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皓微笑望着逐渐走近的狱卒,在他们的手快要触及自己的身体时,才猛吼一声。“慢着!慢着!你们不能给我上刑!”
不能给你上刑?张牢头与一众狱卒听得这话顿时哭笑不得。莫不是真被吓傻了?看他那眼正神清的又不象啊!不给你上刑,你跑刑部大理寺来做什么?流云再大的官儿犯了事,在这里都是哭爹叫娘的,你算那根葱!
见着众人犯傻,李云皓又说了句。“你们凭什么对本公子用刑啊?”
众人又是一阵痴呆,这是从事这项职业以来听到的最理直气状的话,竟被一个文弱书生说了出来。凭什么给他上刑?平日里压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直观的觉得,你是刑犯,老子是狱卒,应该的折磨你一下,你才好给我使点银子,折磨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话说回来,进来的刑犯也真是犯贱,除了少数几个硬骨头,见着我们就他妈老鼠见着猫一样,畏畏缩缩,低声下气,就好象天生的低人一等,贱皮子紧了等着人松似的。
张牢头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凭什么?就凭你不如实招供,也该大刑伺候。”
李云皓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大人,你的话是大错特错!用刑对审案断案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不能滥用兼用。适度的用刑在肉体的摧残上,可增加案犯的心理压力,迫使其在肉体和精神的痛苦上不堪忍受,说出犯罪的事实,可是这并不适合于我。”
张牢头一阵气结。“为什么就不适合于你!”
李云皓摇头一阵轻笑。“当然不适合我!
其一,我现在是疑犯,没有任何卷宗交到刑部定刑,即便是要过刑,那也应该是在公堂之上,由断案的大人断定动还是不动,如何动,动大动小的问题。
其二,要是我认罪划押,那就表示断了案,定了罚。无论死罪、活罪,充军千里也罢,作为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社会,对不起人民,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凭什么还对我动刑?
其三,如果你们这么随意的动刑,那就是滥用私刑,以公谋私,收取贿赂,作为一名国家官员,知法犯法,中饱私利,你们的胆可真大!大得不得了!
其四嘛。。。”
李云皓住了口,四下里一望,看见一位狱卒手里正拿着根烧红的铁烙,伸手一把抓过,张开晶莹如玉的手掌往那铁烙烧红的部份一盖,只听得哧的一声,就仿佛冰块泼在了上面,烧红的铁烙立时恢复原状,青烟直冒。
这还是人?张牢头众人更是犯了傻。青烟缭绕中,俊俏公子脸神阴寒,怎么看怎么觉着那是九幽地狱跑出一尊魔神。
吹了吹完好无损的手,跟着一阵搓揉,硬生生在众人眼皮底下将那块烙铁搓成了一把铁粉,轻轻洒落在地,才拍拍手冷然说道。
“其四嘛,你们也对我动不了刑,这铁烙的温度与硬度还差了些火候!”
众人只觉心里发凉,两腿发软,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如果说先前的道理还有一半没有听进去,现在被俊俏公子哥显示的实力,阴冷的话语,另一半也硬生生的给压进了脑袋里。
在场所有狱卒心中都发出了同一个声音。“敢给你上刑?我他妈还没吃错药,脑袋给门缝挤了!不被你上刑,老子都要求神拜佛了!这位公子,你说得对,咱们好好聊,好好聊,谈点风花雪月的多好,别动不动就提刑的事,老子们不爱谈!
一个阴冷威严的声音传来。“朋友好本事,到这刑部的天牢找乐子来了!”
众人一转头,立时吓得哑口无声,头都不竟缩了缩。活阎罗宋笑!大理寺的第一掌刑官!
别说这大理寺,满流云谁不知道他的大名,阴狠险辣,整治犯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落在他手里的人生不如死,咬舌自尽还来得痛快。多少犯案累累的江洋大盗在他手里,百炼金刚也成了绕指柔,乖乖的交代图个痛快。
看着众人敬畏害怕的脸神,李云皓始终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在这片萧严之中如繁花中的狗尾巴草,显得那么突尤与出众,让人十分的不爽。
“宋笑宋大人是吧?”
宋笑点点头没有接话。
李云皓接着说道。“小可那里敢在这天子的脚下找乐子,宋大人说笑了。我只是在和诸位牢役大人讨论下什么是刑法和如何用刑而已。”
抬眼扫了扫众人,又和蔼的问道:“诸位牢役大人,是不是这样啊?”
诸位狱卒此时就象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两边都是不敢得罪的主,李云皓的声音越是和蔼、慈祥,心里就跳得越是厉害。
今天走的什么运啊!神仙打架,凡人遭秧,有本事你俩打去,为难我们干什么。一个个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神情难堪的点了点头。
宋笑刀削似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笑容。“哦,看不出小友还有这等本领,在下也是个行刑的,添为流云的第一掌刑,不知小友可否指教下老夫!”
李云皓淡淡一笑,随意找了根凳子坐下,招招手。“大家都坐下,坐下说。怎么?还要本公子来请?”
见得众人扭捏的坐下身方才又说道。“宋大人威名响遍整个流云,指教不敢当,不过么,我们可以相互交流,交流。
治国平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以法为本。法是约束人们行为的一个标准,告戒人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是不是有了法,社会就能安稳,就没有了各种犯罪的发生。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大千世界里,人们脆弱的内心总是很容易被引诱,为了金钱、女人、权势、地位,不少人就会挺而走险,超越法度的标准去做出那些利己损人的事,事后总会千方百计的去隐瞒去掩盖。为什么?因为他们害怕,受到法的制裁!
这时,刑就出现了。法为本,刑为器,刑是体现法的手段与武器,是让那些违法乱纪之人心惊胆跳的利器,而你们就是这利器的执行人,所以你们又叫做执法人!
但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手中的这个权利,是老百姓、国家、皇上授予的,是沉沉甸甸的、神圣的。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应想到你们的背后,有多少双信任的眼睛在盯着你们!
而你们却在这里滥用私刑,以折磨刑犯取乐,以权谋私。你们说说看,你们对得起手中的权利?对得起皇上、百姓们的信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发人深省啊!从未想到自己这份职业,被后还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会是这么沉甸甸的让人良心开始不安。众人之中心理较为脆弱,还有丝本性的狱卒,开始了良心的自我审视,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流下了惭愧的泪水。
歉意的看了看那些泪流满面的狱卒。“对不起,对不起!扯远了,咱们继续谈用刑。”
用刑的根本目的是分清当事人的忠奸好坏,清白与否,为案件的是非曲直做出正确的判断,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因人而施,因事而异,肉刑为辅,摧毁当事人的心理防线为主,在精神上击跨一个人比抽他十鞭百鞭更为有效,两者相辅相成,实为施刑的最高境界!。。。。。。”
众人席地而坐,静静的听着。压根就没有想到用刑一说居然还有如此高深的学问,连宋笑这个掌刑大家,眼里也由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震惊,到最后的钦佩!
刑之一学真是高深,看来自己这几十年,只学了点皮毛!宋笑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惊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犹如提壶贯顶,宋笑心里隐隐觉得抓住了些什么,又领悟了些什么,只等下来再仔细回味探讨了。
对着李云皓一抱拳,宋笑神态甚为敬服的说道:“小友学识渊博,对刑研究甚深,所讲所说,均是老夫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之事,实在是佩服之极!敢问小友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