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话铃响了十几声的时候,吕队这才不自然的接了起来,不想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找死啊,现在才接电话。你儿子现在在市人民医院,我可不管你现在有什么事,快点给我死过来。”
吕队惊骇的神色转变成了尴尬,挂了电话半晌没说出话来。
“是嫂子吧。”倒是郑玉,先打破了平静:“什么事儿?”
“她说……小贤,在人民医院……”吕队抓了抓头,有几分紧张。
“那吕队你赶快去吧,这里有我们呢。”郑玉连忙说道。
吕队听后如闻大赦,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就冲了出去,出门就招了一辆的士。
“呵,现在像吕队这样顾家的好男人实在是太少了。”郑玉看着吕队风驰电掣出门的身影叹了一口气,道。
“妻管严啊。放心,我们俩结婚以后,我也全听你的。”这时候,在这样一个电话之后,陈扬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调侃道:“准保比吕队还怕你。”
郑玉拍了一下陈扬的头,笑道:“你最不正经。”脸色却绯红。
匆忙从的士上下来,付了钱,吕队就冲进了医院。其实这样的情况早已经不是第一次。
他的儿子吕贤患有先天性肾衰竭,照理来说,孩子刚出生的那会儿医治是最好最不容易留下后遗症的,然而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警察,哪里付得起那样高昂的手术费。老婆娘家的人也贫困,根本拿不出钱来。
先幸亏这孩子福大命大,活到了今天,却如同一个药罐子似的,柔弱的很。不过能够活下来已经是老天爷的赏赐了,哪里还能多要求什么呢。
妻子早已经在手术室外面着急的来回踱着步子了,见吕队过来,就破口大骂:“吕颂平,你是不是不要你儿子了?!”
一边说着一边捶他的胸口,然而骂了一会儿,就渐渐转成了啜泣。
吕颂平抚mo了一下妻子的长发,长叹一口气,等妻子稍微平静了一会儿,才问道:“小贤又犯病了?”
“唔……医生说,小贤如果再不换肾的话,可能……可能就活不过三个月了。”
吕颂平虽然悲伤却也压根没有丝毫的办法,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积蓄都用来付了房子的首期,好容易眼见着一家人就要住进高级公寓,儿子却……
“丽娟,把永安路的房子退了,咱们把儿子换肾。”
沈丽娟重重的点了点头,此时,手术室的灯也暗了下来,穿着白大褂的一声摘下了口罩,对他二人问道:“你们是吕贤的家属吧。”
吕颂平连忙答道:“是的,我是吕贤的父亲,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手书很成功,病情已经暂时的控制住了。但是……如果不赶快找到符合您儿子的肾型,恐怕……”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会配合治疗的,那医生,什么时候才会有合适的肾型?”吕颂平急的有些语无伦次。
“这样,你们去做个配型,看看合适不合适。”医生道。
又一次垂头丧气的倒在办公桌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心里莫名的一阵阵的烦躁。吕颂平不是没有想过,即使是不要那套永安路的房子,拿回了首付款还是不够儿子的手术费的。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现在住的房子也卖掉。想想真是讽刺,本来还在庆幸自己终于可以让妻子和儿子住新房子的。没想到……看来,他真是没这个福气。
想到这里的时候,却听见有人敲门。
“谁?进来吧。门没锁。”他条件反射的答道。
“是我,小陈。”陈扬推门进来,边道。
“陈扬啊。什么事儿?”吕颂平问道。
“潘原华的死检报告出来了,你昨天下午没来,所以……”
吕颂平接过陈扬递过来的报告,粗粗的看了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最后一行:“心脏麻痹?”
“是的。可是经我们的调查,潘原华本人并没有心脏病史。”陈扬严肃的道。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吕颂平皱眉,越思考,越是觉得头脑发疼:“这样,你先回去忙吧,通知我们二组所有成员,今天中午开个会讨论一下。”
“好。”陈扬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情,小王今天没有来,也没有请假。”
“或许他有什么事儿吧。你打电话联系过他了么?”吕颂平问道。
“他的电话关机。家里电话打了半天也没人接。好像从昨天现场回来,他就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
“嗯。继续打,如果他明天还不来,就派人到他家里看看,对了,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么?”吕颂平点点头,道。
“没了,他就一个人住在广云市。爸妈好像都在外地吧。”陈扬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忙吧。”
陈扬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多久,正想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的吕颂平又听到了一个电话铃声。
他连忙接了起来,惯性的说道:“广云市警察局第二分局,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里嘈杂了一会儿,发出不明的沙沙声,没有人说话,吕颂平正想挂断,却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你是吕贤的父亲?”
“啊。是啊。”直觉的以为是医院里来的电话,吕颂平道。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听到这里,吕颂平才知道这并不是医院里来的电话,可却仍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二十万。”对方没有先说交易的内容,而是先说出了筹码,仿佛知道吕颂平现在很缺钱似的。
“你到底是谁?”吕颂平不明就里,问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现在在查中元路的女尸案吧。”
回忆起昨日,那一系列诡异的事件,那里好像的确是中元路,于是吕颂平连忙问道:“难道,你是凶手?!”
“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潘原华的身上,我给你二十万。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三天后我会联系你的。”
吕颂平刚想要说下去,电话却已经被掐断,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现在的吕颂平的确很缺钱,可是这也不代表他能够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这也是多年从事刑事案件的他一向的原则。虽然二十万这个数字并不小,可以让儿子动完手术。不过原则问题,还是不容置疑的。这个神秘人,也实在是太小瞧他了。
中午午饭吕颂平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正常。人人都在那窃窃私语,似乎有很多人在盯着他看,却又不想让他知道似的。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奇怪,也很不自在。但吕颂平并没有太在意。
今天的午饭是青椒黄豆芽,洋葱肉片和番茄蛋汤。还不算太糟糕。刚拿着饭盒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他抬头一看,竟是老刘头。
这个平时没事就蹲在解剖室里的家伙,每次都是非要等到食堂要关门了的时候才出来,怎么今天这么早。吕颂平心里暗暗奇怪。
“你知道吗,小王死了。”老刘头静静的叙述,仿佛在说今天晚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