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善殿云灵洞内,陈无念像根木头一样杵在石室。就在刚才,他一口气见到了忧儿的父亲与自己的二师伯,父亲寂墨剑神的二师兄——铁剑剑神周广明。让他苦味翻沉的是,这二者居然是同一个人,脑袋又些理不过来。
“你母亲可还好?”
“额?恩.。。我已经六年没见过娘亲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好不容易陈无念才顺过气来,说话变得拘谨。难怪兔爷说守护往生鼎的人与自己有些渊源,只恨它明知道是铁剑剑神却不告诉自己,现在又加上忧儿,这哪是有些渊源,简直渊大发了,若是心脏不好,非当场吓死不可。
“是么?六年了啊,你上山六年,我与师父却都不知,四师弟与大师兄蛮的倒是紧,这么多年了,老四对那些旧事任然是放不下。”
周广明独自自语,面色上有些伤感,只是很快又被他掩去。
“好在我现在见了你,也了却了一方牵挂。傲天,当年你父亲的事其实是万不得已的,你莫要记恨你的师祖,他这些年其实过的并不是太好。”
“我明白。”从周广明的口中听到自己的世俗名字,陈无念涌上一阵苍白的痛感,傲天这个名字是自己未出生时父亲就定下的,却没想到二师伯也一直记在心上,“我娘说过,父亲的死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与云霄其他人无关。只是娘一直放不下,所以才不肯回到云霄。但是娘说我命中注定是云霄的人,此生要为云霄活着。”
“兰儿师姐一直都是识大体的。”
周广明感叹了一声,随即神色微微变化,有了少许的欣慰,“你与忧儿还不曾见面吧?”
陈无念知道他定会再提此事,也不再像刚刚那样的毫无准备,只是脸色还是半红,低声回答:“是的,今日是****的第一天,尚未见到师姐,也不知师姐身在何处。”
陈无念紧握着轩辕,佳人过去的身影如动画般在脑海中来回闪过,浓浓的思念又溢上心头。
中年男子一直看着他的表情,心下甚感安慰,语气也更加温和:“忧儿自小就在居善殿修行,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娘亲,我更是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只她这么多年心中都有苦闷,只是从来没有倾诉的对象,现在,她心中有了你,我希望你以后好好待她。”父亲对女儿的爱,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文字能够刻画,陈无念想不到其他的语言来向他保证什么,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恩。”周广明不再多说什么,寂墨剑神的儿子,他信得过。
“好了,你们后辈的儿女情长自有你们后辈们自己去处理,师伯不便过多去过问。你此行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不过,傲天,以往生鼎激发身体潜能是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身形俱灭的下场,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忽然,周广明神色一变,不再似刚刚那样柔和,多了些郑重与凌厉。他对陈无念的安危非常的重视,不想他轻易涉险。
“师伯放心吧,我只是想看看能否有机会弄懂几分鲲鹏内丹的作用,若是感觉到有什么危险,侄儿知道进退。”
“这样就好,傲天,对于如何以往生炼体你要仔细听好。待会,你可盘坐于这座宝鼎下,以自己的神魂进入往生鼎内,师伯会在外面帮你催动往生鼎并帮助你护法。里面有什么,每个人的往生不一样,所要面对宝鼎的考验也各不相同,所以师伯也无法给你什么提示,只能万事自己小心。”
周广明语重心长,一字一字的向陈无念交代着。
“知道了,师伯。”陈无念听完,心中无限的暖意。这位刚刚才见面的二师伯,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母亲曾经说过,云霄四剑神,过去百年间的情谊都是极好的,若不是十六年前父亲身死,恰逢又是三十年一次的盛会,师兄弟四人定会在一起把酒言欢吧。
甩了甩头,将那些杂念抛诸脑后,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屏气凝神,小心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陈无念不再迟疑,遵从周广明的话盘坐了下来,慢慢运起云霄真气,将所有的神念全部聚集到眉心。周广明见状,也迅速双手交织变化,结成一张虚幻的太极图,然后双手前推,将太极图打入了往生鼎的鼎身。突然,往生鼎不再沉浮,稳稳的定在半空急速运转起来,四周弥散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
时机已到,陈无念没有丝毫的拖延,一道神色光点从他的眉心处瞬间射出,没入了往生鼎中。
等到神魂终于完全在鼎中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陈无念小心的环视着四周,但是着鼎中除了无尽的黑暗之外别无他物。师伯曾说过,每个有机会进入往生鼎中的人所见的都不同,但是为何自己却是什么都看不见,除了这感觉不到边际的黑暗虚空。
正疑惑中,突然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向他急速袭来,“杀!”
