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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物春秋(13)

富贵家厚,贫穷财薄,这是明明白白的事情,用富厚的身份,去亲近贫薄的人,不可能一时安然相处。但是从前有的人守持着没什么怨恨,安心也疫什么不快的,大概有道理在中间了。既然世上有富贵,那么就一定会有贫穷,难道这是偶然之事,实是天理所然。假若人人都富有,那道义上讲就没有贫困,对吗?那是一定不可能的事。假若说我应该富贵,别人应该贫困,可以吗?那肯定不可以,道理和事义都不可能,却硬性地舍弃或追求这些,侥幸盼望着意外出现,认为是没有达到真正的满足。

蚕丝温暖农夫咆饱,这是民众生存的根本,亲自去养蚕种田恐很困难,只要使用仆役就可以了,对仆役者应该根据他们心中的情愿,提供足够的衣服,确定那些应予处治,变换很难处境,使其能得以休息、安享,而不从者则加以谴责、鞭打,即使有劝勉体恤的勤劳,却没有温和或暴晒的艰苦。

务必要在规定之前交纳公税,以便不去受到官吏的谴责,不要急于其他的花销,以便平息流俗的议论。根据时节发放救节,了解收成进行安排,节省丰侈用来充实自己,减少散失以真正给人以好处,这就是运用大自然的长处,驾驭民生的关键。

统治下民办法很多,以体恤情绪为最佳;建立尊长办法也很多,区分显晦最为关键。即使对侍仆人妻妾,体恤情意事情便通达,即使在田野之中,能区别善恶就有功绩。假若夺去了他的正常原则,使唤他们让其感到烦杂,即使用威风厉雨,万钧需霆,尚且禁止不了他们的欲望,即使舍弃大的效面,只用某感到烦杂,即使舍弃大的效面,只用其细微末节,即使明照日月,也不能抵挡其邪,所以说:“太注重细小的方面反而有失误,太注意正确的一面反而会失误,”所以说:“谨小慎微反而容易差失,明白正确则容易昏暗。”所以礼道很讲究优闲,法制讲求严刻,优闲那么人们自然会宽厚,严刻则人们互相苛薄。耕种收获确实很鄙浅,但这种事情确实不可变换,这就是所谓虽居野鄙却不把他放在心上。

有生命的民众,都是来自一样的气息,等级不相同,于是产生了差异,于是使事业和习性改变了人们的天性本质,世态服饰改变了人们的性情灵气,主意愿欲望情感嗜好,应该没有什么差别,有的使唤别人并养活别人,但是是非非的轮廓,不应该不分清。住房的角落里有炉灶,齐候就不害怕寒冷了,狗马有一定的粮食供给,管、燕就把饥饿看得很轻,假若能穿得温暖厚实而知道穿得很坏的人的苦处,则具有明圣周公一样的德行。厌恶美味而知道贫困的焦急,则具有仁义宽恕的功德。难道和那些把肌肤之痛看若草木,把手足之情视若飞禽走兽的人一样的用意吗?惩罚注意的是过滥,恩惠注意的是偏颇。惩罚太滥就无法真正起到惩罚作用,恩惠偏颇还不如不施恩惠。即使很细微枝少,尚且能遍及普通人身上;做事总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每每顾及大众,那么就能得到人情,而人心容易阻塞了。

赌博一类的游戏,是大家相聚娱乐的事情,讲笑话调谐,是相处为伴的事情,但是失去尊敬招致侮辱都是从这里产生的。正当克制自己的眼光,反而更加丧失了端正庄严之态,何况遭到非难鄙弃,连思虑也被丑化损坏,难道比得上一开始便拒绝那种样子并简化这样的行为,把心意静下来,从长计念地加以考虑,让自己的讲话一定正直简要,与朋友相处清廉,连笑也不至于东歪西倒,周围左右都很愉快幸福,是非责难就无从产生,侮辱侵害又何从而来呢?这也是保持高德的关键,你们应该多加注意啊!

