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叶锦添房间。
一张玲珑漂亮的脸探进来,脸的主人笑眯眯地说:“锦添,向你要件东西。”
锦添也一反素来的严肃,笑眯眯地说,“知道你要什么,早就准备好了。”说话间让夭夭背过身去,就像小时候父母送圣诞礼物那般故弄玄虚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玻璃瓶,瓶里装着满满的一瓶褐色液体。
“什么东西?”夭夭微微蹙眉,那个看起来不是什么很好喝的东西。
“孟氏名汤。”锦添继续笑着说,“喝了以后,保管你忘掉所有想忘的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夭夭笑骂,“锦添你怎么也相信起这种东西来了?”
“如果相信这些东西能让你心里好受点我就宁愿相信它。”锦添认真地说道。
夭夭明白锦添是想让她尽快忘掉韩染白,只是伤在心里,哪有那么容易就结痂的?她已经知道自己终究不是韩染白的对手,天真地以为销毁了他电脑里的数据就可以救得父亲,没想到,反而害得哥哥去顶了那罪名。
她一向明白着韩染白的本事,只是没想到,一个会做饭,会烤蛋糕给她吃,会替她送便当,会去超市替她买零食的男子,竟然会如此地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知道锦添的一番苦心,夭夭笑了,眉眼弯弯,一如从前,笑得那么,明朗。
“锦添对我最好了……”
话还在嘴边,那张刚才还笑着的脸一下子黯淡下来。
“染白对我最好了!”
“染白是世界上对夭夭最好的人!”
“染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
言犹在耳。可是那个自己曾经以为是最好人,那个曾经想不顾一切与之共白头的人的却推dao了自己的金字塔,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
爱人和亲人,不是该没有罅隙的么?为什么要我选择?
不要和我说他是如何的十恶不赦,你可知道,我心里的痛楚,与绝望……
“我来要我的护照。”夭夭重新抬起头来,强笑着说,“我想回去,其实,当初回去的时候,就不该这么回来,明知道哥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如果那天不碰到他,我怕是会继续折回去的吧。”夭夭坐在锦添的床上,脱掉拖鞋,双手抱膝,幽幽地说,“这两天,我常想,染白虽厉害,但老头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夭夭突然把头埋在两膝盖间,过了许久,才闷闷地说,“当初染白和我的碰面,恐怕,不是凑巧的吧……”
自始至终,你都在利用我,你为我做蛋糕,给我买零食,陪我去玩,……原来,仅仅是因为我是陶安的女儿?
“咚!”锦添在夭夭头顶狠狠地敲了一下,恶声恶气地说道,“你到底要不要我千辛万苦搞来的孟氏名汤啊!你知道孟婆那老太婆有多麻烦!快试试!”
“疼啊!”夭夭摸着头,嘟哝着,“锦添你不会看本小姐漂亮就起了杀心吧!”
“去!”锦添撇撇嘴,“你死了,本小姐还怕生活无趣呢!你呀!就给我好好活着!”
“锦添,谢谢你。”夭夭笑笑,把那个玻璃瓷瓶收好。
“说什么呢!”锦添揉揉刚才打到的地方,问,“还疼不?”
“疼!”夭夭立刻说道,“锦添你以后有了孩子要下手轻点知道吗?我就是这么被你打笨的!”
“你哪里笨了……”
“我很笨的,锦添。”夭夭心里说道,“我笨到把他当作世上最好的人,我笨到即使到了现在,我还在想着他!”
看着夭夭又黯淡下去的眼眸和愈见苍白的容颜,锦添的声音有点哽咽,“这次回去小心点,如果找到伯父就劝劝他。放心吧,仲扬不会有事的,美国没有死刑的。”
“嗯。”
从来就是习惯寂寞,享受寂寞的韩染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觉得这诺大的屋子如此的空旷和死寂。
“染白,你不觉得你的房子很寂寞吗?”
“是吗?莫非是染白寂寞了。它感染了你的寂寞吧?”
难道真的是寂寞了?从父母死后,身边就一直没有人陪伴着,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觉得寂寞的?
染白自嘲般笑着。心里微微发涩,爱上她了,什么时候呢?
那次她指着电视里的虎鲨说自己也是一条很傻的母鱼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就有了从未有过的震动与酸涩。在她轻声说出,“你若无心我便休”的时候,自己就爱上她了。那个时候,那个人还是如此的要强,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如果当初她流下哪怕一滴泪,当时他就会察觉自己的感情了罢。那便是——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的了。如今……,罢了,罢了。
枉我韩染白自负聪明一生,却犯了一个最最愚不可及的错误!
“染白是世上最好的人!”
“染白,染白,来看看我做的素菜沙拉有进步没?
“染白染白,我把蛋糕烤焦了!
“染白——,院子里的桃花开了……”
“染白——染白——”
闭着眼睛,很冷。他狠狠地喝了一口咖啡,但不管用。心里,依旧是冷的。他不由上楼,抽开床头柜,取出镇定片,和着咖啡服下。不一会,头又开始疼起来了。尖锐地似乎有人那尖利的针在狠狠地刺着他的太阳穴。他伸展身子,想在床上躺一会,发现自己连入睡也不能够。几夜没合眼了?不记得了。好像自那人走后就没有沾过床吧。染白苦笑了一下,再度抽开床头柜,取出安定片,伴着最后一口咖啡,安定片也已入腹。
镇静片、咖啡、安定。许是很奢侈的毒药呢!染白这样想着,轻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