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郭威,柴荣二人骑着夜照玉狮子疾驰而去,一路是日行夜宿,饥食渴饮,片刻也不敢耽误,终是赶到彭水边境。只要二人过了这彭水境,对面便是邺都,郭家军就驻扎在此。柴荣拖着疲累的身躯,下得马来,望着静谧的湖面,仰天一笑道:“姑父,我二人今日要是过了这彭水湖,便如龙入大海,他朝定要挥师卞都,直取那昏君项上人头。”
郭威闻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不由眉头一皱道:“荣儿,你且看此湖太过平静,显得极不正常,我担心有伏兵以此。”
柴荣神色肃穆,点了点头道:“姑父说的极是,兵法有云:静极反常,事出必妖。不如附近找处民居,休养片刻,待精神恢复一些再做打算。”
郭威闻言,不由四下张望,只见四处一片荒寂,哪有半点人烟,到处残垣断壁,人迹寥寥,当下不由长叹一声道:“连年征战,竟祸及百姓至此矣。”
唐朝罗隐有诗曾言:“湘浦烟波无旧迹,邺都兰菊有遗风。”此时的彭水湖平静祥和,湖面之上也鲜有船只,只是湖中偶有水汽腾起,氤氲缭绕,当真是美不胜收,奈何郭威,柴荣二人归心似箭,恨不得跃马横江,直飞邺都。
二人牵着马匹,四下找寻,无奈之下只得找了处能遮风避雨的破落处歇脚。靠着残墙断垣,二人长吁一口气,歇了下来。只见二人此刻心情沉重,神色紧绷,脸上满是污垢,衣衫破烂。原来连日来沿途不断遭到黑衣铁卫袭扰,两人都是伤痕累累,身上多处挂彩,最危险的一次是柴荣差点右臂被废,郭威也差点被对手刺穿臂膀,当真凶险无比。
原来李业早已沿途布置了不少人手,防止叔侄二人逃跑,若是寻常铁卫,叔侄二人倒也能应付。有一日,姑侄二人策马奔跑至一林荫小道之时,被一自称为“蚣蝮”的人阻击。此人乃是黑衣铁卫九大头领之一,现身时也是蒙面寡言,身材粗短,却显得孔武有力。此人一直在此静候叔侄二人,待二人出现之时,下手果敢,狠辣,丝毫不犹豫,手中之剑瞬息而至,快若奔雷。剑影吞吐,犹如毒蛇吐信,直扑向叔侄二人面门。吓的叔侄二人仓促应对,柴荣直接使出韦陀降魔,从马上腾身而起,刀光自上而下,直奔来者臂膀;郭威见状也是一招芦衣顺母,直攻来者下盘,叔侄二人不谋而合,招式相得益彰。“蚣蝮”见状,并不慌张,手中长剑一抖,犹如绽开无数的白花,花中寒气扑面而来,凛冽逼人。柴荣早年贩卖茶叶,游走四方,见多识广,知道这招的厉害,于是连忙喊道:“姑父,快快退下,不可硬接,这是江湖失传已久的天山万花剑。”
“蚣蝮”一听,微微一怔,嘶哑着嗓子道:“嘿,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认识这消亡已久的天山派的绝技。”说罢,只见无数白花笼罩着叔侄二人,顿时二人身形一滞,身上早已溅起数道血光,胳膊大腿已有多处挂彩,幸亏柴荣提醒的及时,要不然二人此刻早已身首异处。“蚣蝮”急忙招式一变,一招“蝶舞群花”,招招直奔柴荣,郭威叔侄二人要害,招式狠辣。柴荣看此人定是要置叔侄二人以死地,当下也刀背一转,额头青筋暴起,大喝一声道:“列位祖师在上,柴荣今日违背师命,只为除魔。”说罢身影犹如猛虎一般,直扑而上,这一招若有少林弟子在场定会大惊失色,这招乃是少林降魔刀法的最后一招,名唤“道魔同消”乃是拼命的招式。柴荣此刻早已打算和来者同归于尽,少林原本无此凶狠的招式,是以少林的刀法都是刀背向下,不求杀人,只为降魔,此招乃是少林寺的一位达摩院的首座自创的招数,当初这位达摩院的首座便是凭借这一招硬是和食魔教的一位大魔头同归于尽,誓死捍卫少林寺的清誉。
“蚣蝮”一看柴荣扑了过来,当下也不客气,剑光一闪,一十八道剑光直奔柴荣各处要害,一十八道剑光刚好形成三多晶莹的花朵,柴荣此刻是以死明志,刀光夹杂着奔雷之势,犹如罗汉瞠目,破花而入,意图虽好,奈何“蚣蝮”剑招太快,看柴荣以命相博,于是连忙招式一收,就算如此,仍有一朵寒花印在柴荣右臂。柴荣见来者招式已变,连忙往后凌空一翻,才险些避过右臂被废的危险。“蚣蝮”看柴荣右手无法提刀,再次提剑而来。郭威此刻也看出柴荣刚才以死相博,誓死保卫自己,心情激荡之下如何看的下去,当下顾不得自身安危,二十四孝刀法一招接一招,埋儿奉母,乳姑不怠,行佣供母,孝感动天,当真是孝意不绝,绵绵若水。“蚣蝮”似乎有些不耐烦,厉声长喝,剑光犹如流星一般,疾如风,这一招乃是天山剑法中最凌厉的招数万花合一,当真是厉害无比的招式,柴荣一看,险些跌坐在地,大呼道:“姑父,快快避开。”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闪过,长剑已经刺入郭威臂膀。
眼看郭威就要命丧此处,只听的一道风声越过二人头顶,一道黑影瞬息之间朝“蚣蝮”接连踢出数脚,挡住了“蚣蝮”接连的攻势。等到黑影立定,三人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年逾二十五六,身高七尺,目似寒星,脸膛发紫,生的膀大腰圆,一股无形的寒气从这高大的身影之中透体而出。“蚣蝮”有些恼恨眼前的年轻人,居然在此时此刻坏了自己的好事,回去必定要遭到头领的处罚,一想到那令人心悸的惩罚,“蚣蝮”当即身体一哆嗦,开口问道:“阁下何人,居然胆敢再此阻扰黑衣铁卫办事。”
紫脸汉子也不应答,反而转向受伤的郭威柴荣二人说道:“两位将军,请速速逃离此地,望二位保重万钧之躯,他日造福百姓。”说罢便不再言语,只见其单脚独立,右脚躬曲,双臂舒展,俨如那白鹤单息。黑衣“蚣蝮”一见,脸色凝重道:“鹤拳?阁下是盛唐武林十八家之中的林家,传闻林家的五形拳独步天下,号称拳中之王。”说罢,只听得“蚣蝮”又随口说了一句道:“传闻林家已经被契丹人和后晋石敬瑭剿杀,全庄上下数千口人,无一逃亡,没想到今日还能碰到林家之人,那我还真要领教阁下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