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影仙人轻“咦”了一声道:“老子骑青牛?”说罢,只见其招式一转,朝匡正左肩抓去。匡正心念急转之下,急忙腰身下曲,呈开门迎客之状,抱拳前推。何昌一顿时脸露讶然之色道:“伊喜开关?”东影仙人见一招落空,并无恼色,待其招式一老,掌势突变,竟幻化出漫天掌影,犹如漫天花开。匡正见掌影茫茫,眼看避无可避,突然眉头一舒,大喝一声道:“仙人伯伯小心哦。”说罢,只见其身子好似一滑,仰天摔倒,往前扑去,一拳直捣向东影仙人下腹。
何昌一点了点头道:“好一招‘庄周梦蝶’此招看似凶险,却又破而后立,没想到失传百年的《道始图》竟被你学得,真乃天意啊。”
众人一听,皆大是震惊,丹霞子眉头皱了皱道:“师傅,您说的莫非是当年元和真人的《道始图》,元和真人百年前凭借这《道始图》威震中原武林,更是力压少林峨眉两大门派,比之少林的七十二绝技,峨眉的三十六动功更胜一筹。”
东影仙人点了点头,感慨一声道:“正是这《道始图》,不曾想匡小友竟有这般机缘,真乃我道门之大幸。”
此言一出,终南道众诸人皆露震惊之色,无尘子,出尘子二人更是朝匡正望去,脸露疑惑之色。
丹霞子脸色变换数次,终是忍耐不住,挺身而出道:“师傅,《道始图》乃是我终南派的镇派之宝,如何能让一个外人学得,不如……”
东影仙人急声呵斥道:“丹霞子,修道之人怎可心生执念,殊不知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说罢,东影仙人仰天长叹一声道:“何况此乃天假其便,莫非你们真以为人人都能修习这《道始图》不成?”
众人一听,皆感错愕,青阳子见丹霞子脸色难看,急忙出声替其解围道:“师傅,莫非这《道始图》有甚玄机不成。”
东影仙人点了点头道:“抛开机缘不说,非大智慧者不可修习,匡小友身怀玄牝煞脉,此乃天谴临身,适逢其缘罢了。”
话音刚落,无尘子露出讶异之色道:“师傅,莫非匡兄弟便是大智慧者?”
东影仙人微微一笑道:“正是,人有一得必有一失,匡小友便是这大智慧者,正所谓慧极必伤,天妒英才,此乃无妄之祸也。”
匡正满脸通红,挠了挠后脑勺道:“仙人伯伯,我这个人从小就笨的很,恐怕……恐怕让您失望了。”声音竟越说越小,细不可闻。
东影仙人见匡正露出憨厚之状,哈哈大笑一声道:“大智若愚啊!扶摇子(陈抟字号)没告诉你这个道理吗?你连扶摇子的天罡八卦步都能参透,这不是大智慧者是什么?”说罢,只见其身影又倏然而至,快若鬼魅,匡正来不及反应便被其一招扣住脉门。良久,东影仙人开口道:“这么多年,我终南派上下无数教众,习的《道始图》者寥寥无几,没想到今日出了你这么一个武学奇才。扶摇子还真是捡到宝了。”说罢,只见其摇了摇头,脸露严峻之色道:“你体内的煞气已被激发,如今煞气日盛,六相全功恐难压制。”
匡正并无惧色,反而轻声一笑,出言安慰道:“仙人伯伯,小子死不足惜,只是害得仙人伯伯劳心劳神,甚感过意不去,今日生死两茫茫,与其忧惧神伤,不如慨然受之,再者生死有命,皆有定数。我今日来此便是与仙人伯伯告别的,也多谢您前几日的救命之恩,家师临行前便命我将此书交予你。”说罢,匡正便从怀中掏出《抱朴子》递予东影仙人。
东影仙人双手一颤,迟迟未接过书卷,讶然一声道:“正儿,你可知你师傅心意?”
匡正摇了摇头,脸露困惑之色道:“这……这,我笨的很,还请仙人伯伯告诉小侄。”
何昌一终是接过书卷,唏嘘长叹一声道:“二十年了,这扶摇子还真倔,当日不过一句戏言罢了,没想到今日还真让人把这本书带来了,即使不带这本书来,我也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哎,罢了,罢了……”说罢,东影仙人又转向四周,走了数步,方才缓缓说道:“你师傅扶摇子与我乃是至交,我二人亦师亦友,当日我传授其龟息吐纳之法,他授我于六相之法。直到二十年前,扶摇子从骊山脚下拾到一孩童,这孩童被拾到之时气息奄奄,扶摇子当即便渡气给这孩童,这才发现所渡之气皆杳杳无息,顿时脸色大变,细看之下发现这孩童竟身负玄牝煞脉,无奈之下,扶摇子四处求医。不知不觉便找到我这里,我一时兴起,便施展《阴阳逍遥功》,突然发现竟隐隐有克制之像。我二人当即大喜不已,高兴之余,我便索要这孩童为徒,奈何扶摇子竟是不肯,我二人争执不下,只得开口说道:‘若想他不做我徒弟也成,只需用《抱朴子》交换,我便出手救他。’扶摇子一听,盛怒之下,竟拂袖离去。”
无尘子感慨之余,忍不住出口道:“师傅,往事已矣,想来这地绝陈抟祖师定是不理解师傅的苦衷,想那《抱朴子》不过是一本稀疏平常之物罢了,里面所讲也不过是些炼丹修行吐纳之法罢了,若真与师傅交换《阴阳逍遥功》,倒是我们吃大亏了。”
东影仙人一听竟摇了摇头,长拖一口气道:“若……真交换,倒是我们占大便宜了。”
此言一出,震惊四方,丹霞子一脸不解道:“师傅,莫非那《抱朴子》有甚玄机不成?”