嫌惑产生疑心,诚实也很难分别,难道只有敦厚之貌会掩蔽智识的明白,深情厚意害怕刚劲的决断吗?一定会让人猜测怨恨;愚蠢成贤明,那样就会啼笑皆非,期望狗马相变,那么一举一动都成妖怪,更加况行动容易误会为偷斧,穿戴衣服容易被怀疑为偷了金,这也难道值得一论,因此所以前代王候制作法典,中明注意言义决断,而反对随便改初衰,朱公论说壁玉,光泽颜色相同,但是厚与薄价值就不一样。这样的话虽然较重,但是可以用来借鉴小的方面。

交游之道虽然十分广泛,但交友之道以义气为长。得到友情在于长久坚持,失去友情在于轻薄绝情,能长久是由于相互敬重,断绝情谊则多由轻薄相狎,友爱不要太过份,应当扶持正常的秉性,忠诚但不能告诫,心中一定怀有枉情,从艺事上加以帮助,通过文辞加以交流,那样会亲近而不会邪亵,疏阔也不可远隔,总是记住好的方面.不要把小怨挂在心上,大概这样下去,是能够相为始终的。

酒宴的摆设或参加,可以高兴而不可嗜爱,嗜爱而不生痛病的人是很少的,因生病而犯过失的人也是很多的。既易犯错又易生病,就会损害其本来之性,假若保存他的本来之态,去掉他随意发作的一面,只有加以善意的警戒!欢愉高兴的聚会,可以简化但不可失意,一失失意而朋友不相背弃的是很少有的事,相互反目而没有弊病的事是很反常的事,既反目又有伤害,一定会遭到伤毁。一定要针对住困难而又能加以节制,心意便为和中正了。

善于施布的人难道只是发自自己内心,这也是出于天意。给予的时候用不着积累。取用时无求谋划,一散就是千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救济别人的急难,即使贫乏也一定要优先,假使布施象王丹,接受象杜林一样,也就可以谈论交往之事。

浮华怪异的装饰,是毁灭本质的器具,奇服异食,是抛弃朴素的方式。打动人的可以劝化别人爱慕,征服人的使人眷恋,可以让人远离识夺,但难以接近随心所欲。假若看那些淫怪之事,便知道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看到了奇丽的事,能够放在次要,那么这样不能自我贵显,也用不着禁绝而自己停止了。

术数想象,是确实存在的事情,既从术数者那儿听到过,叉在我身上实验过,道理可以论说,一个人身上有阴阻二德,并禀承了金、木、水、火、土五常之性。二德有奇偶,五常则有胜有杀,等到做为人,难道就没有会合和灾异,也就象人生F来的好与丑之分,死去寿命有长有短,人都知道这种差异像天一样大。至于碰上差失不平,一生赶上机遇,难道可能变易吗?因此所以有道德的人得到真理很难,但追求真理更加坚定。

古代的人把身体看成山溪沟壑是一种耻辱,这讲的是屏欲望的做法。欲望是本性的烦杂污浊,也是气的蒸化,所以欲望的为害容易熏蚀人的心智,减耗人的真情,伤害人的和气,损坏人的天性、虽然欲望生下来就有,然而那么火胜利烟火就会熄灭,而虫壮大桂树就会折毁。所以性情明白的人欲望简单,嗜好多的人气色昏暗,去掉明智就昏暗,难以生存下去了。因此所以中外的许多圣人,阐发言论却被罢黜,儒道各位明智者,讲布言论却遭废除。然而有的人不担心失误太深.所以治疗的人经常担心方法太小,因此所以以毁伤道义的很多而追求道义的少。突然除去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每次指出便能改易,能够改易便进一步指出,也是明白之人。

廉洁嗜爱的本性不相同,所以敬畏爱慕的情感有所差别,从事于人的人,没有一种别人和自己的心态,不用自己所善长的去考虑别人,也就算得上是明智了。不用别人所从事的看做是我的损失,也算得上是能有所守持了。自己认为对的,那别人一定认为不对,这是不棋的蔽端。高兴别人的成功,却忘了自己的失误,这是鹦鹉学舌的蔽病,应该追求除去蔽病,追求通达,自己惭愧吧了。

