银子和亲戚的双重面子上,才给他弄了这么个九品官。他要是去张侍郎府上拜访,对着门子都得客客气气的,那张思良跟本不会拿正眼瞧他这个哥哥。张佑也因为这个巡检,才能在二十岁便置办下数顷的宅院。
张佑从田氏嘴里了解到这些以后,心中那个郁闷啊。刚刚才振奋起来的心情顿时又低落到了底谷。这叫什么破事,还不如穿越做乞丐呢,自己连那个赵氏什么样儿都没见过,这么大一个绿帽子就扣在了脑袋瓜上。
这前身也太没出息,撞见之后竟然被气的被痰活活噎死过去了,要不是自己穿越到他身上,因此而死都能成为千古奇谈了。你看到奸情,又得罪不起,就这么默默走开也行呀。晕死这么多天,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饭前饭后的把张佑做为谈资的比提及皇太极和李自成的频率还高。
而且想来想去,竟然真的是是休也不是不休也不是,休了吧除非张思良不娶赵氏,可听说现在赵氏已经搬到张思良府外的院子里去住了,就等着过门,只要自己休了赵氏,张思良立马就把赵氏迎进门了,那在外人眼里,老婆偷了奸夫,自己还得拱手把老婆让给奸夫。可要是不休,自己的老婆全盐城的人都知道和别人有一腿,情何以堪啦,而且还会得罪张思良,得罪张思良便得罪了他爹,那自己这官也不要做了。
本来张佑心里还想着自己白白落了个长相还算不错的老婆,不要白不要,晚上准备献出到古代的人生第一次。等从田氏嘴里听明白这些事情,什么心情都没了。随便言语几声打发走了田氏和丫鬟,为了这事发起愁来。
想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什么来,本来这事情就是搁谁身上都不好解决,更何况自己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时辰,什么都不了解,想找出解决方法哪那么容易。到最后张佑直接心一横,有什么好琢磨的,一个九品官在他这个穿越而来的人眼里有什么重要的,在现代里巡检这个词他只模糊的记得好像是个民事的武装组织,具体是做什么的都想不起来了,不过从九品,纵然能捞两钱又能有什么权利。大不了自己这个官不做了,把钱财一卷,投奔李自成去,凭这自己这长相,还有超前的意识,怎么也得混个大将当当。那二老婆把她卖给人贩子或者随便送个路人,死活就是不给那禽兽族弟,不就拉倒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张佑在下人们的服侍下吃完了早饭,在自己家溜达了起来,溜达一圈花了小半个时辰,心中惊骇莫名,一个区区的从九品官员要贪污多少银两,家业才能有如此之大,昨天听说自己的家宅有数顷之地,还没怎么在意,现在走了一圈才知道数顷有多大,站屋顶上都看不清院子的尽头,其中回廊九曲,假山流水,小桥楼阁,鸟鱼花草,丫鬟婆子,杂役厨子,是样样不缺,样样不少。而自己昨天所在的只是家宅墙角破败的一个小小的院落罢了。
张佑在那暗暗嘀咕,自己两年前才做了这个巡检,两年之前田氏和老管家都说了,那时候家里只有老管家而已,其他一个婆子都雇不起,短短两年何以变化如此巨大,就算这地皮不要钱,光是盖这么多楼阁院落就得多少银子,一个九品巡检有这么多油水可捞?
正在想着,就见老管家带着两个下人一路小跑过来,两个下人手里还捧着个绿色的袍子,张佑一看见,差点七窍生烟,好嘛,我头上还顶个无形的绿帽子,你们倒好,整个一身绿给我。刚想开口喝骂,两个下人跑到近前,他才看清楚,袍子上还绣了只海马,张佑虽不知道为什么绣只海马,不过那样式电视上看过,原来是官袍。
老管家弯着腰:“老爷,巡检司的人天天都有人过来探望您醒了没有,这不今儿一大早刘喜刘弓手又来问了,您看今天要不要去应卯?”
