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角号声骤然响起,田边的百姓在一干军士的呼喊下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始扶老携幼,一路连哭带叫的朝着县内逃去。
徐达最先领兵集合,此时他虽然挂着什长之职,但是在他的身后,却是严阵以待的数百精兵。
而在他的另一侧,杨虎一身粗布衣服打扮,肩上,却扛着一把狰狞的大刀,身后同样是不下百人战阵,立于关隘右侧。
这杨虎别看貌不惊人,白白净净,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军官,从军三载,原是一屯之将,只因得罪了上官,被贬至铜陵县来了,到是让周伯通捡了个现成便宜。
那些龙虎山匪寇一路呼喝,直至关隘前不远处的地方方才停下,随后三五成群的列队,整军,足足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大致站出一个方阵队列出来。
看到这一幕,周伯通嗤笑一声,指着远处的匪寇道:“虞妃,这就是你口中的大难?”
虞妃冷冷一撇,冷言道:“你若小瞧了他们,自有你苦头吃。”
“哈哈,好,本将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苦头,在等着我!”
话虽这么说,但是周伯通转过身时,眼中却是不易察觉的划过一丝慎重。
面前的这一干匪寇,衣衫杂乱,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但却人人彪悍,行动也敏捷无比,看起来,人人都是尚武的好手,比之只是略晓粗浅武艺的守军,要强的太多了。
“看样子,此战之后,要好好的训练一下他们的武技了!”
周伯通心中暗暗思忖道。
“把弓给我!”想到这,周伯通忽然一招手,示意道。
城墙上,只有百人不到,其中大多都是弓箭手,他们此刻全都围在周伯通的身边,闻听此言,一名士兵解下配弓递了过去。
颠了颠手里的长弓,周伯通嘴角一掀,军中的弓弩都是制式工艺,通体实木铸就,弓身一米八,而与之配备的箭矢更是小一米长,入手颇沉不说,弓弦更是上等牛筋为底延展出来的,无论柔韧性还是力道都足得很。
这样的大弓,即便是最为善射之人,也无法拉满,当然,落入周伯通这样的武者手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深吸一口气,周伯通左手握弓,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娴熟的搭在弓弦之上,双膀发力,左手稳定抬起的同时,右手已经将弓弦拉成满月,稳稳的对着前方。
“铮!”
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周伯通居然对弓也如此擅用之时,周伯通眼中却是精光一闪,伴随着弓弦的震颤声,羽箭已经电射而出,朝着关隘下直飞而去。
“咄!”
对面嘈杂的争吵声骤然消失,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将目光落在了他们为首之人的面前,此刻,在那里,一根没入泥土半只深的羽箭兀自颤动着。
“好!”
“大人好箭法!”
轰然叫好声在关隘附近响彻而起,这一箭,不仅一举震慑了对面的匪寇,也同时大震士气,让所有人都士气大增。
徐达还有杨虎对视一眼,都知道战机稍瞬及逝的道理,当下二话不说,一招呼便道:“所有人,随我冲!斩杀匪寇,保境安民!”
“是!”
这些原先的大秦军,虽说酷厉的杀气比之对面一方要弱上不少,但是大家都是军营里训练出来的,多少也有一些底子,更何况这几日的训练也让他们多少捡回了一些自信,此刻再加上两位什长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抡着大刀冲在最前面,士气倒极旺盛,一时间三两成群,配合默契,游走之间,出其不意,总能撂翻几个匪寇。
一阵突如其来的冲杀,让的匪寇阵脚大乱,不过反倒也激的这些匪寇们凶兴大发,二十几个匪寇嗷嗷叫着冲向了那群守军,领头一个匪寇,身形粗矮,一脸络腮胡子,但是弹跳力却是惊人的好。
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长长的弯刀,单枪匹马冲至守军之中,怒吼一声后,猛然跃起,刀光如匹练一般唰的一声劈下去。
这一刀快若闪电,没有些基础,很难做到如此精准迅捷,以周伯通毒辣的目光来看,这一刀里面,甚至还隐隐有着一些章法在内。
与他对上的,只是一名持枪的普通守兵,情急之下,横枪便挡。
“咔嚓!”
那个匪寇一刀劈下,枪杆骤然断裂,随后,刀式不停,劈肩拉背的把那名士兵斜斜劈成两半,随后足下脚尖一点,身形骤然从原地消失,连蹦带跳的消失在了原地,在守军阵内左刺右突,一时间杀的守军有些阵脚紊乱。
周伯通的太阳穴突突乱跳,脑门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此时的他,总算是明白了虞妃那句“小看他们,你会吃大亏”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周伯通蓦然转身,就要冲下城楼,王福一把拖住他,急道:“大人,大人,您是咱们义军统帅,守在这里指挥,作用远远要比冲杀在前有用啊!万万不能做那有勇无谋,徒逞匹夫之勇之人呀大人!”