流俗之言,诽谤之语,有道之入所难以免除的事,更何况在朝廷乡野之中,难于加以算计防止,接应的办法,言论一定出自自我,有的信誉没有平素积累,更嫌别人加以袭击;有的本性与物不相和,更是怨恨所聚,有一件如此,到那里去逃辟毁劫。假若能够自我反躬责难,却不责求于别人。一定会有超人的识鉴,昭显他的远大情致,识论他的事业,每天反省自己,每个月考虑自我志向,宽厚沉默地生活,清静安静地期待,神明之道一定存在,那里用得着计较别人的言语。

谚语说:“富贵就兴盛,贫困就病倒。”贫困者的生病不仅仅形象颜色粗糙黑,有时也神态心情沮丧。难道只是交往的朋友疏远抛弃,也一定会朋友挖苦讽刺。不是廉洁而又识见卓远的人,又怎么能改变更换他的本来?所以想到除掉忧苦与患难,最后的办法是怀念古旧,怀念古旧的想法,应当自己同古人一样。见解通达就忧虑小,意向太远就会怨恨产生。从前有在草蓬之中弹琴唱歌的人,用的就是这种办法。

信义不会违背却很隐讳,交往靠信义来支持,明白相互照管。一次见面就明白意思,那么感情象山丘一样牢固,一句话表达了志向,则意气如不断的深泉,凭这个来事奉皇上,即是入于水火之中也可蹈践,凭这种信义服托朋友,金石也会损坏,难道有待充其荣华与藏实,于是将讨论报答,把篮子筐筐充实一些,然后才考虑到结果。如果得到确立,美好的思念不会丧失。

俸禄与财利得到容易,容易是人所引以为荣的事,养蚕种地是一件艰难的事情,艰难之事所以去做的人很鄙贱。难和易既然有勤劳和厌倦的因素,荣幸和鄙贱又有相互为背之意,这就是二条道路的相反。根据劳累来安定国家,执照功绩来施予人们,那么使役徒属却能得到丰富艳丽。自己埋头于民众中,自己养活自己,那么安排妻子并让他耕种纺织,如此这样就使欺凌与侮辱不产生,担心挂念不会萌发,这就是所说的贤明与鄙贱相处适宜,中原与野鄙平安无事。

人应该以珍惜为本质,不用惜助于严酷的刑法;有恒心为有道德,不贪慕富厚与显贵。珍惜的人,按照情理安排葬事;有恒心的人,和事物相始终。世上有的人离开位置便情意丧失;这是不讲珍惜的人。又有一种职务变易心也改换,这就是不讲恒心的人。又不仅仅如此而已。有的看到别人有好事,就不断地去祈求结交收纳,等到听到不好的言论,于是就明显地与人离开,象风一样地附会,暗暗地构成矛盾,早上当面讲出来赞誉的话,晚上便背着毁谤别人。从前是一样的行止,如今却完全相背戾,这也太过份了,又不仅只是这样吧了,有的靠别的教导,依赖别人而成立,听到别人的一点论说,依靠别人而播开来,委曲地生存、恭敬地对待,甘心情原地愿意死在车轮灰尘之下。一旦对方衰没,就害怕地远离,忌讳听到看到影子踪迹,并且还掩盖从前的好处,无休止地诋毁。心里十分看不上别人的能力,而暗暗地树立自己的拙失。在同辈中自我推崇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高明之论。有人这样为人处世,实实是人伦中之大害,常常想加以防止迥避,不要还他在乡间中通行。

看到惊奇怪异的事情,有的是涉及到流俗的传播遇到突然的变化之后,反而觉得安然到顺了。假若差异从自己发生,拿空白的事情去诽谤别人,因迫促而又变换,更加失去衡度。能够对待相异之见象裴楷,处于逼迫在地位象裴遐,可以称得上是有识之士了。