东影仙人点了点头道:“不错,可知《睡梦心经》,便藏在此书之中。”
丹霞子一听,竟露出贪婪之色道:“师傅,您说的莫非便是地绝陈抟祖师的成名绝技《睡梦心经》?”说罢,众人表情皆是不一。
无尘子大感意外,连连说道:“竟是此书,当真我们占了大便宜。”说罢,又转向匡正,这才发现其早已泪眼婆娑,伤心自艾,忍不住劝道:“匡兄弟,你师傅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匡正也不理会,突然朝东影仙人磕了数个响头,起身说道:“仙人伯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奈何师傅以我有再造之恩,竟以无上心法换我活命之方,今日我如何能为一己之私,竟罔顾师傅之心血。今日书已送至,我即刻下山寻我师傅去。”说罢,身形一动,人已至殿门之外。
东影仙人见状,大喝一声,突自嗡嗡不停,声音直在殿中回荡“正儿,你今日真要这么一走了之,那才是对不起你师傅。”
匡正闻言身形一怔,急忙问道:“这是为何。”
东影仙人肃然道:“其一你师傅让你送此书来时,便与你断绝师徒关系,你去寻他如何得见;其二,你师傅以此书换你性命,你若不依,便是罔顾师命,乃是大逆不道之举;其三,你师傅得麻衣神相真传,早已在二十年前布下此局,今日乃是你入我终南教派之日。”说罢,众人皆感愕然,匡正也是呆立当场,突然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远远传来道:“正儿,此乃我蚊声入密之法,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万不可告知其他人,你师傅要你携此书来,便是要将此书传授于你,切记!切记。”声音逐渐消失,匡正不由抬头朝东影仙人望去,见其神色如初,并未有何特别之处,不由心中默记下来。
丹霞子在一旁神色变了变,忍不住起身道:“师傅,您年事已高,况且多年前便已闭关不再招收亲传弟子了,不如让我师兄弟四人教他好了。
“不可,不可,扶摇子与我虽说是亦师亦友,却是平辈相交,岂可做我徒孙,大是不妥。”说罢,东影仙人直摇了摇头。
匡正此刻也是脑袋嗡嗡作响,乱作一团,不可置信道:“师傅怎会不要我了呢?师傅又怎么舍得让我改换门庭呢?定是他老人家有难言苦衷。”
何昌一长叹一声,终是不舍,心中暗道:正儿,你要理解扶摇子一番苦心才是。
思虑良久,匡正突然露出决然之色道:“真人伯伯,师傅为了我这病,也是用心良苦,也定是因为我这病才让我拜入终南派,若是如此,我这病不治也罢。”说罢,只见其双袖一摆,便要转身离去。
“放肆!扶摇子一番苦心,你便要这般肆意作践,如何对得起你师傅,要知道你这病只有我阴阳逍遥功才可根除。”说罢,只见东影仙人怒气腾起,终是难再忍耐。
匡正见东影仙人怒气难盛,一股威压远远传来,心中虽有些不忍,却终究还是倔强不屈,开口说道:“仙人伯伯,从小师傅对我恩重如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师傅对我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怎么能轻言舍弃,此刻叫我改换门庭,我情愿一死,这玄牝煞脉不治也罢。”
此言一出,无尘子脸色大变,连忙跑过来劝道:“匡兄弟,不得无礼,师傅今日已是为你破了先例,做了这么多便是要你拜他为师,可知这是为何?”
匡正摇了摇头,无尘子见状连忙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可知为何二十年前师傅提出这般要求?”说罢,不及匡正给出答案,无尘子独自说了下去“我终南派《阴阳逍遥功》从不外传,只有门派之人方可修行,所以师傅才会在二十年前提出收你为徒,只是师傅也不曾想到,陈抟祖师竟将你当成自己的骨肉一般,万分难舍。师傅当时也是恼其不思变通,便提出用《睡梦心经》换取你的救治之法,没想到你师傅竟误以为吾师挟持于他。陈抟祖师终究是心高气傲之人,认为凭一己之力,定能找到医治之法。这二十年来,他定是用了无数妙法良方,否则,你如何能活至今日。其实,那****师傅离去之后,我师父心中便一直愧疚不已,不想戏言伤友。”
匡正心中大是惊讶道:“没想到竟有这般故事。”说罢,终是脸色郁郁难舒,坚持不入终南派,此举早已惹的众道众心中不乐,丹霞子表现尤甚,甚至当着匡正的面甩袖而去,东影仙人也是闷闷不乐,安排匡正住了下来,竟自离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