陈无念大惊,连忙闪退,此人的速度与力量竟然与自己如此相近。等到狼狈的躲过这人的偷袭后,陈无念才有机会看向对面之人,不禁一怔。
居然是另一个自己。
不对,只是长相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罢了。只是眨眼间,陈无念就发现了问题,对面之人虽然长得和自己相同,但是却完全让他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就像是一具人形傀儡。即使是神魂,也应该有最基本的灵识,但那人散发不出一丝气息,就连眼睛也是空洞无神,与死人无异。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考验,无尽的虚空与黑暗,还有一个死去的‘我’,我到底该怎么做?!”陈无念心惊,鼎中的景象太过诡异,让他紧张异常。
“战胜我,不然,死!”对面的“自己”忽然又说话了,只是不等陈无念有所反应,就又向他冲了过来,“杀!”
这,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对付眼前的人再说,他不是说要让自己战胜他么,既然没有什么其他的头绪就如此好了。当下,陈无念再不想其他的东西,运气入圣境的功法,迎了上去。
“断水剑第一式——涛临天下!”
“断水剑第一式——涛临天下!”
........。。
怎么可能!?居然会一样的剑法,相同的剑意。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对面那人,不管自己使出什么招数他都能已同样的招数应对,甚至连道意都一模一样,仿佛就是复制品一般。陈无念此刻万分着急,他的消耗越来越大,使出的剑法也渐渐的力不从心,但敌人却是个真正的活死人,完全体会不到什么叫累,每次对攻都大叫着“杀!”字全力进攻。
“这样不是办法,我迟早要被他耗死,怎么办!?”陈无念神念加倍思考着,就连现在的神魂体都有实质的汗水流出,若是没有其他办法,要么他战死在那个怪物手里,要么外界的周广明运用往生鼎的法诀,强制逼迫神魂返回身体。
又过了一刻钟,陈无念终于是精力到达极限,再无法与对面那家伙对拼下去,“罢了,来日方长,我还要参加会武,不能再在这里干耗。”于是神魂双眼一闭,空中默念了一句法诀,外界,陈无念的身体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一直在旁边护法的周广明有所感应,迅速催动往生鼎。不一会儿,一道金色光华从往生鼎飞出,眨眼射入陈无念的眉心处。
“哇~”
盘坐在地的陈无念忽然大口的吐了一滩血,双手支撑在地面上,身体抖个不停。他的脸色很苍白,但是更多的却是愠怒,脑中一直回荡着刚刚临走时往生鼎中那怪物对自己的嘲笑。
“哼!连自己都战胜不了的人,也配称为什么妖孽天才?弱者!”
“砰!”
一拳砸在地上,力道狠辣,居然将地面岩石爆的粉碎。
周广明看到陈无念的异样,眼皮大跳,迅速走近稳住陈无念的身形,“傲天,怎么了?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受了这么重的伤,连心境都絮乱了。”
“我.。。”好一会儿,陈无念才抬起头,脸上全是惭愧与不甘,“我失败了,我在里面遇见了自己,被他打败了。”说着,拳头又再次握紧,陈无念虽然平时性子温和,与人相处彬彬有礼,但是他骨子里存在着桀骜与不屈,这是寂墨的火种。他不在意失败,人生的道路上总会有许许多多的失败,但是他却不甘心这种失败,让他找不到如何改变结局的失败。
“自己?你说的可能是你的心魔吧。”周广明稍微想了一下,便分析出了结果。
“心魔?”
“不错,心魔。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心魔,他像是另一个自己,只是却不似本体那样具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但是他却是由心产生的,是自己感情的集合体。对于平常人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心魔,只有机缘深厚的修者,才有可能正视心中的魔鬼,去感悟另一个自己。”
“但是,那东西好似死物,不知疲累,想要战胜他太难。”陈无念咬牙,他刚刚被心魔修理了一顿,临走还被他嘲笑羞辱。
“不用着急,先稳定自己的伤势,师伯慢慢告诉你。”周广明笑了笑,在陈无念对面盘坐下来。陈无念点了点头,再次闭上双眼开始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