高兴还是发怒的人是有性情所不能免除的事,常常是从狭隘小量里产生的,但往往为广识博通所阻止。但是高兴太过分就不庄重,发怒太过份就不威严,能够以恬情淡漠为本体,宽和愉快为器量,那就很好了。特别高兴动荡人心,稍微抑制就安定了,特别愤怒烦乱性情,稍加忍受便能停止,所以能行动而没有过份的举措,做事也会失当,那样人的行为举止都将自我端正、规范。

习俗的改变人也太大了,难道只是将身体性情改易变换而已,并且还将改变人的智慧与思虑。所以说:“和好的人住一起,象进入了幽香的兰草之,过久了也就不知道兰草的香味了。”是和兰草到一起去了。”和不好的人生活在一起,象进入了臭鱼摊之中一样,过久了就不知道自己的臭味了。”也是跟着变化了。所以古人很注意和他在一起的人。只有那些真正的金子与纯粹的玉石,才能完全而不被污损,所以说:“红色可以不掉却不能让它没有红色,石头可以让它毁掉而不可能不让他坚硬。”假若没有红色与石头那样的品性,一定要注意不被侵害和习染。能够以求道为信念,必定会保存有求理的心,道可以追求,理可以顺从,那就不讨论贫困,而讨论快乐,有的人说:“贫困又何从快乐?”这是没有懂得追求道的本意。道这东西,看到富贵和贫贱都一样,按理说都一样应该得到我丧失了它,不能说是通达之说,假若不丧失,又为什么不快乐高兴?

有人说:“温暖饱和之所以可贵,在于可以护卫身体,饥饿寒冷在你身上,空喊着去求道,从他身上去索取,又恐怕不是实在的道理,这又是通用的道理。凡是养生的方法,难道有什么准确的把握,有的因为膏腴腻味而灭掉了天性,有的因为吃麦子菽子而长寿。嵇中散说:“充足的在里面,而不是从外来的。所以根据身体去吃饭,贫困之年更加注意。根据胆量而吃,充裕之家也就会有余尽,并不是一粒米有什么浪费,用意是有一个盈和虚的感觉。况且心里得到优或劣,身体获得仁义富义,明明白白地素食气志如神,即使一百天吃九顿饭,不会感到饥饿;垫上三层木板,也不会感到饥寒,难道不感到可信吗?

况且用自己作为衡量标准的人,没有办法去度量别人,使四游浑浑然,并使五纬运转,这是天道的弘大,振动江河并负载山川,这是地道的方厚,汇一情感并汇合民众,这是人的灵智广茂,从前明白知道这个道理的人,不去做分剖判别的行为,一定会弘扬的风度,不要挟带着私人情份,广泛地去交求朋友,不要怀有什么曲异之心,所以看到车子的灰尘再请朋友,那么正义之士会轻视;一碰面便结拜成亲,那么仁义之人会减少情份。这就是人伦秩序的通达公允,礼貌习俗平衡一致,上面得以使用,下面得以和睦。

世道虽然变化,美好的前景并不很远,一般人的迎合主上之道,我则将反行其道。一个人生下来以后,慢慢有了思想和知识,幼年壮年匆匆而过,哀弱损耗突然会来临,这中间丧命失寿的,既难以说清楚,即使得以生存下来,又有几个人?柔弱美丽的身体急急地送入了土木之中,刚直清正的人才,突然变成了山丘土壤,回顾思考不过在几十年之中的事情。凭这个去保存荣幸,怎么可以保留,靠这些去追求道义,又怎么能平等?我生是进是退,游顾观望所及,得以尊贵做人,也是事理之中。事理的可贵,只有和神明相交,庆幸有一点心灵,确实不能自我厌恶,偶然相信上天之德,过去了的也不惭愧。想要让人来感化,志向符合前代哲人,不要说赊借,每天开通就变得厚密了。写下这些用来表达这个意思,我就会忘记自己年老,如果说不是这样,那将与谁一起回去?偶然写下来这些东西,略微写下了几条,假若详细著名情感与见识,恐怕不及万一。考虑到自己人微身轻,主要在农家力政,奉命归终之时,自己写下来打发清闲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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