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波者,黄巾余党也。中平五年二月,黄巾余部郭太等起兵于河西白波谷,故号白波军。中平六年,十月,郭太将兵入河东,董卓遣其婿牛辅与之战,败。初平元年,关东诸侯相联接,联兵攻董卓,卓惧其势,又恐白波军南下渡河劫其后路,遂烧洛阳而走长安。尝遣李傕等与之战,后郭太战死,余众由杨奉、李乐,韩暹,胡才等继续统领。会吕布杀董卓,剿平李傕、郭汜,关中大定,杨奉等遂缩返白波谷,不敢轻出。
切说毛玠持了厚礼,乔装改扮,穿河内,走河东,来白波谷见杨奉等。数日后,进入谷中,早有守谷兵士发现,一把擒了,喝问道:“谁人如此大胆,胆敢闯入白波谷?”玠面不改色,从容道:“今有一桩天大买卖要见你家头领,若是成了,你等何须在此饱受风霜饥苦,可速通报,迟则生悔。”兵士听了,面面相觑,又见其相貌不凡,乃道:“即是如此,可在此等侯。”说毕,便有一名兵士前往通报。
过得不久,出来一壮汉,黑脸肥腰,身长六尺,打量一番毛玠,喝道:“汝这白面文士,有甚天大买卖?可速速道来,如若言不符实,看某不拧下你的脑袋。”毛玠作了一揖,道:“愿闻将军名号。”黑脸大汉道:“真是罗嗦,某家胡才便是,快快说来。”玠诡秘一笑,道:“原来是胡将军,未知其余几位将军在否?非是某娇作,而是此事关乎将军等富贵前途,故不得不慎也。”胡才道:“自来白面儿就是麻烦,即是如此,可随某来,倒要看看汝葫芦里藏的啥。”
毛玠随着此人拐过几条小道,进入谷中营寨之中,就往大堂坐了,静待胡才去请杨奉等来。却也于途中观得白波军一些眉角,一些兵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无精打采说着闲话。玠一路见了,唯有心下摇头。想这白波军久无战事,又无甚军纪,能不出谷闹事,也就不错,但与曹操属下兵士比来,自是差之甚远。
又过得一阵,杨奉、李乐,韩暹等在胡才陪同之下,一齐而来。毛玠急忙起身相迎。几人将毛玠打量一番,疑心道:“汝乃何人,竟敢夸下如此海口?”毛玠一笑,从容淡定般道:“实不相瞒,某乃曹公属下护军都尉毛玠也。”杨奉等大惊失色,胡才铮的一下抽出佩刀,就欲斩毛玠。玠毫无惧色,正声道:“某虽为曹公部下,却实为几位将军而来,请容玠将话说完,杀未迟。”胡才狠声道:“且看汝如何自保。”玠轻笑道:“胡将军何须动怒,且派十数军士,往山下二十里地,有大礼于那相候。”杨奉等对视一眼,点头示意李乐,乐亦点头,乃退出。
稍顷,杨奉道:“公为官,某为匪,何以官身入匪寨?”玠道:“非也,皆我大汉子民,何官匪之分?几位将军不过为势所迫,不得已入山尔。”奉点头道:“公言甚是,我等亦常思报国之心,苦无门路。”玠道:“此正玠为将军而来,将军可知长安之事?”奉道:“久在山中,未知世间何事。”玠道:“帝在长安,常思洛阳,久欲返都,奈何吕布从中作梗,仗势压人,三公六卿为其所逼,不得不违心相向,以致帝事难成,今皇帝陛下,密诏与我曹公,令其拔乱返正,诛灭吕布,以使还都洛阳,玠受曹公重托,来请将军襄助,若事成,当与将军等共秉朝政,洛阳、长安两地财富,可与将军平分一半。”杨奉双眼放光,不假思索道:“此话当真?”玠道:“若有半句虚言,教玠天诛地灭。”乃取出曹操手书交与杨奉。杨奉急忙接过,细细看来,果然写着共秉朝政,平分财富之类的话语,又于落款处盖了兖州牧、征东将军大印。杨奉不由大喜,与胡才、韩暹商议道:“不若与曹公同举义军,如何?”暹道:“未知吕布兵力如何?”遂问毛玠。玠道:“自吕布入凉,长安、洛阳两地早就兵力空虚,洛阳兵不过万,且无大将镇守,取之易耳,曹公愿与将军兵分二路来取洛阳,先入城者,可先驻三日。”二人听说先驻三日,眼中精光同时大盛,俱露出贪婪之色。
正在这时,李乐自外而来,身后随着二十军士,抬着十个大箱,一一摆入堂中,令教打开,只见珠光宝气,顿时溢发,映得堂中众人眼花缭乱。毛玠趁机道:“此为献礼,足见曹公心意之诚。”半响,杨奉才回过神来,禁不住喜色道:“曹公何时起兵,可有约定?”玠道:“三日内能起兵最好,迟则恐吕布有所防备。”奉点头道:“是应从急。”遂问胡才、韩暹,此两个早被满地珠宝晃得呆了,哪还有不应。胡才当下道:“刀锋许久未用,正好舔舔血。”他这刀,也不知何时被倒放一旁,手中抓着尽是珠宝。
当下几人恋恋不舍闭上宝箱,毛玠又教了其行军路线,好与曹公兵马配合,奉等一一应着。诸事商议毕,又杀鸡取血,誓为盟友,忙完,这才遣兵士送毛玠下山,回复曹操去了。
且说长安吕布,自知王允密谋迁都,亦暗中与贾诩谋定。这一日,诩引一人于后堂来见吕布,谓道:“靖远侯尚识得此人乎?”布凝目一看,不是秦宜还能是谁,当下大喜道:“你这小子早早就回长安,待吾来时,却无半个影子,快说,滚到哪里去了。”秦宜嘻嘻一笑,道:“未敢忘却主公令示,于城门口寻了份差事,做得一段时间,也与几个兄弟打成一片。”吕布道:“不错不错,汝这小子总算做了件了不得的事。”贾诩见隙道:“王允以其侄王凌掌管禁卫,趁着靖远侯在外,夺了城门属令,如今这长安城内兵马,皆受王凌调配,若不除掉王凌则我军兵马难以入城,后事难继。”吕布点头道:“此事我亦知,然则若无适当借口,又怎能除掉王凌?”贾诩阴森一笑,道:“自有办法令其身首异处,靖远侯只须如此如此,便可。”吕布静静听完,忽的‘哈哈’一笑,道:“贾文和,幸得不为布之敌,否则,布此时安有命在?”布脸虽作笑,眼却饱含精光,以示贾诩。诩心头不由惶恐,忙伏拜道:“非靖远侯,诩早死矣!今生只愿为爪牙,略尽绵簿之力。”布亲扶而起道:“文和之心,布已尽知,此事就这么去办。”诩乃再揖而退。
秦宜心下作怪,却也不敢多问,他虽平日里嘻笑作怪,内心实则惧于吕布之威。吕布走过去,拍其肩道:“且再做几日城门官,待吾稳住朝政,便当以汝将兵于外,万不可令吾失望。”宜慌忙应道:“敢不从命。”吕布挥手令其退去,独自一人,自叹道:“王公啊王公,为何我等就走到了如此田地?”
欲知王允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