王福的话,让周伯通的头脑骤然一清,身为将官,他从一开始,在特训营学到的,就是如何在战时观察城防,调兵遣将,自己身在城下,深入局中,又如何统领全局?而且刀剑无眼,自己那半吊子功夫下去,万一真个让人三刀两剑活活剐了,铜陵县必失,那不是白白便宜了某人了么?
想到这,周伯通有些底气不足的瞟了身后的虞妃一眼,却见这小娘皮好整以暇的闭目打坐,丝毫没有理会这里片刻。
“阿弥陀佛,大爷我是没活够,可是都是爹生娘养的命,让我坐着看别人死,我也做不到啊!”
眼珠子一转,周伯通一招手,道:“王福,有道是擒贼擒王,他们不是本事强么?你们不要慌,给我看准了,专挑那些个本事强的鸟人给我射,射不死没关系,只要他一有分神……”
王福顿时了然,重重一点头道:“是,大人。”
众弓箭手听命站成一排,专挑那些看上去本事高强的匪寇射去。
这些匪寇三五成群的,打起来毫无章法,但是这些人里面总有那么一个武技实力不弱的人混迹其中,抽冷子就是一顿刀剑伺候,让周伯通麾下吃了不少亏。
那些匪寇,周伯通琢磨着这么好的本事,怎么着也是个小头领,要是能留下几个来,就不信这伙匪盗不退!
而事实也恰如周伯通所料,这伙匪盗头领大呼小叫的,一边杀人一边指挥,但是常常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一箭钉在那儿,再要不然,就是察觉到弓箭的威胁,刚想调转身形,却被众军一顿乱刀砍死的。
另一边,徐达,杨虎二人,虽说肩上抗有军衔,但是说起来也是冲阵杀敌的低级军官,此时此刻,以杨虎为首,手中的大刀抡的和风车一样,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没了那些匪寇头领的威胁,杨虎杀的更是畅快,隐隐有所向披靡之势。
而徐达身后,则跟着一小撮刀盾兵,这伙刀盾兵人数虽少,却个个骁勇善战,一色儿的朴刀,两翼挂盾,整支队伍以徐达为首,成了一个锐利的三角战阵,如同利箭一般狠狠地犁过面前的匪军。
外有弓矢威胁,内有两大虎将冲杀,一干匪寇顿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时间哭爹喊娘者有之,丢盔弃甲者有之,掉头奔逃的也有。
失去了领袖,整个队伍就失去了灵魂,只不过这些匪寇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虽然畏惧死亡,但是很显然,心理上的畏惧更甚几分,不等首领下令,匪寇们已经开始收拢退却了。
而在这支匪寇队伍最后面,两名男子的身影,隐隐绰绰的出现,望着战场上的局势,脸色俱是有些不好看。
“阿龙,你怎么看这支义军?”
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手中拄刀,目光凛然的望着自己的手下败退,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心疼担忧之色。
听到闻讯,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应声而出,此人身穿青色衣袍,头戴一顶学士帽,活脱脱一个文人打扮,只是此时,这位被唤作阿龙的男子,正揉捏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么。
良久,方长叹道:“虽无长处,但是配合默契,进退有据,应该就是秦军无疑了,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结果,只能像咱们的这伙废物一样。项梁那厮这是利用咱们摸底啊!”
“利用咱们?”顶着一个光头的男子闻言,眉头一皱,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他咧嘴一笑:“阿龙,我老虎没啥文化,你就别卖弄你肚子里那点墨水了,赶紧说给我听听。”
“项梁那老狐狸前些日子吃了一个败仗,损失惨重,这件事在义军之间都传的开了,可是究竟是谁,项家闭口不言,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就是面前这支队伍了,他这是借刀杀人啊!”
阿龙松开紧捏下巴的手,目光眈眈的道:“本来我一开始就不同意投靠项家,你非说项羽那厮和你脾气相投,结果你也看到了,也该死心了吧。”
“唔!项羽那人还是不错的,跟俺老虎一个样!”老虎嘿嘿一笑,不过旋即,却道:“算了算了,那小子倒是个大孝子,他叔父的话,他不敢不听,俺和他相交,也处的不大放心。”
“那就是了,可巧,我们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投靠人选,你觉得如何?”
阿龙眼睛微眯,喃喃道:“听说这伙义军的领头之人是从秦军特训营出来的,行军打仗,自有一套不说,据说武力也丝毫不弱于项羽。就是不知道,脑子够不够数,我还得再考察考察!咱们回去吧,这口肉,就留在这里算了。”
言毕,二人转身消失在丛林之中,几个起落之间,便是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