张佑因为家业正对自己的官职产生浓厚的兴趣,听他这么一说,赶紧着到屋里换了衣服,先到前堂见巡检司的刘弓手。
那位刘姓弓手也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相很是精壮,穿着一件灰色的布袄,胸前一个大大的盐字。正坐在那左顾右盼,见到张佑立即就从椅子上跳下,身子矫健的扑过来就要大礼像拜,满脸关切口称:“参见张大人,恭贺大人痊愈。”张佑慌忙上前搀住了他,别人向他下跪他还不习惯,不过需要向九品官下跪么?
刘喜向屋中的两个下人看了看,老管家会意,带着两个下人都退了出去。刘喜见屋子只剩下两人了,忙贴到张佑近前低声道:“大人您大病初愈属下本不该劳烦您,但您得赶紧回去坐镇,何达那小子,听说您出了事,就立即回了巡检司,虽然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可前两日淮阴候爷要私运四万斤上好的精盐,除了您,只有他这个副巡检能拍板,我们这些弓手那些大老爷们可不认,何达这小子可是得了整整两千两的好处,他只把好处那些给跟着他的盐兵,一丁点没给咱们分,根本没把大人您放在眼里,现在兄弟们都恼怒的很呢。
张佑听着水里雾里的,巡检司怎么会和私盐挂上钩,不过要是和私盐有关系的话,自己两年便有这么大的家业,那就不难解释了。一次走私巡检司竟然得了两千两白银的贿赂,他知道崇祯时期因为战争纷乱,物价飞涨,可白银一两还是能值到人民币五百元左右,这可差不多相当于现代一百万钞票啊。
哪怕是一个现代人,大多数人也知道古代走私私盐跟现代走私毒品没什么两样,发现了小命就得玩完,当然同样也都是有让人垂帘三尺的暴利。
盐城县隶属淮安府,东临黄海,北接海洲,南连泰州通州,自汉朝开始便为盛产淮盐之地,洪武年间,朱元璋为了恢复沿海经济从苏州、松江等地大规模移民来盐屯垦,盐城县人口大增,产盐量更是全朝举足轻重,整个南直隶多赖以生存。虽然盐城县地不处要冲,却是四通发达,县内一片平原,无山无丘。固此明朝初期,朱元璋在此设立近十个巡检司以查缉私盐,从万历年间由于倭寇犯境设盐城千户所,削减巡检司。一直沿用到崇祯这代,巡检司还余了三个,千户所属于军事组织,查缉私盐属于民事范畴,这巡检司是设立的越少油水捞的越足。三个巡检司分北中南三处,北南两处各守要道搜查来往百姓,抓捕盗贼等巡检司事宜。
而张佑的巡检司就设在盐城县最大的盐场旁,张侍郎显然对于张佑父亲拿出全部家当送给他的礼物很满意,对自己这个远房侄儿还不错,不但让他得了这个肥缺,还把招募盐兵守卫盐场这本是盐课司的权利也给他弄到手。这倒不是张侍郎的面子大,巡检司负有查禁私盐之责,不管是盐课司还是镇守盐城的太监,只要是和人走私,就必须得通过巡检司这个微不足道的却正卡在咽喉的枢纽。
而盐兵本也不在正规兵种之类,只能由盐课司自己赡养,巡检司本就是民事武装组织,盐兵由巡检司统带也说的过去,上面的大人物谁来管这些。大家既然同坐一条船上,盐课司巴不得每天少几百张要吃饭的大嘴,当初年轻的张佑只是想手下多些民勇壮壮声势长长面子,盐课司立即便把所有盐兵统统都交到他手上。
现在张佑手下盐兵民壮就有近八百人,而卫所吃空额的数量夸张,张佑手下的民壮怕是比盐城千户所的官兵还要多上一倍,整个盐城便属他的军事力量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